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世界了解多少？
或许每个人有不同答案，就像计量数据一样有无数种可能，但最终肯定不是全部。
那人类对人类了解多少？
人类所书写的文献必然少不了对自我的认知，但最终也不会是全部，仿佛是无限趋近于全部却又无限远离全部。
因为当登上一层台阶后，看到的总会是比之前更高的台阶，然而人类本身就是构成世界台阶的一部分。
雪域高原，据说是有这么一种说法，但是这里除了雪以外似乎和照片记载上的不太一样，虽然有事过变迁的可能，也有照片上地点不同的可能，但总归无法以过去的眼光认知这个世界，毕竟人类已经将近一个世纪没能自由地涉足世界各地了，即使是一个世纪以前，也不会是全部。
攀上了一座顶峰后，武勒不禁歇了口气，虽然操作狮鲛刃攀登远比徒手要轻松，而且驾驶舱内也比外界舒服，但总觉得很费力。
是所谓的高原反应吗？可是也没有预想中那么难受，所以是人类的体格为了适应严酷的环境而进化了吧？
不，还有一种可能，因为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所以是触景生情吗？
这里虽然海拔很高但并不像高原，放眼望去水平以下是被雾气环绕的深渊，水平以上是通向天空的冰柱，仿佛被囚禁在天堂中的地狱。
或许，把看到的这些描绘给没看到的人听，他们也只是说什么信什么，毕竟这里可是未知的新世界。
“第一！”
茉沫超过了武勒并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高呼，武勒瞟了一眼确认那里很安全后，于是有气无力地举手迎合道：“第二。”
“雾夜第三，幼鹿最慢！”
“是是，我在记录地形呢。”
狩猎者跟在黑龙王身后不紧不慢地登上了顶峰，接着幼鹿转过身回望来时的路说道：“这就800米了？算上之前攀登的高度然后加上初始海拔，现在大概有4600米……”
“咦？才4600？”
武勒突然打断道：“我们可不是来登山的，能尽快回收炉核就行了。”
“但也不是来勘察的吧？”
“初步的记录地形还是有必要的，因为在这里迷路又或是遭遇了突**况，能第一时间取得地形情报是很重要的。”茉沫一边解释一边做着收尾工作，然后对走在前面的雾夜说道：“接下来继续拜托了，两个人效率会高一些。”
“会的。”
虽然预料到会频繁地上山然后下山，但每台巨龙仅仅携带了四罐储备能源依然很心虚，来时用掉了一罐，回去时再用掉一罐，再加上本身充满的能源，也就是说执行任务时的上限是三罐，听起来非常奢侈，然而为了调查出所在方位其实耗费不少能源，所以这次还能争取到每台四罐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武勒，你知道喜马拉雅山最高的峰叫什么吗？”
“珠穆朗玛峰？”
“你是活在哪个时代的人呀，明明是萨迦玛塔峰。”
武勒顿时感到一阵无奈。
“笨蛋，珠穆朗玛峰就是萨迦玛塔峰，前者是藏语的音译，是指大地之母的意思，后者是尼泊尔语的音译，是指天空之女神的意思。”
“啊，真是没用的知识呢。那换个问题，你知道大陆上最大的断裂带叫什么吗？”
“东非大裂谷？”
“哇，看不出来武勒真是博学。”
“虽然没觉得很高兴但还是谢谢你的夸奖。”
“那武勒有没有发现，珠穆朗玛峰和东非大裂谷非常般配？”
大概又在想什么色色的话题了，说不定在这方面茉沫意外得博学，只是缺少实践。
武勒攀上半山腰打算休息一下，顺便再继续和茉沫讨厌一下话题。
“先不论大地之母和天空之女神的含义，据说这些山脉是在6500万年间形成的，包括现在也没有终止，而东非大裂谷据说是人类文明最古老的发源地之一，大概在350万年以前就有直立行走的人类出现。”
“被你一说突然觉得很无聊了。”
茉沫也攀上了半山腰，等她重新直起身时武勒正面对着她，而武勒的身后站在一个巨大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因为那东西的轮廓几乎和雪白色的背景融为一体，但那无疑是个活物。
“趴下！”
武勒及时反应过来，但在狮鲛刃完全照做之前已经被身后那个东西拍向一侧，若不是有冰墙挡着恐怕此时武勒已经掉下深渊了。
察觉到动静的雾夜和幼鹿也赶紧加快了攀爬速度，只见那个东西迎面冲来，轮廓渐渐和背景脱离，雪白的毛发遍布全身，整个体型大概有两台巨龙的高度，而且巨大的手掌看上去十分有力。
动作很迅速，但只要不被偷袭还是能躲过的。
茉沫逃向一侧并快速和对方拉开距离，这么远的话应该就波及不到武勒了，但从刚才的冲击来看，狮鲛刃可不像会完好无损。
“怎么样？”
“嗯，没关系，只是吓了一跳。”
听到通讯里传来武勒的声音，茉沫立即回过神投入战斗。
“这个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雪怪吧？”
雪怪像类人猿似的依靠四肢冲了过来，在接近的时候又转为直立跳跃并挥舞着大巴掌，气势非常凶悍。
“这种体型肯定是变异体。”武勒一边反驳一边做着调试检查。
裁决者接连躲过了几次攻击，巨大的手掌即使拍空也能感受到从地面传来的震感，而那个雪怪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炫耀着高能度的体操动作，虽然从健壮的四肢来看确实天赋异禀。
幼鹿终于也攀上了半山腰，眼前的状况一目了然，她取出离子炮正准备摆好架势瞄准目标，武勒突然制止道：“别，会引起雪崩的。”
说完，狮鲛刃挥舞着巨大的离子刃横跨过雪怪的身旁，白色的毛发伴随着鲜红色的粘稠液在空中飞舞，霎那间雪怪乱了阵脚，拍向裁决者的手掌不但没使出应有的力量反倒被握住了手臂，此时双脚也遭到猛烈一击，虽然只有一点重心不稳，但足以被掀飞然后甩向远处。
雪怪连滚带爬地拼命挣扎，最终也没能及时停下来而掉下了悬崖，于是战斗比预想中更快地结束了，尽管还没看清楚变异体的真面目。
“居然是格斗技！”茉沫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感叹道。
“那你是使出来的好吧？”
“啊，不是，我在想你们这个时候应该是这种反应。”
“谁会啊！”
武勒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看向悬崖边确定雪怪不会再爬上来，接着又清点了人数，包括自己一共四人都上来了，只是雾夜……似乎一直不在状态，虽然之前感觉会很难相处，但稍微聊了聊后又觉得没想象中困难，可是现在又复原了。
“大家小心点，我们可能已经进入变异体的领域了。”
