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退,晨风散清霜。
喧嚣芜杂被晨风散的无影无踪,院落听不见一点声音,花海过道显得格外静谧。
万物都沉浸在清晨的清爽里,生怕发出点点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几日过的还算安宁,安宁的让楚临渊生出了一种时间会永远这么缓慢的错觉。
陆知安并没有说错,那一晚过后,白族长便聚来了他们,告诉了他们关于承剑大典的事。
白圣平说,承剑大典,其实就是获取魔帝留下的力量。
数千年前,白家先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静谧的荒山,他兜兜转转寻找下山的路,似有天神眷顾,他找到了一座散发着流光的山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先祖进入了山洞。
道路两旁,长明灯照耀不止,先祖走了很远,远到他看不清出去的路,正要放弃时,他看见,一把通体漆黑的剑静静的立在地上。
先祖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想将那柄剑拿去市场上卖,可当真正触碰到那柄剑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拿不起来,更可怕的是,剑刃死死的吸附住他,不得动弹,先祖以为是撞见了鬼魂或者惹恼了高人,吓得昏死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多了许多奇异的功法和心法。
靠着魔帝的传承,老祖修为节节攀升,最终在东洲站稳了脚跟,成立了白家,建立白夜阁。
自那之后,得道的先祖,将荒山封印进了白家的祖地,以供后人瞻仰。
直到十八年前。
那柄沉湎千年的魔帝之剑,忽然于荒野苏醒,静静的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而十天以前,他们凭空出现,来到此地,昏迷在祖地前。
白圣平说:魔剑苏醒,所以召唤了他们。
他们命中注定要来继承魔帝的力量。
那一天,王浩整个人都高兴的快要疯掉,嘴里不时念着:“我要成无敌的仙人了!”
陆知安却比他想象的要平静。
回去之后,陆知安问他,问他觉得白圣平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他并没有给陆知安答案。
时至今日,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魔帝帝兵苏醒,而后选择了他们,他们才来到了此地。
他们注定是要继承魔帝力量的,而白圣平之所以不杀了他们,让自己的人独占那抹力量,或许是因为有什么规则?导致白圣平只能对他们示好,然后以此留住他们的心,为白家效力?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就好像命运已经被注定了似的。
但楚临渊还是觉得很奇怪,很荒谬。
以至于看着王浩那高兴的模样,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又或是因为曾经被师尊背叛,他变得不敢相信其他人了?
“呼.....”
楚临渊揉了揉额,理着思绪。
不久后,王浩的嗓音突兀的响彻在了院落中。
“修炼了!修炼了!”
抬眼望去,穿着一席青色道袍的王浩兴冲冲地跑到了演武场,对着铁人木桩一拳拳的挥舞,时而念出一些看起来很帅的名字。
“天煞之掌!”
“葬神之拳!”
惊动声很快就引起了陆知安的不满。
他平静道:“王少侠好有风范,想必很讨白家稚童的憧憬吧?”
王浩还以为陆知安在夸他,于是挥的更用力了一些,得意洋洋道:“那是,待承剑大典后,本公子也是一方仙人,届时,以前那些上我家讨要银子的,欺负我的,本公子给他统统斩了!”
“你听不出来吗?他在骂你。”白婷着哈欠,趴在栏杆上,睡眼惺忪的说。
“嗯?”
他呆站在木桩前好一会才回过神,“好你个陆知安,嘲讽本公子和小孩子一样幼稚是吧?”
陆知安看着手中的刀,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王浩更不爽了。
但下一刻,他忽然灵光浮现,抓住了脑海中千丝万缕的其中一线,恍然大悟。
陆知安最近每次揭他的短,都是在二小姐在旁边的时候。
那么,肯定是因为陆知安喜欢二小姐!但是他又自觉不如我,所以才出这种阴招!
“陆知安,你我未来都会成为仙人,不必出此下策,如果你真的想证明自己,那就和我比试一番!”王浩双手抱臂,骄傲道。
陆知安却没有理会他。
这下,王浩终于认定。
陆知安害怕他!所以只敢在口头上旁敲侧击的说他的坏话!
就连之前问他,白家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也一定是离间,想让他离开白家!
卑鄙。
王浩不屑的看了一眼陆知安,转头又对着白婷示好去了。
········
楚临渊房门紧闭,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桌旁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咳咳....”
