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临近年底,时间就过的很快,楚临渊尚在恍惚,这一年就滑到了末尾。
这一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多到说是改变了他整个人生也不为过。
这是一个千家万户齐聚的日子,白帝城从晚上到今晨一直是炮火连天,烟火灿烂纷姿,人人都在这烟火之中,怀念这过往的岁月,顺便祈愿瑞雪兆丰年,一年比一年更好。
白家同样也是其乐融融,修行高深的供奉、城主府的贵公子和大小姐们推杯换盏。
大公子和二小姐也是说了好多句应景的话,白家族长在一旁看着,浅笑不语。
时至餐末,白圣平终于开口,笑着说这一年多亏了各位英雄豪杰,白家才有如今鼎盛,希望明年、年年,都能见到各位越来越好。
气氛终于在推杯换盏中升至顶端,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敬着那中年男子,楚临渊和白初瑶亦是举杯敬酒。
这个时候,思念往往会比往常更加浓重。
楚临渊没来由的想起了今年年初。
他像是一叶孤舟那般坐在空荡荡的房间,望着窗外的碎雪。
碎雪下的水月天,人声鼎沸,师兄师姐们把酒言欢,他那时候没来由的感到迷茫。
他现在也很迷茫。
白家给了他一个家,但他却总觉得自己还是格格不入。
王浩倒是很能融入进去。
酒桌上,他时而做出一些滑稽的事情,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他却不以为然,不断地向宾客们介绍着自己,还说以后他成了仙人,在座的各位有难,皆可找他。
楚临渊也是在这里知道了王浩的过去。
他原本是王家的大公子,可后来天命不归,他父亲染赌,害的王家倾家荡产,自杀后,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给他,以至于他每天都会被讨债人‘宠爱’。
楚临渊低声的问陆知安,他过去的生活是怎样的?
陆知安说,过去的生活很好,家里不算穷,父母也爱他,弟弟虽然愚笨,但也很崇拜他这个大哥,往后......他流露出了一抹悲伤,静静的饮酒,一言不发。
未来是一场捉摸不透的风,永远也不知道会吹向哪里,楚临渊这样想。
白家的宴席还是没有结束。
下人取走了那些山珍海味,将一道道可口的下酒菜端了上来,与之一齐的,还有那些衣着单薄的舞女,她们的舞姿曼妙,像白天鹅一样在雪下翩翩起舞。
“她们不好看吗?”白初瑶看着眼瞳没有什么波澜的楚临渊,问。
“好看。”
“那怎么你意兴阑珊的?”
“太吵了。”
“这样啊。”少女抬眼看着楚临渊的眼帘,问:“那,要不要与我一同出去?”
楚临渊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
.........
夜晚的白帝城很是热闹,灯市上沿街悬挂的灯笼几乎将黑夜照彻成了天明,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四起,楚临渊和白初瑶就这样静静的行走在这繁华之中,踩过一片片前人留下的雪中脚印。
恍惚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苍蓝的夜空下响起。
一束束璀璨的烟火就这般窜上了如墨的夜空,炸开燃起一簇簇明亮的色彩,火树银花。
行人纷纷放下纸伞,淌着风雪,看着这场新一年的烟火到来。
楚临渊将手从衣袖中伸出,烟火在空中渐渐消散,像是凋零的花朵,让人觉得伸出手就能留下它落下的瓣,可手上却只能接住落下的雪花。
这或许是他此生看过的最后一场新年了。
在点点碎鼓声下,楚临渊看着夜空,向白初瑶出声道:“谢谢。”
“谢我什么呀?”白初瑶不解。
“没什么。”
白初瑶也看向了那抹夜空,轻声的询问:“你讨厌这样的吵闹吗?”
楚临渊摇了摇头,“不讨厌。”
“好。”少女像是松了口气那般,转过身,冲着楚临渊眨了眨眼,“那要不要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楚临渊点了点头。
白初瑶带着楚临渊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树林沉睡在烟花的怀抱,密密麻麻,像是许多值守此地的士兵,河岸旁,依旧有着许多游人,他们点燃一盏又一盏的灯火,将它们寄托在河道上。
匆匆的河水就这样带去了他们的思念。
“你要不要也放一盏?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心愿。”
少女看着河流上远飘的灯火,轻声问。
“为什么?”
少女轻轻道:“尘世之人总是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纸张上,企盼这不知归处的灯火能被神明看见,实现他们的所思所想。”
楚临渊看了看少女递过来的小灯,轻轻摇头:“不用了。”
这次轮到少女不解:“你不信神?”