幼鹿对照了一下仪表盘，然后朝指针的方向望去并说道：“没错，已经很接近了，翻过这座山峰再往那个方向走就能显示出具体位置，但没有详细的地形情报，所以只能确定平面坐标。”
“也就是说可能是上空也可能在底下？”
“嗯，不过我猜是在上空，因为我有印象，那团黑影更像一只鸟，大概这么大。”幼鹿借狩猎者的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飞行速度很快，攻击性并不强，所以栖息地会在相对安全的上空，对吧？雾夜，那个时候你应该看得更清楚。”
“哦……嗯，是的。这边的地形也记录好了，因为视野有限时间又短，可能没那么详细。”
“呃，我知道了。”
虽然幼鹿牵强地表示认同，但那种反应也不得不令人担忧。
之后在茉沫的催促下队伍继续前进，不安感渐渐越来越明显，当然雪怪的出现是一方面原因，这里的气候也是另一方面原因，或许，只是全部加起来了。
****
一些传说或是怪谈经常把背景设定为冰天雪地，然后四周空无一人，唯有那个奇怪的生物在雪地里漫步，到底是不是生物也有待商榷，因为那个家伙全身上下遍布着装甲，像古代全副武装的武士，因为风格太过迥异所以分不清是来自东洋还是西洋，又或者说，只是一堆零件拼凑而成的废弃物而已。
武士不畏严寒地漫步着，像在寻找丢失的物品，然而已经过去太久所以当初的狂热也烟消云散，但是没办法放弃吧，那种犹如执念一般的东西，那种存在于此的唯一执念。
大概是这样一种情况，或许还有更出乎意料的发展。
雾夜已经回想不起来同伴的样子，明明只过去了一年，而新的同伴也并没有熟识到过目不忘，尽管这种说法有点伤人，但事实正是如此，死去的人会永远活在活着的人的心中，然后不断折磨巩固印象，于是不敢回想，直到最后回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编队BH220的埋骨地，铃芙雾夜的生命在此已经结束，所以怀着寻找同名同姓的人的心情回到这里吧。
哼，怎么可能？
“尽量避免战斗吧。”武勒刻意和三人拉开距离，两只雪怪相互竞争似的冲了过去，而另外三只各自追向剩下的三人，看样子摆明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雪怪的个头层次不齐，以在半山腰上遇到的那只来看应该是平均水平，但攻击方式和力量几乎没太大区别，就像跟一群强化了的猴子打追逐战。
“从两边绕过去吧，我们应该只是误入了他们的地盘。”雾夜参照着之前在高处收录的地形建议道，武勒一边在狭窄的冰道上和雪怪比拼极限运动，一边回答：“那等会儿汇合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真要绕道的话路程并不短，甚至说从半山腰上翻过去会更快捷，但也不能保证这些雪怪很擅长攀爬。
追逐大概持续了十分钟，那些雪怪没有再追过来，大概是已经脱离了领地，与之对应的是进入了一个新环境，依旧是冰天雪地，眼前摆放着成片的雪怪，因为被冰封在墙壁说以及脚下，所以看起来没那么凶悍。
“好厉害。”茉沫如此称赞，然后望了望四周，接着又望了望脚下，浑浊的冰块看上去异常坚固，目测厚度在十米之外，不知道冰封了多久。
“喂，雾夜，这里的地形还没有收录吧？”幼鹿质问道。
“嗯，我现在就收录。”
“但这样一来不是不能和武勒及时汇合了吗？”
“抱歉，是我计算失误。”
“不对，这不是道歉的问题，雾夜你是……想去找过去的同伴……吗？”
气氛突然沉默，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仿佛过去了几分钟。
“开什么玩笑。碰巧走到这里而已。”雾夜自顾自地往前走，可是唯一能辨识前进方向的仪器在幼鹿那。
“没用的。”幼鹿想要制止，但明显缺乏底气，看着雾夜一步步走远，于是她放声叫道：“没用的！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
“我可没有让你理解什么！”
愣在原地的茉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一直想寻找插话的机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就是。
“反正最后能和武勒汇合吧？只要他不迷路的话，绕过这座山就能见到了吧？”
幼鹿迟疑了片刻后回答：“呃，但是茉沫，在这种地方一旦长时间失去联系，你觉得合适吗？”
“那雾夜，你同伴离这远吗？不对，你认识路吗？”
幼鹿的不安被无视了，而雾夜露则出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说道：“我都说了……”
“是我们想去，因为想增进彼此的友谊嘛，既然不远的话就顺路看看，可以吗？”
不仅被无视，还被代表了。
“喂……”
“有什么关系嘛。”
茉沫理所当然地答道，若不是身在驾驶舱里，大概都能想象得出她双手叉腰的样子，那就好像社团活动一般没有理由拒绝的事情。
****
在暴风雪中漫步的武士，此时此刻确实有那样的预感。
因为怕迷失方向，所以武勒只好沿着冰墙前行，可能是正处于迎风地带的关系，空气中的白色渐渐密集起来，视野受阻，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不，大概是已经迷路了。
能摆脱那两只雪怪也是拜其所赐，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但相比起这个，想要前往设想的路更困难吧？
如果能找到人问路就好了。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油然而生，也可能是看到了那个影子才一瞬间冒出这样的想法。
武士，全身上下遍布着装甲，像狮鲛刃一样点缀在这白色的世界里，然后面对面地擦肩而过，原本应该如此，但是在中途转为相遇。
那个是巨龙吗？
由人类驾驶的巨龙？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是海市蜃楼？
正因为抱着这些疑问所以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这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双方似乎都可以确认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巨龙。
