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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肆拾:深水异象与第二次灾祸

章肆拾:深水异象与第二次灾祸

“该死……”车长小声咒骂,“我不想再看见两年前的那一幕了……”

“阿洛乔,”悠妮谨慎地将身体紧贴地面,“我检测到水底有来源未知的热量反应,与鹰隼游侠缠搅在一起。”

“躲好,”阿洛乔谨嘱三人,“不要被任何东西伤到,悠妮,看好溯玥和溯翼,一旦安全,马上跟随车长撤离。”

“阿洛乔,”溯翼喊道,“你要去哪里??”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阿洛乔迈出草丛,向湖边行走,“我要见到鹰隼游侠。顺便,解决了水下的那东西。”

“阿洛乔,那里很危险——”

溯玥的声音还没传出多远,就被慌乱的引擎运作声音打断了。

……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所有人都没有空余的时间为死去的人们哀悼。运输车的驾驶员在车长的紧急指令下后撤,而与此同时,在空中悬停着监视情况的运输机也向更高处躲避。然而,在地面的人们眼中,那高远的天空似乎也随着地面的震动而摇晃,不再像之前那样安全。

阿洛乔试图坚定自己的步伐,却发现除非地震立刻停止,否则他甚至连站稳都成问题。他看到车长在摇摇晃晃地跑向与湖相反的方向,但因为震动实在太过剧烈,在周围低矮的灌木丛都几乎要倒下时,他跌倒在载员车的旁边。

“车长先生,”阿洛乔想要将其扶起,“这里不安全,快起来——”

“不要管我!”车长似乎没有看来人是谁,“无关人员赶紧撤离!”

……

“所有尚未撤离的操作员听令,”车长艰难地躲在载员车内,“立刻回收所有能够回收的设备,当然,你们的性命是第一要紧的。放弃打捞作业,我们撤回雅本!”

“队长,”一名同为慕散歌人的操作员报告道,“我们探测不出水底有什么……”

“所以告诉你们听令,立刻回收设备并撤离,”车长提高了声音,“马上——”

然而,车长的话音还未落下,刚刚停歇的地震就以更强烈的幅度重新嚣张起来。这次,强大的力量覆盖了几乎整片绿洲,将尚未被扯入水底的机器人掀倒在地,沉重的金属结构猛烈撞击地面,震起无数浮尘。

那名慕散歌人操作员来不及躲开,一条腿被倒下的机器人压在了下面,当即粉碎性骨折,动弹不得。

“赫纳巴!”车长的声音远远传来,“该死,赫纳巴!”

“不要管我!!队长!!”被称作赫纳巴的操作员大喊,“你快走!!带着所有人快离开绿洲!!”

“可恶……还有你,年轻人,你在做什么?!”已经乘上载员车的车长对阿洛乔大声喊道,“其他人都已经撤离了,安全第一,快过来!”

的确,没有携带有效武装的打捞队,除了撤离之外别无选择。然而,尽管引擎声已经震耳欲聋,阿洛乔却并没有理睬车长,只是向躲藏在角落的、惊慌失措的溯玥姐妹投去一个眼神。

“悠妮,靠你了”

阿洛乔无声地向悠妮做了口形。

他不知道悠妮有没有带那对姐妹撤离,他只听见了载员引擎车启动的轰鸣声。

随后,他的视线重新盯紧了湖面。

湖面依旧在沸腾,水花与气泡令原本清澈的湖水变得浑浊而扭曲。

阿洛乔的内心悸动了一下。

但是,一定要接近湖边,无论地震多么强烈,让他的步伐多么艰难,他都必须要接近湖边。

他要见到鹰隼游侠,哪怕一眼也好。

不过,在那之前……

“可恶……!”赫纳巴咬紧牙关,“可恶……你在做什么……?”

阿洛乔使尽全力,试图拆除机器人顶端安装的铁架,将那人的腿释放出来。虽然他的腿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但这时候,阿洛乔至少可以把他抬回载员车。他知道这种构造的弱点,但为了延长寿命而坚固化的设计,在此时却成为了累赘……

“我在救你,”阿洛乔徒手撬着坚固无比的巨大铆钉,“你看不出来?”

“为什么要救我?!”赫纳巴大声说,“你快撤离,不用管我——”

“闭嘴。”

除了已经死去的那些人,阿洛乔无法容忍任何人死在这里。这本应是一次具有极大意义的行动,但如今却成了……

“……”

阿洛乔只能放弃。他早就该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将赫纳巴救出来的。

“所以,”赫纳巴的表情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扭曲了,“求你了,快撤离!除了我以外,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死在这里。”

“不,”阿洛乔皱起眉头,“我一定能把你救出来。因为我也不能容忍除我以外的人死在这里。”

阿洛乔看到,自己的通讯针上,鹰隼游侠似乎恢复了丝丝行动能力……它的机体所在之处,仿佛也有了些许热量放出,和那不明来源的热量反应一起,在水底疯狂地沸腾着。

备用能源自动开启……?

在沸腾终于达到顶点之时,阿洛乔通过监测系统实时回馈的信息看到,那不明来源的热量反应变得更加恐怖,几乎填满了整片湖泊……

“它在上升……”

阿洛乔惊讶地自语。

鹰隼游侠的机体好像附着在了那巨物之上,随着那巨物不断地向上浮升。它好像在与那巨物拼命搏斗,并没有任何信息表明里面有人控制,而阿洛乔也很确信,鹰隼游侠并没有开启自动控制模式。

这是……

“阿洛乔,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

那个声音,不请自来。这记忆中的不速之客,又在最不恰当的时刻来到了阿洛乔的脑海中间。

……是你?

