光光一句“糟透了”,并不足以来概括这位东欧贵族这几日的心情了。此时此刻他坐在这家酒馆里,望着手中的酒杯,无名怒火让他的手颤抖起来。冲动直接骑上了脑,一瞬间就摧毁了他的理智。
“****”
随着一句全部需要打码的咒骂,那个杯子被狠狠地砸到了他旁边的墙上,金属箍子立时崩断,化成了一堆木头残片。
可光是这样还是不能让他消火,只见他一边锤着桌子,一边继续咒骂着。
“**!**!**!”
“MMP你吵什么吵!找打是不?!”
“你个傻X管他干嘛,那货丢了冠军,心情郁闷着呢,就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啧,不就死匹马吗?又不是没死过。”
“嘿怎么说话呢,那家伙好歹也是你前辈,话说你小子的马不是也给你打死了吗。”
“那是那畜生活该,竟敢把老子摔在地上,抽死它算它走运。”
“得了得了你们几个,废那么多话干嘛。咱们和咱们的,让他一个人疯去。”
“……**!”
他又骂着,他也只能骂着。毕竟除了骂,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毕竟,正如他周围那些同行的其他东欧混球们说的那样,他遭遇了对骑士贵族来说一次极大的屈辱,那就是他的马死了。
而且还是在和平期间,在一次“普普通通”的骑行中,被人直接拧断了脖子。
之前已经说过了,欧洲封建制度的雏形,便是建立在众为一而一为众的骑士制度上。马匹对于贵族来说不只是财物,甚至都不仅仅局限于战友,它们是荣耀的一种象征。在战场之外让战马死去,对骑士贵族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当然啦,话虽是这么说,现实中却并非那么严重。自查理曼大帝开启欧洲封建时代,到如今的文艺复兴,少说也已经过去了六百年。想想文艺复兴的六百年后都已经是计算机的时代了,六百年足够让很多事情改变,包括人们的观念。就如同大部分贵族们早就忘了初心而称呼民众为贱民一样,死一匹马对他们而言可能也不会再要拼个你死我活,毕竟,他们家里不一定只有一匹马……就比如说现在正说到的那位仁兄。
唯一的问题,恐怕只是他这次没骑两匹马出门。
世上总会有那种人,无论时代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总会抱着老旧的观念不放。别的不说,就看看那些成天自爆的家伙们吧。尽管他并没那么偏激,可当他在昨天的赛马中失利,而且还是屈辱地在终点线前退赛,并且死了马之后,心中的怨气已经积了整整一天。再加上这个团队的特殊内部结构,总有一帮傻X不停地对他进行着嘲笑与侮辱,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怒火中烧。
可就在他颤抖的双拳即将爆发之际,幸好他身旁还有一些人,看到他情绪不对,急忙上来劝解他。
“行了老铁,别理他们,没必要和傻X一般见识。”
“就是,他们就是傻X,跟傻X罗里吧嗦不就真成傻X了吗。来,你消消气,我给你倒点酒。”
“倒什么酒?!你是觉得我丢人丢不够,还要灌醉我吗?”
“嘿,我……你想多了,行行行,我不倒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谁说不倒了?!给我倒上。”
“啧……”
就这样,他冲着同桌安慰他的人发了一通脾气,换来的是对方的一个怪声。不过咋舌归咋舌,安慰他的贵族还是在同桌其他人的眼色示意下,给他的酒杯倒满。而他抓起酒杯就往嘴里灌,满满一杯蜜酒,几秒钟内就喝了个一干净。
“咕……咕……咕……”
喉结上下蠕动着,嗓子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他这样子倒是让他同桌的一帮人松了口气,在这些连拉丁语都不会说的家伙们看来,酒似乎就是万灵药。只要能把酒灌进他的肚子,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应该不会出岔子。
显然,他们错了。
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愁苦,烦恼,压力,这些东西都有源头。喝酒会缓解,那不过是错觉,不过是人的心自己不愿再去想那些东西,所以才达到了调剂心情的目的。可问题是,这个偏执的贵族现在可一点也不像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他抓着酒杯时,眼睛死死地盯着杯口内的黑洞,就像是要用眼睛吞了那股虚无一样。
随后在那黑洞里,他又一次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在终点线前他一往无前,面对身后的追赶者,他挥出鞭子向那辆马车抽取。结果被一个巨大的男人一把揪住,连人带马一起按在了地上。人坠地,马断脖,紧接着在屈辱地看着那些白痴们一个个冲线,耳边一次又一次响起混蛋们的嘲笑……
随后,他再次将那个新被子扔了出去,再一次大骂了一声。
“**!”
“咚”。
“咚”,“啵啵”。和之前砸在墙上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次的声音要轻了许多,毕竟柔软的关节吸收了冲击力,甚至还没碎片掉在地上的声音响。可那声凄厉的惨叫,却压过了周遭所有的声音,包括四周的嘈杂。
“啊啊!!!”