“你是这附近的居民吗？”
与其说是居民倒不如说是补给站的人员，虽然人口数量和繁华程度不能与废场相提并论，但类似的人类居住地依然分布在亚洲各地，当然也包括喜马拉雅山附近，只不过武勒并没有事先调查。
“不是噢，我是世界的居民。”
听声音像是名少女，而少女没打算停下脚步。
“这样的话，我也是世界的居民。”武勒转身跟过去，为了不那么明显于是保持着一定速度慢慢接近，然而少女却加快了脚步。
“什么？套近乎吗？真恶心。”
“可以这么说吧，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少女犹豫了片刻，接着否定道：“不，你太可疑了。”
“嗯，我觉得你也是。”
“真失礼呢！喂，别跟在屁股后面，有没有考虑过人家的感受？”
意思好像在说不如一起并排走吧，可是如果会错意了搞不好情况会更糟糕，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既然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愿就算了，因为不管怎么说能在这种地方遇见看上去很可靠的人类怎么说都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或许吧，我不该怀疑你，那请问一下怎么称呼比较好？还有，你对这里熟悉吗？我大概是迷路了。”
“嗯……可我并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
“这一点倒是看得出来。”
而且不愿意透露任何一点关于自己的事情。
“真麻烦呢，那你就跟着我好了，直到你认识路为止。”
“这还真有点强人所难，其实我是和同伴走失了，然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么说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吧，因为这里可是乐园。”
****
不对，这里可不是乐园，所以为什么要像郊游一样地四处参观？
雾夜环顾了四周，虽然不管看向哪边都相差无几，而且磁针也无法分清方向，但只要耐心等待收集初步的地形情报，然后再和之前收集的地形对比大概就能找对汇合的路了。
“诶？那么雾夜以前的同伴不在这个位置？”茉沫听了雾夜不耐烦的解释后疑惑地问道。
“所以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我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隐瞒什么，因为现在你们才是我的同伴。”
“哇！突然好感动，但是这句话会不会出现得太早了？一般来说应该是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后再慷慨激昂地……”
“不了，想想都很难为情。”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进入状态。”
“不会的，我这个人一向都很无趣。”
跟在身后的幼鹿一时插不进话题，倒不如就这样默默地整理地形数据比较好，当作是拼图游戏，也能尽快分析出现在的所在地，但是，总不能一直都不说话吧。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假装很忙碌的样子说：“能把之前在山上收录的地形给我吗？”
“知道了，有一部分的地区雾很浓，所以标记为未知地带。”
“哦，我会注意的。还有，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没什么，你也只是担心我而已。啊，果然这种台词不适合我。”雾夜自认为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对话，尤其是以自己为中心，所以一向闭口不谈，但就结果看来现在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反而更明智。
“一年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当得知会来这里的时候确实有想过故地重游，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抱有怎样的心情，更何况毫无意义。那些人的坟墓在另一个方向，还有他们的陪葬品，那些粉碎成七零八落的巨龙，也包括我自己的，但我却从坟墓中爬出来了，不，是被救出来了。”
是那个男人，幼鹿记得和雾夜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场，好像有点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是远征队的一员，当幼鹿还是学生的时候听说过几次，那么早一年前也是那个男人所在的远征队恰好救下了雾夜。
“所以这个地方对我来说……真算不上是个好地方，但如果只把这一带看作是一个范围的话，那我所在的世界即是他们坟墓，只要还活着就永远逃不出去，但我可没办法这么悲观地活下去。”
“呃，这么一说，悲观的反倒是我了。”幼鹿苦笑道。
“但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乐观，至少不能像茉沫那样。”
“嗯？我说，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雾夜觉得就这样误解也不错，于是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妄想过他们还活着，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会亲手让他们解脱。”
“那确实是需要足够的觉悟呢。”幼鹿附和说道。
“不是，因为一年前的时候见过，像武士一样四处游荡的巨龙，起初还以为有人类在操作，但是有些无法取得通讯，然后还有些是求救声。”
“总觉得开始往恐怖小说发展了。”茉沫不由得说道：“然后呢？你们去救他们了吗？”
“不，虽然是在求救，但那副精神状态可没办法让人想接近，以前就听说过某些变异体会装作成猎物的声音来引诱目标，就像鹦鹉学舌那样，而且能模拟出电信号的变异体也不是没有。可是，那种求救信号听多了有点让人崩溃，以至于会忍不住一探究竟，结果代价就是团灭。”