“不是。”
他不是不信神,师尊说过,这个世界是有神存在的,或许此刻,也正在窥探着他们。
楚临渊道:“我的心愿,光是自己想想就已是妄想了。更何况,若尘世有神,写出和心中所念,他们都会知晓,那写不写,又有何区别?”
白初瑶没再开口,她蹲下身子,曼妙的曲线压在那修长的双腿间,黑色的御寒蚕丝微微挤压,尽显窈窕,好看的火光在她的指尖燃起,点亮手中昏暗的孔明灯。
升起的火光将薄薄的白纸照映出灿黄的色彩。
“你是想....向你那个强大的师傅报仇吗?”
楚临渊轻轻摇头。
火光愈来俞烈,将白初瑶精致绝伦的小脸都照映的灿灿。她轻轻放手,那只小小的孔明灯就这样顺着河流飘向了远方。
“那你的愿望什么?”白初瑶好奇的问,她低着身子,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楚临渊。
楚临渊没有回答,他觉得他的愿望还是太奢侈了。
忽然一阵火光,将周围照彻的四明,也将少女眼中楚临渊看不见的那抹寂寂拂去。
原来是穿着奇特的卖艺之人,拿着火把,跳着滑稽舞步,口中含着一口烈酒,向火把喷去,那火把上的火就成了一道火龙。
看着卖艺的驼背老人又饮下一口烈酒,白初瑶坐了下来,抱着双腿,呢喃道:“我以前也很喜欢喝酒。”
楚临渊静待之前没有的下文。
白初瑶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鹿皮小靴,轻声地说:“有段时间,我总是一直在喝酒,可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是喜欢喝酒,只是在借着昏沉逃避,逃避我不愿意面对的那些事。我曾也像你一般,只觉得未来被厚厚的浓雾遮掩,找不到一点方向。”
楚临渊不由问道:“逃避什么?”
白初瑶蹲在草坪,目光失神片刻,回忆便浑浑噩噩的涌向了她:“那时候我不过十岁,还是白家的大小姐,有一天,父母说他们要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父母说,不会很久,晚间她就会回来,回来之后,还会给她做最爱吃的莲子羹。
少女的声音若断若续,楚临渊抿了抿唇,想告诉她不用再说了,可她却自顾自的续着回忆。
“我一直等。”
“等到第二天的晚上,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但噩耗却伴随着敲响房门之人回来了。
“那晚,白伯和长老对我说,我的父母擅自前往了那片荒山,那片埋葬着魔帝道剑的荒山,他们想要承载魔帝的力量,但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遭到反噬,身死荒山。”
“第二天,我还没有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白伯和长老们,就将尸首火葬。”
“可那是我至亲之人啊....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离开在了那场熊熊火焰之中。”
少女倾国倾城的脸庞稍稍扬起,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亮起的似是那夜的火光。
明明他们走的时候.....还笑着摸我头,让我乖乖的,明明几天之前,他们还会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教我读书练剑.....可一眨眼,他们就离开了,永永远远的离开了。
楚临渊抿了抿唇,看着少女低垂的眉眼,轻声的道:“逝者已逝,节哀。”
“不用安慰我。”
白初瑶像一直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无力,但还是很倔强的道:“我已经难过过了,所以我现在不难过了,”
“嗯。”楚临渊点点头。
少女忽然站起了身,说:“我去买点酒啊。”
“不用,之前买的尚未喝完,这里还......”楚临渊话说了一半。
白初瑶已经起身朝着河岸人际喧嚷处走去,只是快要走到人群,她停了下来,背对着楚临渊擦了擦脸,才走入了人群。
楚临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熙攘人群外的城镇中,楚临渊看向了一缕微黄的灯光下,少女娇小的轮廓缩成一团,她窝在墙角埋着脸蛋,单薄的身子一抽一抽地,似是刻意压抑,只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楚临渊走到了她的身旁,看着少女在雪地中不停抽动的娇软身躯,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脑袋。
小师妹以前也是这样安慰他的,在他难过的时候,会轻轻摸摸他的头。
白初瑶娇躯一震,受惊般的颤栗了一下,她征征的抬起头,便看到了楚临渊那张被灯火映照的不再苍白的脸。
他的声音淹没在烟火与人声鼎沸下,所以听起来不再清清冷冷,像是带上了一抹尘世的烟火喧嚣,他和声道。
“我买到酒了,所以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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