“……”
“艹!混蛋!哪个傻X砸我?!”
“你爹!咋了?!”
“……”
……心情,是会传染的,该来,也总是会来的。眼瞅着这下彻底惹上事,和那个贵族同桌的其他人也只能按着自己的脸,稍微摇了两下。可这动作是做了,当那个被砸脑袋的人带着他们一桌的王八羔子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时,却没有一个人劝架,反而跟着那个乱扔东西的疯子一起站了起来,以一副要打群架的姿态与对方来了波正面。
“咋地啦,啊?!砸到你爹连道歉都不会了?!”
“你爹我今天就砸你砸了,儿子还不让老子打了还造反?!”
“还爹,谁是爹?!我是你爹!咋的,老子养个儿子当了波兰人了不起了啊,看不起你祖宗鲁塞尼亚人了是不?!”
“鲁塞尼亚?!我呸!你让立陶宛人干了你奶奶那贱人生出你娘,老子在干了你娘那贱人才生出你这个贱胚来。你们鲁塞尼亚人都是我生出来滴。”
“你说啥呢嘴巴放干净点!!!”
“咋的,大家啊?!来啊,来!”
“真当我不敢打你了?!”
“能动手就别BB来啊!谁怕谁是孙贼!”
就这样,这两拨人互相挑衅着对方,彼此互相照顾着对方的家人。周围那一百多号人也纷纷起身,早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局势刻不容缓,情形一触即发,就馆内的火药味浓到擦擦衣服就能爆炸。
眼瞅着两边就快打起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之间那两拨人的其中一边窜出了一位年轻的少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闪到了两拨人的正中……
随后一拳就把吊着千钧的头发丝给锤断了。
“我打!”
“噗啊!”
“兄弟们打人啦!抄家伙!!!”
“咱们跟上,锤死他丫的!”
“咻!打架啦!打架啦!看热闹啦!”
“开桌开桌!我赌波兰人!”
“我赌鲁塞尼亚!”
“我赌他们死俩,啊不,我赌死五个!”
“压箱底赌他们全死光!”
“你!!!!们!!!!吵!!!!什!!!!么!!!!”
“啊……我的耳朵……”
伴随着一声怒吼,原本已经化作战场的酒馆里顷刻安静了下来。前一秒扯着对方耳根子的混球们,一瞬间就把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哗啦啦的倒了一大片。那声狮吼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它的影响随着声波在酒馆中来回传递,硬是让那些东欧人消停了足足半分钟。
明明只有这半分钟,但仿佛是过了好久好久,终于百多号人里有个东欧的缓过神来。他看向那个刚才大吼的人,看了看对方手臂底下靠着的东西,明白刚才发生什么的他立刻气急败坏,指着对方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我艹!马佐维亚人你是死妈了还是咋的,发什么神经……啊啊啊!”
可那人的脏话没骂完,立刻又被那刚才混杂在狮吼中的怪声给锤在了地上。“滋滋滋滋滋啊啊啊……”,那实在不知如何描述的恐怖声音,就如同地狱的号角,又一次袭击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经由听小骨的传递直冲脑髓,污染着酒馆内所有人的精神。
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啊啊啊!!!”
“啊大脑……大脑在颤抖……”
“闹够了,要不要老子再来一下?!”
“别介啊,大哥!”
“老大!我们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们吧……”
“滋滋滋滋滋啊啊啊……”
“咕呜啊!!!”
看样子,即便小弟们都以求饶,这一行人中的领导也不打算放过他们。看着这群刚刚还叫自己“马佐维亚人”,现在各个倒在地上管自己叫“大大”的傻X们,这领导心里肯定不开心。于是他伸出手,毫不留情地给予这些家伙们第四轮精神攻击……
只不过这次,有个适当的人用适当的方式让他停下了。
“诶诶诶,你够了。你搞他们无所谓,别连我一起搞啊。”
“我不是给你耳塞了吗?”
“就那两个破东西有毛用啊!你就在我耳朵边上划玻璃,你是成心想让我神经衰弱而死是吧?你还想不想吃午饭啦?!”
“……好吧,这次就这样吧。”
说吧,第七骑士团团长,迈菲乐·达勒普晃了晃脑袋,叫手中那块已经割开三道裂痕的粗制玻璃扔了出来。随之扔出去的还有刚才割玻璃的刀,锋利的刀锋直接没入了建筑物的柱子上。
玻璃砸向了硬物,瞬间沿着割伤碎了一地。那声音对比之前刀割时所发出,那种号称比指甲划黑板还精污的声音,简直就是天国的靡靡之音了。只不过由于刚才的创伤仍在,一群人仍旧不敢动,该倒的倒,该趴的趴,只是看着这次带他们来罗马的领导走到他们中间。
“……怎么?都不做声了?刚才不是挺横的吗?咋地,都哑巴了?来呀,接着闹腾呀!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吗?现在趴在地上装什么孙子呢?”