“诶？难道说雾夜你们……”幼鹿有点诧异。
“嗯，有个好心的笨蛋就去了，其他人也不能由他一个人去，当时还小吵了一架，后来又妥协了，最后找到信号的来源时已经陷入了迷雾中，那个像武士一样的巨龙就出现了，破破烂烂的，但性能方面看起来却没什么问题，甚至说出乎意料的灵活，至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如果是幸存者的话不可能会袭击我们，但那确实是人类制造的巨龙。”
“迷雾吗？”
幼鹿不安地望向四周，虽然远处也起雾了，但那只是正常的视野受阻。
“我们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但通讯里传来的都是嘶吼和诅咒，就好像把我们当成了他宣泄仇恨的对象，有点恼火，不过几个人协力也算能轻松压制住他，可是对方似乎是真的抱有杀意。嗯？”雾夜注意到两人都不说话，于是换了副语气说道：“没那么可怕，不管怎么说对方只有一个人，造成团灭是另有原因。所以……我能得救真的很感谢那个人，虽然说人类不会对同伴见死不救，但也只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保证自己的安全，也就是绝不离开巨龙，然而那个人却奋不顾身地跑出来并且把濒临冻死的雾夜救了回去。
如果自己是会袭击人类的幸存者该怎么办？或许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身体就开始行动了吧，人类，真是善良。
幼鹿仰起头望了望直通云霄的山顶，接着对照了一遍仪表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能够显示出芯片具体方位的距离，但是和武勒汇合的路却一直看不到尽头。
“这座山脉大概会一直延续，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错失和武勒交汇的地点，然后芯片的位置在那个方向，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在那座山上。”
“那边吗？意外得很近诶。”
“但果然还是先和武勒汇合吧，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雾夜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安。”
“那我们分两路呗，因为这座山看上去更高，没必要来回一趟吧？”
“那……我先过去好了，大家最后在那座山上汇合，如果我能找到炉核的话，那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茉沫想了想，最后决定道：“不，我要去。不管怎么说这里只有我更合适了，无论是驾驶技术还是裁决者的性能，都是最适合的！”
即使看不到也能想象得出茉沫得意的样子。
“你只是不想受到武勒的约束吧？”
“才不是，我只是不想被他妨碍。”
“不是一样的意思吗？好了，如果武勒知道是你在等他一定很高兴的。”
“你就不怕连我也迷路嘛？”
呃，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雾夜原本打算等她们商讨出结果再行动，可是感觉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会一直等下去。
“我和茉沫去好了，以她的能力我也比较放心，而且我也可以适当做出一些判断，如果没能得手我们就在山顶上等你们，只要在一定范围就能确定你们的位置，所以也不用怕茉沫到处乱跑了。”
“你们果然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是这个问题呀，那个雾夜，其实……”
难道就没看出来武勒和茉沫之间的关系吗？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绝不是什么应该明说的事情。
“上次是被对方出其不意才得逞的，这次是我们主动出击。”
“所以说不是那个问题。”幼鹿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说出口，但是看在雾夜难得信心满满的样子上也不好阻挠什么。
或许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想做点多余的事情吧。
“那好吧，等找到武勒后就在那座山顶上汇合，一定要看住茉沫哦。”
“啧，你们到底对我有怎样的误解啊！”
****
白色的世界，步入天堂的地狱。
武勒突然想起当初去沙漠勘察的情况，和这里很相似，只是主色调从沙黄色换成了雪白色，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地球上还有能时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吗？即使有恐怕也早已被变异体捷足先登了。
但对人类来说这个世界是未知的，所以就像计量数据一样有无数种可能，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时间段。
“少女，你看起来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少女？那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武勒想了想，接着答道：“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称呼，你又不告诉我名字，所以就只好称呼少女了，就像少年一样，很正常吧？还是说你不是……”
“真是失礼，真是太失礼，你这是对女性有什么偏见吗？人家是把你认定为无害产物才没有生气的。”
“啊，抱歉抱歉，因为你身上很多谜团。”
不过，被认定为无害产物到底算不算好事？
“我没有追究你的事你也少来追究人家。”
真是非常自我的少女呢，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随着两人不断前进，眼前的山脉也逐渐从迷雾中浮现，武勒抬起头不禁微微张开嘴，那座山脉倒不是高不可攀，而且非常壮阔，即使不是俯视角也能想象得到翻阅过去绝非易事。
