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无恨望着天空，
仔细打量着在不同建筑的顶层来回跳跃的红发青年。
他还是穿着夜总会里那身衣服。
这身衣服在冬天的东京还是太单薄了，
尤其是在晚上更是如此。
唯一的不同是他戴了一副V的面具，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角色，但这是他从夜总会那些死者身上唯一能搜出来的面具。
约有二十几个样貌、穿着都很朴素的东亚青年突然间从人群中窜出，向着隐藏于人流里的士郎拔枪射击。
四个红袍人看到士郎受到了攻击，其中一人便以人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向那些青年发起攻击。
人影一闪，
红袍人移动了约百米，而那些开枪的青年的头连同脊椎被整个**，落在地面。
血随着红袍人黑色的手套滴落。
人群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这是士郎一天内第三次看见人们四散而逃了。
但又有三十余名青年拔出了武士刀砍向士郎。
士郎轻轻一蹬，飞向半空。
刺客也踏着空中的雪片追击士郎。
很快。
快如闪电。
士郎的速度很快，
刺客们更快。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黑发青年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柄蓝色的匕首。
「韩国天灭组织第五代传人朴哲秀。」
匕首在即将刺入士郎后背时，突然一声清脆的钢铁碰撞声响起。
匕首被打飞，
长枪贯穿了青年的身体。
库丘林接着一脚踢开朴哲秀
染着血的羽绒缓缓落在地面。
其他人猛地加快了速度。
他们都是朴哲秀亲自挑选的日本武士中的精英。
他们的人都是强人，万里挑一的好手。
他们的刀也是名刀，削铁如泥的屠刀。
至于朴哲秀为何不带自家人，也许是为了不连累天灭组织。
毕竟，在江湖上，名誉比什么都重要。
库丘林动了，
他的人和他的枪一样快。
他的枪就像乌云密布的阴天中忽然闪过的诡谲的惊雷。
既美丽，
又致命。
三十多具尸体掉在雪地上，红血缓缓溢出。
染红了地面。
在逃跑的人群中又突然跳出了二十个眼神冷漠又充满杀意的男人。
「索命流的二十死刀。」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一起上？
因为身为武林中人的尊严！
这些内心只有豪气的武士是绝不可能和他人合作杀敌的。
二十死刀冲上天去。
士郎和库丘站在广告牌上林冷冷的看着冲向自己的武士。
蓝色的身影闪过。
库丘林是惊雷。
那么她就是风。
狂风！
狂风撕碎了武士们的尸体。
无数快平均一毫米的方形肉块像是暴雨一样砸在地上。
无恨感觉肩膀被撞了一下。
他撇了撇旁边的地上。
是一个黑发的高中少女。
少女惊恐的看着他，全身都在发抖。
无恨轻笑一声，
任谁看见自己现在染着血的衣服和怪异的面具都会害怕。
除了那些精神已经脱离了人类的“恶魔”。
像是他自己。
少女站起身，颤颤巍巍的逃开。
人群中再次突然出现了八十个佩着中国剑的男人。
「武当派弟子。」
无恨又笑了。
他笑武当派竟然堕落到甘心替圣殿骑士团卖命的地步。
士郎飞落到地上，对着悠道：
「不能再增加无辜的人命了。」
悠道：「既然先生发话了……」
悠轻挥手，
黑色的物体从地面涌出，隔绝了众人和建筑。
接着黑物涌上天空，蚕食着下面的人所能看见的黑夜。
似要创造一个封闭的狭小空间。
就在黑物要彻底封闭街道，
天上的缝隙要彻底闭合的前一刻，
一道影子以快如疾风的速度穿过了缝隙。
快到库丘林也只能勉强看到人的轮廓。
那人下坠时向下伸直双臂。
忽然间，双手扭曲变相，并为炮口的样子。
炽热的火能从炮口喷射而出，直轰向士郎的方向。
无恨不能在围观了。
他一般只会在两种情况下拔剑。
一种是面对值得一战的对手的情况。
另一种则是他心情好，愿意拔剑的情况。
而现在，
两种都不是。
但他还是拔了。
只因他必须拔。
火能从中间被整整齐齐的切开，随后被红剑吸了进去。
无恨的剑就像夏日的暖风一样温暖。
但风就是风。
风并不一定快。
也能感觉到它。
但就是防不住。
那人紧闭双眼，等着红剑刺穿自己。
但是，
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睁开眼，
只看见自己的一缕金发飘荡在空中。
无恨平稳落地。
那人却重重的摔了下来，砸出了一个大坑。
士郎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同时，