旧伤复发,他又是咳出些许血液。
楚临渊着眼看地,地面上的血液带上了一丝淤黑,似如血的残阳即将沦入长长的夜。
没有师尊的榨取,他身躯像是得到了杯水车薪的休缓。
但终究无济于事。
楚临渊很清楚,现在他的身躯就犹如风中残烛,哪怕是添上最为热烈的火焰,也没办法抵挡这场永无止境的风雪。
除非风雪被彻底掩埋。
“你还好吗?”
少女婉转如灵雀轻啼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
楚临渊擦了擦血迹,道:“没事。”
“分明是有事,你咳的好难听,像快要死了....”少女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你是在咒我死吗.....楚临渊无奈的想着。
“休息会就好了。”他说。
少女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被从里到外的锁住了,她嘟了嘟嘴:“你怎么又把门锁住了?”
楚临渊问:“有事吗。”
白初瑶理所当然的道:“主人来照顾她生病的小狗狗,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怎么又是狗了。”楚临渊叹息。
前几日傍晚吃过晚饭,回房的路上,白初瑶向他搭话,然后莫名其妙的聊到了他的过去。
他本来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但少女步步紧逼,就要把他逼到墙角了。
迫于无奈,他说了一点点自己的过去。
大致是,将自己救回来恩人,却要杀了自己。
从那天后,少女就老是来烦他。
“你不是狗,但我是你的小主人呀,伯父也让我多照顾一下你。”白初瑶轻轻道:“所以,乖乖听话,把门打开好不好?”
楚临渊无奈道:“我没事。”
用陆知安的话来说,除了感觉有点坏,其实还挺好的,除了感觉不好,也没什么坏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白初瑶轻轻哼了一声,紧接着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楚临渊再见到白初瑶时,少女只穿着一件雪白的碎花裙,乌黑青丝依旧落在齐整如削的香肩,胸前衣领微开,隐约可见精致锁骨,肌若凝脂,雪白剔透。
少女楚楚动人,细腰婀娜多姿,裙下修长的双腿光滑如玉,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今日套上了一层薄薄的御寒黑蚕丝,更显风情迷人。
她进来后,便看向了桌旁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白色的纸张,纸张重重叠叠的闭合在一起,似包裹着什么污秽,她愣了愣,小声的嘀咕了句:“轻浮。”
楚临渊一头雾水。
白初瑶莫名其妙的进了他的房间,然后莫名其妙的骂了他一句。
楚临渊叹气:“你怎么又不经同意进我房间。”
白初瑶理所当然的说:“这里是白家,我是白家的三小姐,你又是我的半个人,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同意呀?”
“好好。”楚临渊敷衍的应了一声,问:“所以三小姐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白初瑶眨了眨眼。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楚临渊不解。
白初瑶看着楚临渊的脸,认真道:“因为你好看呀。”
白初瑶戳了戳他的脸,看着那张没有什么生机的眼瞳,说:“也不知道你那个师尊在想什么,你以前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他的眉眼生的很是温柔,以至于他们初次见时,就让她觉得少年是个宁静亲和的人。
可是当她正眼看向他后,才发现,那眼尾垂下来的弧度尽是迷茫。
她觉得少年像极了她,像极了以前的她。
所以她没办法做到待他如其他人般熟视无睹。
“以前?”
白初瑶点点头,一脸认真:“你没发现吗,你比陆知安还要闷,陆知安至少还会和王浩吵几句,你却经常什么都不想说,像个木头一样。”
楚临渊摇摇头:“很多事情说了也没意义,说了也不会改变,那不如不说。”
“可你都没说,怎么会知道没有意义呢?”白初瑶有些气愤的看着他。
楚临渊叹叹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少女纠缠下去,于是道:“三小姐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少女这才想起自己此次要说的事情,她拍了拍手,说:“楚临渊,我找到能够缓解你病状的药了!”
她从裙子右侧的小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锦囊,然后道:
“这里面的是雪域莲,能够暂时封锁你的丹海和鼎炉,每三天吃一次就好。”
“谢过三小姐。”楚临渊有气无力的说。
听语气,白初瑶就知道,楚临渊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还以为自己在骗他。
她气鼓鼓的捏了捏楚临渊的脸:“是真的,这是一位很厉害的人给我的。”
楚临渊问:“有多厉害?”