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但仿佛有一股不明的力量驱动着阿洛乔的身体,令他纵身一跃,沉入湖底。他会游泳,但他此刻并没有在水下移动。

他只是随着水流不断漂泊,任巨物搅动的漩涡抓住他,将他拉入深水。阿洛乔屏住呼吸,紧闭双眼,他的心中有种直觉,他相信着,会有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他,在冰冷的水中,在孤寂的太空中,会有一双手接住他,拥抱他的灵魂。

一只有力的金属之手冲破黑暗,抓握住阿洛乔的腰。

……

“果然,是你吗?”

阿洛乔的意识渐渐地清醒,他这才想起,自己在水中不断下沉的过程中,鹰隼游侠自己伸出了手,用钢铁般有力的手指握住他,将他融合进那同样冰冷的金属之躯内。

“驾驶者:阿洛乔,认证已完成。”

“啊……”阿洛乔听到这平静的合成音效响起,心情说不出地雀跃。

这次也拜托你了,鹰隼游侠。

……

阿洛乔开启了热能捕捉视野,在热量放出的时候,他观察到了那巨物的真貌。那是一条巨大丑陋的蛇形物体,长约二十公尺,愤怒时的体温足以蒸发湖水。巨蛇肌肉虬曲、通体光滑无鳞,似乎是以它特有的可怕怪力,挖穿了湖下的沙土,从而潜伏在这片绿洲当中。

它的力量的确难以估量,精神与感觉同机甲完全共通的阿洛乔,即使被智能核心屏蔽了痛觉,但依旧能在紧紧缠绕的压迫感中体验到刻骨铭心的痛楚。这是心理上的压力,绝非普普通通的战斗损伤。

阿洛乔使出所有的力量拥住巨蛇,无视了所有的不利因素报告,在水中以最大功率启动了喷射翼。当他克服水下的阻力、与巨蛇冲出水面的一瞬间,仿佛久居地狱的亡灵,重新体会到人间的温暖与光明,鹰隼游侠冷冽的机体在阳光与空气中更有力地活动起来。

“混蛋。”

鹰隼游侠紧紧地捏住巨蛇光滑的淡褐身躯,将盘在自己身上的部分全力拽脱,当喷射翼疯狂扰动空气中的气流之时,阿洛乔已经摆脱了巨蛇的控制,将它狠命扔向地面。

不等巨蛇与地面接触,阿洛乔便控制鹰隼游侠重新向地面冲刺,在巨蛇挣扎着落到地面之前,阿洛乔已经俯冲至巨蛇的身前,用钢钩一样的手指扯住它,以每秒百余米的速度将它的脑袋狠狠抓住,全力撞击坚硬的土地。

巨蛇发出令人恐惧的嘶嘶尖叫,那张长在身体前端的、直径与身体相等的吸盘式巨口疯狂地张合着,想要用那尖利无比的、层层叠叠的獠牙撕咬鹰隼游侠的金属躯壳。

但阿洛乔不可能让它得逞——鹰隼游侠的金属骨节绝非装饰,仅仅只是一拳下去,足以让巨蛇因为疼痛而乱扭不止。它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达到了身下的草丛,脆弱的植物经受不住高温而纷纷倒卧枯萎,绿洲的环境就这样被巨蛇破坏了两成。

他要找一件合适的物体,限制巨蛇的活动,以免它再次钻入湖底……

“没错……就是现在。”

虽然十公尺高的工业机器人,足足比阿洛乔的机甲高出了四公尺,但鹰隼游侠的绝对力量不容小觑。他要举起沉重的机器人,将它压在巨蛇的身上,至少短时间内能够限制它的活动便已经足够。

虽然赫纳巴已经因为疼痛而昏厥,但他依旧要把赫纳巴救出来,至少,让他有活下来的机会。

溯玥、溯翼和悠妮想必已经乘坐载员车撤离了,阿洛乔用广角视野能够依稀望见打捞队正在向远方撤离的踪迹。

很好。

“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鹰隼游侠抬起压倒赫纳巴的机器人,那生锈的、沾满叶绿素和泥土的巨大机械当即被举过了头顶。他望准依旧在挣扎的巨蛇,正打算将机器人猛砸下去——

“糟……!”

——巨蛇的血盆大口对准了鹰隼游侠的胸膛,仿佛喷枪一般大量地喷射出恶心的黄色粘液。没来得及开启护盾的鹰隼游侠,顿时被那恶心的液体十环命中!

在液体沾染到鹰隼游侠机体的瞬间,大量的灰白色蒸汽冒出。第一层外壳几乎是在几秒钟内被腐蚀,防护性能更加逊色的里层护甲外露,墨绿的涂装因腐蚀而脱落,四成的体表暴露出了银色的原色。

因为疏忽躲闪,鹰隼游侠被冲击力所撼动,正因为不巧举着机器人,重心过高,冲击力将鹰隼游侠冲倒在地,而机器人则被抛向空中,原本有望活下来的赫纳巴……

被机器人急速坠落的躯体砸成了一滩血泥。

……“不要……”

然而,祸不单行。

在倒下的瞬间,广角视野内再次出现了黑暗的人影。与车长之前说的**女人不同,这次出现的,依旧是阿洛乔在荒野曾经见过的,男人的身影。那人影在已经撤离的打捞队中间一闪而过,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路过……

然而,剧烈的爆炸否定了阿洛乔侥幸的猜测。广角视野回馈给阿洛乔的图像,只有熊熊燃烧的载员车、连串爆炸的运输机和货运浮车,而幸存的机器人纷纷倒地,它们超乎想象的体重,更将原本能够生还的成员就地处决——

“溯玥!!溯翼!!悠妮!!”

巨蛇以难以估算的速度,蜿蜒着向采矿队工作的地方爬去,而阿洛乔痛苦地喊着,随鹰隼游侠一同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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