“呃，那个，少女，你有其他同伴吗？”
“当然有，想要在这种地方生存可是一个人能够办到的，但不是那些人。”
少女直视着前方像是没有看到任何异物的样子，但是在迷雾之中确实能看到那些若影若现的影子，犹如漂浮着的幽灵，或是迷途的武士。
通讯上多出未知的信号来源，并没有针对谁，而是对外全面覆盖，然而对方却没有接近的意思，只是在迷雾中不断徘徊，让人不得不去在意。
武勒对接了通讯，尽管犹豫再三，但还是遵从了最初的意愿。
杂音。
不，是噪音。
明显是设备出现了故障，其中也混杂着人的声音，听不清，甚至让人有些烦躁，这种低频率的吼叫是人类可以发出来的吗？还是说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就像失落的船只正在等待救援，孤注一掷，又或者只是单方面地排解压力。
语言不通，无法达成对话，武勒默默断开了通讯，但尽管如此只要是求救信号人类就能识别出来。
“喂，别做傻事，少年。”
少女警告道，武勒刚要向一侧迈开的步伐又收了回来。
“不，我感觉那个人是在求救吧？虽然听上去很不友好的样子。”
“所以你要去救他？为什么？”
“呃？那是当然的吧？因为他在求救，因为我们都是人类。”
少女面目表情地陷入沉默，接着说道：“你要这么想也无法否认，毕竟那是你的标准，但人救人这种事情也只会发生在人已知的情况的下，不然人是没办法按照这个标准救所有人的。”
“这个我知道，我也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力所能及？也只是增加微不足道的数量而已，如果杀死一个人是罪恶，那杀死足够多的人就是数字，所以救人也是一样，但那些都要看在什么时代，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人的性命所占的地位也是由人所决定。可是在这样的时代里，救人是不会带来任何希望的。”
“不是很明白，但那个人，你真的打算视而不见吗？”武勒皱了皱眉头质问道，虽然那个人的态度极其恶劣，但终究是被恐惧所驱使的人类。
“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完了，与其担心别人，该怎么让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类啊，正是因为只考虑自己才能屹立在地球顶端，哪怕只是曾经。”
不明白。
对于这个不明来历的少女，武勒也不想再探究什么，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观念不合，虽然也说不上哪里有分歧，但他觉得“救人是不会带来任何希望”这种言论让人很不舒服。
“我知道了，请继续带路吧。”
只考虑自己，那么按照这种说法，于是利用少女为自己带路，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滑稽。
“不是带路，是你自己跟过来的。”
“好吧，也就是说，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你是不会救任何人的？”
“那是当然的，人若不是为自己而活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包括朋友？家人？”
“如果非要到了那种时刻，我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活下去，或许你会觉得很奇怪，但父母把孩子生下来不就是希望孩子能活下去吗？人类的遗传因子里就铭刻着继承的意志，更何况是朋友。”
朋友，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她似乎在用这样的口吻叙述道。
“那你大概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吧？”
“嘁，你是在挖苦我吗？”
“没那回事，单纯地问问而已。”
“不过，就算有喜欢的人也并不会和我的理念相悖，别说是喜欢，如果未来真的能够遇到让我死心塌地值得爱上的人，说不定我也会遵从生物的本能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后代，然而至今也没有遇到，因为人选太少了。”
武勒认为少女只是在诡辩，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你那种说法……看似很自由但实际上仅仅是为了繁衍而繁衍吧？”
“至少现在的我是这样，大概是还没有被所谓的爱情吞噬理智，而且，如果生物不是为了繁衍，那早该灭绝了。”
犹如新陈代谢一般，物质和能量的自我转换与机能更新，细胞分裂或再生，生命的准则即是传递，但人类却用自己的方式加以粉饰，并且赋予“爱”与“希望”这样美好的词汇，如果站在感性的立场上，必定会赞美这些词汇，然后赞美人性，把那些不懂“爱”与“希望”的人称作麻木不仁，甚至是更恶劣的词汇，以此彰显人性的美丽。
真的是这样吗？
“那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
少女没有回答，武勒姑且当作是默认，于是问道：“对于父母的养育之恩，你是怎么看的？”
“理所当然的。”
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就算面临某种状况，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按照她所说的采取行动。
“我说过了吧，父母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让我活下去，而我自己也想要活下去，前者并非我的意愿，而后者是我自己的意愿，既然达成一致，那还有什么问题吗？啊，你该不会是哪个地下都市的人吧？那可别把你们的观念强加在我身上，因为我不会被你们的道德和舆论给捆绑，更不会有什么负罪感，因为我就是恶。”
少女异常冷静，与之对应的则是难以言喻的嚣张，武勒像是气势上受到挫败一样一声不吭，也许只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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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这里是会客厅，但天花板也设计得太高了，在人类的历史上曾有过如此别致的风格吗？谁知道呢，总之都已成过去。