他发现，方才还在的普通路人都不见了踪影。
「那些人全在黑乎乎的东西里。
真厉害，只有高手不会被转移进去，这样既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又能让敌人无处遁形，一箭双雕。」
悠下意识的紧紧握住手中的铁链，
身上发散出一股不易被察觉的杀意。
八十名武当派弟子中看着年纪最大的一人对无恨道：
「阁下想必也是武林中人，今日我武当派是来替天行道，斩杀那红发的妖孽的，阁下请切勿插手，否则就是与我武当派作对！」
无恨拖着那条残废了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那名武当派弟子面前。
面对着面。
就算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无恨对生命本身的轻视。
武当派弟子被无恨非人类的感觉吓得连忙后退，不自觉的从腰间拔出了剑，因为被惊的腿脚不稳，还需要其他弟子搀扶。
那是一种只有传说中的鬼差才有的感觉。
不。
比那更甚。
是一种完全平等对待活物与死物，心中没有生死概念的存在才可能有的感觉。
无恨阴冷道：
「区区武当派还压不了老子。」
那是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现在，
这种恐惧被挖了出来。
就连后边亲历过无数杀伐的库丘林和阿尔托莉雅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年纪最大的弟子浑身发颤道：
「你是谁？难道和他们是一伙的？」
无恨道：「我和谁都不是一伙的，除了狗比卫宫，我谁都不关心。」
阿尔托莉雅刚想上前意欲教训一下无恨，便被悠伸手挡住。
悠轻声道：「不要盲目上前，这家伙给人感觉很奇怪，我有七成把握知道他是谁，他很强。」
阿尔托莉雅只得无奈的回到原位。
无恨轻轻的把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后是一张苍白到诡异的脸，配合异色瞳，更是惊悚感油然而生。
武当派众弟子和和刚从坑里爬出来的那人在看到无恨脸的刹那，被惊吓的几乎魂飞魄散，脸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那名年纪最大的弟子语气忽变为属下对上级的感觉，恭恭敬敬道：
「欧将军，恕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道是您！我是真不知道中央要卫宫士郎活着，请绕我们一命！」
他转过头对着其他弟子大声道：
「没看见欧将军来了吗？今天人不杀了，准备回……」
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剑滴落，弟子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着刺进自己心脏的血红之剑。
不仅是他不可置信，
背后的其他弟子、
要轰杀士郎的那人、
还有士郎和悠他们，
也都被这突然的一刺给吓得凝固了。
无恨拔出了剑，
弟子的血喷洒在无恨的脸上。
但他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
师父曾经和他说过，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是放屁，暴力能解决所有问题，他只需要想，
够不够狠，
能不能把握住分寸就好。
「你以为我这么轻易的摘下面具是因为什么？因为没必要对一群死人隐瞒身份，老子杀人从来只看心情，而你刚才说要杀了红发的妖孽，这让老子不爽，因为我也是红发。」
无恨把剑尖指向地面，看着武当派的弟子们。
那是自然界的猎食者看猎物的表情。
武当派弟子众拔出了剑冲向无恨。
他们来的时候以为会为了杀人而挥剑。
现在他们只是为了不被杀而挥剑。
「这里是事件现场，真的很难相信，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包住了一片街道。自卫队已经赶来，并且刚才突然调动坦克轰击黑色物体，但该物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女记者顶着严寒报道着东京都历史上最糟糕的连环恐怖袭击中的一起。
治安警和自卫队把试图冲入黑物救自己家人的人群和现场隔离开来。
但是再严密的隔离也挡不住卡尔。
卡尔抚摸着黑物，耳朵贴了上去。
而他的身后有好几名自卫队员躺在地上。
他听见了黑物内部有人在惊恐的尖叫着，
也有人在冷静的分析着情况。