“长生不灭。”少女笃定的说。
楚临渊更觉好笑了,于是彻底的把少女说的当成了哄他安心的。
白初瑶银牙紧咬,“我没骗你!”
“嗯嗯。”楚临渊点点头,一脸‘我相信了’的表情。
白初瑶像只炸毛的小老虎,拿出宝囊里的白色莲丹,将其抵在楚临渊的唇,“吃下去。”
楚临渊道:“我自己会吃。”
少女二话不说,直接夹着丹药,硬生生的撬开了楚临渊的唇,将丹药送入其中:“嚼碎,吞下去。”
奈于少女的强硬,楚临渊只好照做。
雪域莲入体,楚临渊先是感觉到一抹彻骨之寒入体,紧接着,腹部也迅速冰冷了下去,连同着他体内炽热的鼎炉,也一起被冰封。
如火焚心的感觉迅速褪去,像是从炽热沙漠来到了春季山林,虽然有点冷,但感觉却很舒适。
竟然真的有用......
“哼哼,本姑娘没骗你吧!”白初瑶抱着鼓囊囊的胸脯,一脸自豪的道。
楚临渊心头微微有些暖和,他抿了抿唇,说:“谢谢。”
少女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少年:“要在谢谢后面加主人二字。”
楚临渊叹道:“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什么话呀?”白初瑶还以为楚临渊是要收回他之前不相信她的话。
“谢谢。”
“......”白初瑶气恼的看着楚临渊,一把又将小锦囊收了回来,气呼呼的看着少年,娇嗔道:“不说!就疼死你个木头!”
楚临渊没有说话。
雪域莲确实能够缓解,但缓解又有什么用呢.....短则数日,长则几月,他照样还是会命陨。
不浪费这等奇物也是挺好的,楚临渊想。
见楚临渊真的没再开口,白初瑶咬了咬唇,还是将锦囊放在了桌上:“给你了,不许问我为什么。主人照顾他的小狗,天经地义。”
楚临渊还是一言不发,有些出神。
白初瑶愤愤道:“呸,臭木头,死木头,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到时候本姑娘不带你出去了!也不陪你去买酒了!”
楚临渊回过神,看向少女。
白初瑶睫毛细长,眼中波光粼粼,好似蕴含着万千遥远星河。
她的性格也是惹人疼爱,绝色风姿更是让她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焦点。
而他毫无修为,鼎炉也被封印,说是毫无利用价值也不为过。
他们不是一路人的。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楚临渊低吟道。
少女真诚的善意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觉得,白初瑶不应该对他这么好的。
“我只能活到二十岁。”他轻声念道。
白初瑶柳眉微蹙,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楚临渊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帮你的,我会尽力的,哪怕你没有对我那么好。”
许久沉默。
白初瑶抬起眼帘,红唇轻咬:“什么叫想要你帮我的?你是觉得本姑娘是那种为了利益才靠近你的人吗?你毫无修为,鼎炉也所剩无几,我图你什么?”
少女还想继续说,可一抬眼,便又见到了楚临渊那张无悲无喜的面孔,他微微笑着,像是不在意自己话语那样......不,不是不在意,他只是在对她说,是他的错,所以别生气了。
白初瑶抿了抿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关上门,楚临渊也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白初瑶静静的靠在房外的砖瓦上,望着天边阴沉沉的云,不知所想。
许久,许久。
冷静一些后,白初瑶又开始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懊悔。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本不想那样说他的......
可一眨眼,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就变的不一样了。
“对不起....”
白初瑶小声的道了句歉。
很快,她又似拨浪鼓般摇了摇头。
呸呸,白初瑶,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楚临渊自己笨,老是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想东想西,不能怪你!
那个想占据你身躯的女人,也时刻影响着你的情绪,才导致你说了难听的话,这不是你的错!
白初瑶低垂着眉眼,小声的安慰自己。
片刻,她的目光忽的就被自己的食指吸引了过去。
食指沾染着些许还未褪去的液体,在阳光的反射下,依稀晶莹。
鬼使神差的,白初瑶缓缓伸出指尖,放在檀口触了触,像偷腥的小猫咪那般舔了舔。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俏丽的脸庞迅速染上一抹绯红,心也似提到了嗓子里。
仅仅一瞬,她便收回手指,心虚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被人发现后,跺了跺脚,愤恼的道:“臭木头,死木头,疼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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