齐涅疾藏坐在高脚桌前打量着房间的格局，看上去不算宽敞，但打扫得很干净。而妹妹齐涅诺莉则在一旁毫不顾及形象地吃着待客点心，即使不是狼吞虎咽，可那种像在家中的悠闲感也让人觉得很不妥。
“你还没有长大吗？”
“说这种话的人往往是在嫉妒别人耶。”
“我能嫉妒你什么？能吃吗？我只是不想因为你而留下什么糟糕的印象。”
“点心摆上来不是给人吃的难道是给人看的吗？哥哥真小心眼，难怪一直没有女朋友。”
为什么最近总在提这种事情？该不会这家伙到了青春期吧？不，那也太晚熟了。
疾藏换了个坐姿继续打量房间的另一侧，因为眼不见为净所以稍微有点心安理得，更何况店主阿道夫·查理斯中途离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在僵持不下的谈判中得以缓解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诺莉却丝毫不为所动，从某方面而言她说对了，这是在嫉妒。
阿道夫·查理斯，听起来像欧洲人的名字，但外貌看上去却像亚洲人，或者是混血，没人知道关于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一个来者不拒的商贩，这也是从苏先生那里得知的消息。
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以上，虽然举止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着装也是很随意的居家衬衫，但通过交谈不难发现是个谨慎又棘手的家伙，苏先生可能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吧，真希望这次交易能尽快结束。
阿道夫走出升降梯，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监控室，三面显示屏上被划分成数块区域，他一眼就看出了异样，于是走上前调节了下设备大声训斥道：“喂！你们在做什么？”
入侵者一共有两个人，虽然看不到外貌，但从两台巨龙的反应来看驾驶者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能放下蛋吗？对，就是你啊，偷蛋贼。”
过了一会儿，对方好像找到了正确的通讯方法，监控室里响起外界的声音。
“哦哦，是这样的吗？真不可思议，矢臣改造后的裁决者竟然能和变异体交流，不过，为什么明明是公的却还能下蛋？”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误解？
阿道夫瞅了瞅巨龙正对着的克斯蒂，很快便了解了现状。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笨蛋吧？”
“你再说一遍？”
裁决者高举手中的蛋预示着准备砸下去，面前的克斯蒂张开漆黑的羽翼毕恭毕敬地向后退，阿道夫见状心想这丫头是不是想找死，于是略带劝告地问：“可以先把蛋放下吗？”
“不行！你先把炉核交出来！呃，对了，你知道炉核是什么吗？”
“不如先听他把话说完吧。”黑色巨龙的驾驶者如是说道，听语气要比那个无理取闹的丫头可靠，阿道夫不禁松了口气。
“既然是为炉核而来，那抱着个蛋做什么？”
“啧，炉核果然是你偷的啊，少废话了，不拿炉核来换我就砸了你的蛋！”
这真是让阿道夫不知是哭还是该笑的闹剧，尽管语言不通，但他也看得出来克斯蒂已经怒火中烧，接下来就算把蛋还给克斯蒂估计也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丫头了，只不过，那丫头把阿道夫误认为克斯蒂并叫嚣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也就是说你们想得到炉核？”
“你难道不想要蛋嘛？”
这话没法接了……
克斯蒂像在配合她似的不断发出警告，阿道夫顿时有些同情，但想了想和那丫头再怎么解释也只会让闹剧越来越混乱，于是他向黑色巨龙的驾驶者问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既然想交易的话我随时都欢迎，可以的话能别把克斯蒂牵扯进来吗？就算是你们憎恶的变异体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族受到伤害。”
“克斯蒂？是你的名字吗？”
或许是错觉，阿道夫仿佛能听出窃笑的语气，他不禁怀疑起对方开玩笑的品味。
“我的名字叫阿道夫，阿道夫·查理斯，是这家杂货店的老板。你们想要的东西即使是砸破那颗蛋克斯蒂也给不了你们，不如来和我谈谈？”
“嗯……我怎么闻到一股金钱的味道？啊，等一下！那现在和我说话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会认为在和变异体说话？行了，停放巨龙的场所就在附近，稍后我会告诉你们路口的位置。”
“我不。”
虽然未曾露面，但阿道夫大概能想象得到对方执拗又嚣张的态度，仔细回想自己的客人一般都是不请自来，像这种直截了当的拒绝还是头一次。
“我知道你们有所戒备，不过这家店只有我一个人在经营，另外还有两位客人在屋内等候，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为炉核而来，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会散布得那么快。”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问，接下来那两人没有任何动静，阿道夫猜测在私下讨论，他倒不是很着急，只是看克斯蒂的样子几乎都要面临崩溃了。
“炉核真的在你那吗？”
又是这种威胁的语气，明明阿道夫已经撇清了和那颗蛋的关系。
“是的，在我这。”
“那好，雾夜先去你那谈判，我在外面通过语音介入，没问题吧？正好我们也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你。”
“那样最好不过了。”
如果要和这丫头谈判，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更头疼的事情。