但这不是卡尔想听见的。
卡尔用耳朵开始探索的更深。
终于，
他听见了卫宫士郎和春日野悠等人的声音。
但他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是机械运转的声音。
机器人？
不。
发出机械运转声的人还有一丝人类才有的呼吸声和肌肉活动的声音。
他小声嘀咕道：
「S级英雄杰诺斯？」
还有让他觉得更加麻烦的声音。
那就是挥剑时，剑身和空气发生摩擦的声音。
他从声音判断这不是士郎的剑术。
而是他熟悉的剑术。
「TM的是欧无恨这小子！」
卡尔无奈的用手抚着额头。
传说，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会魔斩剑法。
一个是罗泽尼亚总统的次子，
亦是大名鼎鼎的“兵魔”卡尔·冯·霍夫曼。
另一个就是现在的华国“毒蜂”暗杀部队司令，
也是华国最年轻的少将，欧无恨。
他俩师出同门，
也就是欧洲的“上帝之矛”。
欧无恨虽然是跛子，但是他的剑术造诣略胜于卡尔。
卡尔现在这种状态对无恨唯一的优势就只有自愈能力。
卡尔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人类的体温。
踩在地面发出的轻微声响像是少女，
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
卡尔转过身道：
「别鬼鬼祟祟的，我好歹也算你们的师兄，别以为这种把戏能不被我发现。」
卡尔说完，雪地中的俩人就显出了形，
两个少女。
黑色的斗篷紧紧压在额头上、
黑色的皮靴小心的踩在雪地。
两个人全身皆黑。
只有两名少女的瞳孔不是黑色的。
一个是坚强的赤红。
一个是稚气未脱的青色。
卡尔叹道：「你们俩绝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杀无恨那货的吧？」
两名少女同时点了点头。
卡尔继续道：「我就知道，如果真是来杀我的，早就动手了，无恨这小子又犯什么事了？你们俩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进去才跟着我的？」
两名少女又点了点头。
卡尔苦笑道：「你们俩回去吧，就向你们的雇主说，兵魔要宰了欧无恨，那个，你们也打不过他。」
赤眼少女冷冷道：「我们得把欧无恨的头给提回去。」
卡尔道：「真是深仇大恨……这样吧，我挖地洞进去，你们俩跟着我，我宰了欧无恨，就把他的头给你们，但是你们的生命安全我不能保证。」
赤瞳少女点头道：「好的。」
青瞳少女则没有说话。
卡尔转过身，把巨剑插在地上。
双手伸出，黑色和蓝色的颗粒聚于手掌上，
逐渐显露出了西方大剑的外观。
剑已成型，
只待出鞘。
卡尔转动着还没有出鞘的大剑，
硬生生的在地面钻洞。
杰诺斯知道欧无恨很强，
但是他没想到有怎么强。
更没想到他连保护士郎的人都要杀。
自己竟然要和刚才要杀的人合作。
无恨剑一动，
有时像暖风、
却突变暴风；
有时又像沙尘暴，
闭塞的空间顷刻之间充满了他的剑影。
却又能在爆裂之后突归平静，重新化为细细的温和之风。
如若是在一旁赏剑，
必定会是令人醉心的剑舞。
但若是深陷其中，
则犹入人间地狱。
无论是暴风，
还是暖风。
悠皆能轻松应付。
无恨的脸上浮现出了独狼般的狰狞。
那是一头被狼群驱逐的狼向另一头离群之兽的战书。
悠的铁链总能及时挡住袭向自己和他人的攻击。
铁链在他手里被赋予了生命。
你甚至能听见铁链在发出野兽的咆哮。
铁链的每次舞动，
看似柔弱，
实为刚猛至极。
无恨的剑无法突破铁链的防御。
他的杀人剑在这铁链面前竟然杀不了一个人？
尽管他没有认真。
但对方也未认真。
再次强攻失败。
无恨矗立于地。
旁人不敢插手、
也不可能插手。
他俩在以江湖人的规矩，
以生命为赌注、
以自身为棋子。
进行着胜者王，败者寇的比武。
输者将会失去生命和江湖上的地位。
这种对决，
只容得下，
两个人。
第三方没有插手的资格。
况且，
这封闭的空间里，
能和无恨对抗的也只有悠一人。
无恨抬起了手中的剑。
抬的很慢，
却也致命。
这是一种很致命的感觉。
悠的心里既不安，又期待。
他不安的是自己能否在这一剑过后还能站着。
他期待的是自己终于能一睹神奇的魔斩剑法。
无恨动了，
但世界停了。
士郎呼出的冷气停滞于空中。
库丘林滴落的汗水也停在距离地面一厘米的地方。
也不存在哪怕最细微的声音。
彻底的停滞，
冻结的并非物体，
而是世界本身。
不。
并不是时间停止这样的烂俗能力，
而是更加高深莫测的境界，
却很难掌控。
虽然剑就在自己的手里，
但无恨却并不知道剑是怎么出击的。
更不知道剑现在的动作是劈、切、还是刺。
在施展剑法的那一刻起，