“……狗娘养的马佐维亚人。”
“什么?我没听见,你大声点?!”
“……”
看到迈菲乐蹲在自己的面前,挑衅一样的把耳朵凑向自己的嘴,那波兰贵族……啊对,就是一开始扔酒杯导致后面事情的那个人,现在也不太敢接话。说他这几天“糟透了”,可这运气就是这么差,虽说这一百多人几乎各个东倒西歪,可因为迈菲乐这个焦点的存在,使得他自身也跟着团长沐浴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下。而他趴在地上的丑态,自然也就被所有人印在了视网膜里。一而再,再而三,当人倒霉到一定地步时,杀人的念头自然而然就会起来。如果不是理智还吊着,恐怕那已经血红的眼睛真得把迈菲乐给吞了。
可迈菲乐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想法,这位“波兰元首”,或者说,这位原马佐维亚公国而非波兰王国出身的大团长显然对那位波兰贵族刚才说的话十分不爽。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慢慢转了一圈,环顾四周那些精污洗礼后挣扎想要爬起来的人,大声地叫着。
“是!我是马佐维亚人,但你丫拿这说事有意思吗?哦,基辅罗斯的不是波兰人,切沃利亚的不是波兰人,立陶宛的也不是波兰人,这我承认。可咱马佐维亚人,咱家华沙那边的人就不是波兰人了?!嘿我说奇了怪了,你们这群克拉科夫的贵族脑子是怎么长的,是出生的时候被门夹过了?哦,就你们首都的贵族是人,咱们都不是人啦?!我告诉你!去TMD什么克拉科夫马佐维亚,去TMD什么大小波兰马佐维亚立陶宛基辅罗斯切沃利亚的。老子看不起你,是因为你就是个傻X!老子管你是波兰人波罗的海人鲁塞尼亚还是奶奶的罗马尼亚人咧,你就是个大!傻!X!”
“老子干死你丫的!”
“来人!拼桌子!!!”
只听波兰贵族一声怒吼,迈菲乐一声令下。几个识相的,确切的说是和他们两个都有些关系的东欧贵族立刻把周围的几张桌子给抬了起来。没过几秒,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群众也加入了拼桌行列。也就那个波兰贵族从地上爬起来的功夫,在一群人围着的正中央就出现了一个由八张方桌搭成的简易擂台。而迈菲乐也是一点都不怂,抢在那个波兰人有所动作前就站到了擂台上,对着那个波兰人就是一个大大的中指。
“来啊傻X!今天你打不死老子,你丫就永远是个大傻X。”
“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把你打个稀巴烂。”
“来啊,谁怕谁啊!”
“呀啊啊啊啊!”
“来啊!!!”
“我打!”
“噗噗噗噗啊啊啊啊……”
“……”
“……”
……
……好吧,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起因与经过。虽说之前迈菲乐在此之前将前戏做的够足,可一到正戏,却是在一秒之间就见出分晓。
只见第七敕命骑士团团长,迈菲乐·达勒普的身躯在空中高速旋转,如同火箭一般直挺挺地向远处飞去。双臂挥舞,在空气里拖出一道螺旋的白线。最后,整个人直挺挺**了酒馆前台的木板里,便一动不动了。
也许是因为这前后反差太大,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动不动,在他们消化这其中信息的过程中,时间仿佛定格。但最先会过神来,就是那个一拳秒杀掉迈菲乐,在擂台上保持着那个姿势的波兰贵族。
就看他三下两下撕掉了自己穿的那件上衣,露出了尚武的东欧贵族该有一身腱子肉,满脸赤红,面目狰狞地看向屋顶,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
“啊啊啊啊啊!!!!!”
“喔喔喔喔!!!!”
随后迎接他的便是擂台下其他人此起彼伏的欢呼、起哄与嘘声。
“来呀!你们这帮傻X!今天老子要告诉你们!你们TM都是老子的孙贼!”
“开桌啦开桌啦!下一场有没有人能把这孙贼干下去,一赔三啊!!!!”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一切,仿佛回到一开始那样,似乎中间什么小插曲都没有发生过,那群东欧贵族们又开始了喧嚣的群架模式。
唯独迈菲乐一个人还埋在前台那堆碎木板里,除了老板娘这个只认识一天的人以外,几乎没人关心他到底要在那儿躺多久。
“做领导做成你这样还真是失败啊,你的尊严就跟玻璃一样碎了一地……”
“有吗?”
“我说,赔偿的问题,我们是不是该清算一下了。”
“……清算之前,能把我从这里拉出来吗?”
“拉你出来,六个银币服务费。”
“……”
于是,迈菲乐,这位波兰的大领导,便自己从前台的洞洞里爬出来了。
“正如我所说,这群波兰人可厉害了。”
而此时,就在酒馆外面,少年正指着他所靠的那堵墙,对着正在瑟瑟发抖的幼女重复了一遍他一天前说过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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