恭候多时的齐涅兄妹看到阿道夫带着陌生的少女回来有点意外，而且那个少女坐着轮椅，脸上是一副处事不惊的神情，她来回打量了下房间的格局，接着和疾藏面面相觑，最后被阿道夫请到了桌前。
那个少女大概就是阿道夫中途离场的原因，不过疾藏还是想听他亲自解释一遍，但在那之前少女先开口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的？竟然会在雪山内部，可是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很容易引发雪崩的吧？”
“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这只是一家店铺，不是什么雪山，遇到下雪天你只要在外面呆上半天就会被盖上一层厚厚的雪。”
“是吗？我只是感到很惊讶，如果有冒犯还请谅解。那么，这两位就是你说的客人吗？”
疾藏看阿道夫点了点头，于是率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齐涅疾藏，那位是我的妹妹齐涅诺莉，其实我们是……刚来不久。”
因为是阿道夫介绍过来的，暂时不明意图，所以疾藏觉得还是先不自称自己是海盗，隔壁的诺莉也停下手中的点心望向少女，之后想了想有些不妥，于是把点心推给对方问：“要吃耶？”
少女摆了摆手很客气地回绝，然后说道：“铃芙雾夜，然后还有这位。”
雾夜把随身携带的设备放在桌上后继续介绍道：“我的搭档，安珂茉沫。”
齐涅兄妹下意识地望向那个四四方方的设备，像是什么通讯器，没错，那就是很常见的通讯器，只不过随着雾夜的介绍两人没立刻反应过来。
“里面的人都给我听着！快交出炉核，不然我就砸了这破蛋！”
齐涅兄妹再次疑惑地望向阿道夫，只见阿道夫苦笑了一阵，然后对着通讯器答道：“放过那颗蛋吧……呃，不，还是先别放。”
如果没有撤退的打算，把蛋还给克斯蒂也不见得会原谅那丫头。
“哥哥，你觉不觉得声音有点耳熟耶？”
“你也这么觉得吗？”
两人小声地议论，但看到雾夜投来目光后便中止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我有几个问题，可以吗？”雾夜如是问道。
“嗯，我也有几个问题。”阿道夫如是答道。
“那个变……克斯蒂和你是什么关系？”
阿道夫会心一笑。
“有这种疑问也不奇怪，为了避免误会，我先声明并不是饲主关系，克斯蒂的食物是人类，以及其他更好捕捉的变异体，我可没办法提供那种需求，倒不如说是我在依靠克斯蒂才能获取各种的物资，而我能提供的只有相对安全的住处，还有在子嗣能独立捕食前的照料。”
“那不就是保姆嘛？”茉沫突然打断道。
“虽然……差不多，但我更希望你能说管家。”
“物资是指？炉核吗？”
雾夜话音刚落，疾藏不由得皱起眉头。
“克斯蒂很聪明，尽管语言不通，但简单的意思都能领悟，稍微复杂的就要花点时间，不过对于人类的文明却很了解，所以经常会去世界各地搜罗一些物资回来，有些派不上用场，但却是很好的交易道具。”
“聪明？你说这家伙？你当我傻吗？卵生动物怎么可能比胎生动物聪明？”
变异体可不是用人类的思维能够解释的存在。
虽然很想这样反驳，但阿道夫决定就让她说吧。
“还有其它问题吗？”
雾夜歪着头想了想，关于这座建筑确实有不少问题，但眼下也没必要深入探究。
“还有一点，这两位该不会也是为了炉核而来的吧？”
从三人的反映来看答案显而易见，疾藏有点按耐不住地答道：“那个，不过，阿道夫他已经许诺会把炉核卖给我们了。”
“我可没说过那种话，当然也不是不卖，我觉得有竞争的交易才会有趣。”
“不、不是，阿道夫，她们是你之前就邀请来的吗？”
“临时捡到的。”
“那很奇怪吧？为什么事先预约的我们非要和来历不明的……呃，总之，这样不合适吧？”
“先来后到在我这是行不通的，只要东西在我手上，你们就努力争取吧。”
看得出来疾藏有些紧张，雾夜一言不发地观望着，心想对手应该不是很擅长谈判，而诺莉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那么不足为惧。
“开什么玩笑！”茉沫突然大叫道，通讯器仿佛要炸开一般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少自说自话了！虽然分不清你们谁是谁，但明明是你们先抢走了我们的东西却还要当着我们的面交易？开什么玩笑！”
疾藏挠了挠头小声地回答：“也可以背着你们交易，你们只要退出就好。”
“不行！我觉得这样有失公正。”
“所以你到底要怎样？”
“直接把炉核还给我们就好了，也不枉费我们千里迢迢来一趟。”
“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
“对吧？把地点设在这种地方的人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关键是没有什么标志物，绕了半天才找到。”
“所以说脑子一定有问题。”
“而且还有一只挺吓人的变异体飞来飞去，一般人看到都会绕行。”
“所以说脑子一定有问题吧！”
疾藏突然不说话了，他借余光扫视了一眼阿道夫，支支吾吾了一阵后苦笑道：“不过这样也是掩人耳目吧？”
“说到底就不该抢我们的东西！好不容易才拿到手而且还差点丢了命，最后想不到小人得志！啧，小……小什么得志？”
阿道夫仿佛能想象得到此时克斯蒂正在和她对峙的画面，虽然永远都不想认识她，但还是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这么自我的性格。
“差不多该开始正事了吧，就算再怎么抱怨我也不可能白白给你炉核的。”
“那你要怎样的筹码才能给我们？”雾夜试探地问。
“300吨的矿石。”
“你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吧？”茉沫的语气近似要破口大骂。而且300吨的矿石意味着废场里所有需要用到能源的设备都要罢工，几乎可以说把整个废场都拱手让人。
“我要怎么用是我的事情，你要怎么提供给我是你的事情。”
“那是不可能……”
话还没有说完，雾夜便切断了通讯，她开始觉得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事态会越来越糟。
“但是我不认为那东西有对应的价值，你之前说过克斯蒂搜罗来的物资有些派不上用场吧，既然你都这么认为，那凭什么要求拿300吨的矿石来交易？换句说，那东西对你们而言到底有怎样的价值？”