剑就已经脱离了无恨的掌控。
这种剑法的攻击方式和轨迹已经彻底跳脱了智能生物的逻辑范畴。
虽然如此。
无恨还是知道一件事的。
自己剑下的亡魂又要增加一个了。
但突然，
时间开始断断续续的流逝，
士郎吐出的寒气消散于空气，
库丘林的汗水也滴在地上。
最要命的是，
无恨竟然能听见其他人的呼吸声。
还有那能刺痛骨髓的寒意。
地面在以无恨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魔斩剑法被破了。
虽无法相信。
却也不得不信。
因为冰蓝色的剑尖现在离自己的脸只有分毫之差。
他来不及多想，
就把自己的内力外泄了出来。
把剑和剑的主人给震飞。
自己则收回了剑，急忙终止了攻击。
「还是老样子，魔斩剑法被破了竟然还能抵挡剑刺。」
卡尔拍了拍身上的雪，站起身直视无恨。
身后的两位少女一前一后从地上的洞里爬了出来。
士郎惊讶的盯着卡尔。
其他人更是拿出了武器准备随时应战。
而悠则对卡尔的出现并不讶异，
但他注意到了卡尔那把西方大剑。
黑色的剑柄和蓝色的剑身。
但是剑柄到剑身并非突然从黑色变成蓝色，而是渐变了颜色。
剑柄到剑身浑然一体，
这把剑全身都是某个渐变色的材料整个雕刻成剑的样子的。
剑把还刻上了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场面。
悠道：「你的剑莫不是“孤寒剑”？」
卡尔回道：「是又如何？」
这时士郎才注意到无恨的剑也是从某快渐变色的材料上雕刻而成的。
只不过无恨的剑是中国剑，剑把上雕刻的也是孙文。
士郎没想到自己竟然见到了全世界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由杀石雕刻形成的两把绝世神剑。
“孤寒”
“独阳”
士郎已经把其它事情都给抛之脑后，他也是习武之人。
能见到这两把剑实乃武林中人的至高荣耀。
他最难以相信的是，
两把神剑竟然在两个魔头手里……
无恨不快道：「也就只有偷袭才能让魔斩剑法互相抵消了。」
无恨看见看着俩少女道：
「小姑娘来杀我的吧？」
卡尔道：「猜的不错，但这次不需要她们出手，我来杀你。」
卡尔指着士郎道：「你们总统是要他活还是死？」
无恨答道：「我说如果是后者呢？你要让他老人家见马克思吗？」
卡尔轻笑道：「那我就更有理由杀了你，真是替你们的议长伤心，自己看重的准孙女婿竟然要死在异国他乡。」
无恨满不在意道：「江湖中人死于单挑没什么好说的，天经地义，只是你刚才搅了我的对决，不够意思啊。」
卡尔道：「如果你不满，那就用剑杀了我。」
杰诺斯看着情况不知所措，内阁请求英雄协会杀了卫宫士郎，于是自己主动接受了任务，
没想到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欧无恨给秒杀了。
然后他又把武当派的人全干掉了。
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和卫宫士郎一伙人干上了。
Fuck的兵魔又半路杀出来，和欧无恨看着要打起来了。
杰诺斯心中充满问号，
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士郎等人也是一脸懵逼。
卡尔看了一眼悠道：
「你们如果想在我们俩单挑时逃走，你们就是大错特错，相信无恨也不会让卫宫士郎落入新赤军和自由抵抗运动手里。」
无恨虽然没有说话，但其眼神却始终如同猎狗一样盯着士郎。
悠知道他们俩联手自己这边根本打不过。
兵魔和欧无恨是1+1＝2，自己这边就算加上不稳定因素杰诺斯，也是1+11＝1.1。
还不如等他们俩单挑死了一个再拼命。
无恨的剑身发出了血红的微光。
与蓝色的光交相辉映。
朝着彼此，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缓缓的走过去，
眼中只有杀意。
当无恨决定成为华军一份子之时、
当无恨决定为了爬上去杀戮之时。
他就知道，
这一天必将到来。
倒不如说，
他一直以来都在等着这一天。
他和他同时出剑，
他和他以命相博。
谁又可曾想得到，
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狭小空间，
这偌大东亚，
甚其它大洲，
无数人的命运之线已经缠到一块，
想剪也剪不断。
在那深邃又阴冷的太空，
在蔚蓝星球和美丽卫星的中间，
恶魔的双眼慢慢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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