雾夜把视线转向疾藏，不知是不是茉沫的声音中途退场的关系，总觉得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疾藏侧过眼去，显然知道些什么。
“我们接到任务后在一片遗迹中找到那个东西的，虽然是通过巨龙的手接触过一段时间，但也能看出是人造物，在那之后我们就遭遇了事变，至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一切都太巧合了，盖过天际的变异体突然出现，炉核被突然抢走，然后变异体也突然消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道夫沉默了片刻，接着继续以一副商人的口吻说道：“是吗？那辛苦了，所以你能支付得起300吨矿石吗？”
雾夜扫视了疾藏一眼，看样子他也很为难。
“不能。”她诚恳地答道，然后一边观察阿道夫的反应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想应该有更现实一些的解决方式。说实话，我们想要得到那个东西并非出于自身意愿，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所以无法代表谁做任何决定。”
“这可就难办了，那……留下两台巨龙如何？”
裁决者和黑龙王吗？相比起300吨的矿石确实更容易拿出手，但别说茉沫绝不会同意，在失去了巨龙之后想要回到废场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到时候也不能保证阿道夫会追上来再次夺走炉核。
“势利。”雾夜不禁脱口而出。
“啊，我说，如果只是用两台巨龙作为交换，挑衅者和食骨鸟就拿去好了。”
听到疾藏这番话，诺莉急忙吞下了还没咀嚼完的点心大叫道：“不可以的耶！那我们要怎么回去？”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了，况且，鬼逆她也快到了吧？”
鬼？
雾夜眨了眨眼睛，对于那个名字她似乎能想起什么，但感觉不是很重要就没有深究下去，只是比起这件事，炉核对他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所以，怎么样？两台巨龙的话我还是能承担得起。”疾藏像是抓住机会似的紧盯着阿道夫。
“小姐，他都这么说了。”
意思仿佛在故意挑拨，真令人不快。
虽然也有幕后串通的可能，但那对兄妹看起来不像演技派，当然也不能排除自己早就陷入骗局了。
“那么，对阿道夫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300吨的矿石，还是两台巨龙？在我们看来一个是无法做到，一个必需品，那在你看来想要的只不过是最大限度的榨取吧。”
“做生意不都这样吗？毕竟我不是慈善家，这次过后我还要以我的方式活到不知何时的下次交易，谁能保证人类不会灭绝？但我想成为最后一个。”
他停顿了片刻纠正道：“不对，我想创造人类，即使没有了交易对象，我也会以我的方式延续人类，既然你问我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告诉你，是女人，是能够生育的女人，父亲就是以交易的方式和母亲结合生下了我，之后母亲便一走了之，父亲去世后这家店也由我继承。虽然现在还有点早，但小姐如果觉得能等价交换的话，在我这留下一个孩子再走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还有点早？雾夜快速打量了一眼阿道夫，虽然从外貌上看不像步入中年，但也称不上早，或许是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的关系，雾夜觉得对待恋爱的观念和他几乎没有共同点，因为他是以他的方式活到现在的，正如和他父亲一样的方式。
“也就是说，只要帮你留下后代，我就可以带着炉核回去？”雾夜一边冷漠地问一边注意疾藏的动向，看样子这个条件对他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步的。
“有兴趣吗？不过也不用那么着急，随你的心情定个时间也没问题。”
完全是一副讨论商品的态度，雾夜怎么也没想到最终的筹码竟然会变成自己，不过，相比之前的两个选项，这个反而能让大家都全身而退。
“历史上似乎也有不少这样联谊的交易，不过事到如今还真是简单粗暴。我也不讨厌直截了当的交易。”
“喂——”疾藏显然有些按捺不住，但已经无计可施了。
“嚯？小姐不需要和自己的同伴商讨一下吗？”
“怎么？你还想二选一吗？但在那之前是不是要先让我确认一下炉核的真实性？”
阿道夫上下打量着雾夜，然后露出一丝微笑留下一句“放心吧”便离开了房间，疾藏试图叫住他，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为什么要做出那种决定？”
“谁知道呢。”
这时诺莉也停下来静静看着两人，疾藏的脸上充满了不理解，而雾夜却显得游刃有余。
“阿道夫那个人可是说到做到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出卖……”
出卖自己的身体吗？他是想这么说吗？还是单纯想让雾夜停止交易然后自己趁虚而入？毕竟他是为了炉核连性命都可以交出去的人。
“我们不想交出巨龙，而你却答应了，为什么要做出那种决定？你心里没有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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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着审判者的安乐鬼逆仰起头瞅了瞅漫天的飞雪，刚才的浓雾似乎被白雪盖过了，视野依旧朦胧，像在警告她尽快离开这里。
“没办法了，已经没救了。”
没救了，宣告终结了，在这未知的世界，在这没救的世界，在这终结的世界。
艾琉武勒微微张了张嘴，在被暴风雪埋葬之前，颤抖的牙关咬紧了，一切的言语戛然而止，唯留下肃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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