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
奶茶店里，一个穿着清纯有活力的都市女子拍桌而起。她那清脆但充满骇怪语气的声线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顿时吸引了周遭男女的注意。
“嘘，嘘！”睡莲挥动小手让她赶紧坐下来，“林解语，你发什么癫？”
“发癫的到底是谁？是我还是你？”林解语瞪着她，“哪有跟陌生男人认识不到一天就和人家睡了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害臊吗？”
“这算什么呀？”睡莲一脸不在乎，“说的好像你没跟男人睡过似的。”
“我那和你一样吗？”林解语拨开搭在侧脸上的齐耳短发，小声说道，“我都是跟我当时的对象才会那个的！而且基本都是认识了小半年才会可能有那种行为！”
“都是借口。睡了就是睡了。”
“唉，你……”林解语语气一滞，“等等，刚才不是在说你吗？怎么话题跑我身上来了？”
睡莲一句话不说，咕噜咕噜地吹着杯里的加冰红茶。这是这家奶茶店里最便宜的饮品，加冰是免费的。
“那……”林解语小声问道，“你真不考虑了？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
“那个齐家大公子？”睡莲一脸鄙夷，“不考虑，考虑他干什么？”
“这么果决？”林解语虽然差不多已经死心了，但姑且还是替那个大公子说了句话，“人家家大业大，有的是钱，他爹还是咱们这片区的老大级人物，一个区的特行者都得听他家号令。这么好的家世，人家还对你一片情深，这都拒绝？”
“我跟他齐大非偶的，凭什么要在一起？嫁过去受气吗？再说了，他又不是没谈过恋爱，认识我之前连处男都不是了。”
“这有什么？现在哪有那么多运气好的人，第一次恋爱就遇到了始终不渝的好对象？”林解语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也是经历过失败的恋情的。大家都是爱过、错过，才有的今天。何必纠结这些呢？”
“借口，都是借口。”睡莲拼命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那，睡莲小姐姐。你不也是婚前就发生了关系吗？”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睡莲嘟起嘴，“我们都已经决定要结婚了。下个星期就去领证。”
“那也是提前了对吧？”林解语用吸管搅拌着杯中的珍珠奶茶，得意洋洋道，“其实X行为，也是有必要在婚前尝试一下的，尤其是订婚后。万一二人不匹配呢？这个行为的不和谐是会影响到婚后生活的。有的夫妻就是婚后才发现彼此不合适，婚姻日子因此而很不幸福，甚至为此离婚。”
“行了，咱们什么都别提了，谁都说服不了谁。我就只说一点，”睡莲用食指抵住林解语的嘴唇，“我这人是窭蹙刁民，仇富得很。一见到二代们的嘴脸，就气得要命。让我和齐大公子在一起，比杀了我还难受。”
“那，小涵，你是不是对我也很讨厌啊……”林解语一脸委屈。
“才不是，别多想。你是特别的。是我唯一一个不讨厌的二代。”睡莲笑嘻嘻地贴过来，“所以，最近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临时工给我留一份呀？”
“怎么回事，你？”林解语不可思议道，“让你住在交界带已经够累够危险了，还有再找工作，不要命啦？”
“缺钱嘛，人家就是穷。”睡莲撒娇道，“给我嘛，给我给我。”
“唉，真正赚钱又轻松的事情你又不愿意干。”
她脸色一变：“你不会是说陪那群纨绔出去喝酒吃饭爬山打高尔夫唱KTV吧？这我不干！”
“明明就是朋友间出去聚餐，顺便玩玩，顺便请他们给你帮帮忙。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三陪了？”林解语喝着奶茶问道：“所以啊，你到底想做什么？工地搬砖？”
睡莲蹙眉思考一小会儿，道：“也不是不行。”
“什么情况？你这么穷？”林解语一惊，“你该不会当赌狗了吧？”
“才没有！”睡莲嘀咕道，“只是想买张双人床，我之前那张太挤了。我看中一张欧式双人床，我很中意，要四千多呢。而且现在多了张嘴要吃饭，还得买几套新的换洗衣服……对了，你比我有经验，你说我要不要买几件情.趣内衣？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喂喂喂喂喂。”林解语打断她，“你两已经同居了？”
“是啊。”
“这也……太快了吧？”林解语瞠目结舌道，“我和男朋友谈了快三年才同居的……”
“我都说了，我们要结婚的。怎么就不能同居了？你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那，你未婚夫，做什么工作的？”
睡莲一脸得意道：“他什么工作也不需要做，我来养他就可以了。”
“虞舒涵！”林解语实在是绷不住，不由得气恼地叫出了对方的真名。她低声喊道，“你个恋爱脑，是不是疯了？！”
“我才没疯。”睡莲像是赌气地摇摇头，“不，我没疯。”她的眼睛转了转，眼神里颇有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审视，“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快乐，希望能自己养活他。我这么做，一点问题也没有。”
“你该不会失眠久了，脑子出了问题吧？”林解语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只是单方面的付出，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这是畸形的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说来听听。”睡莲目光幽静。
林解语喟然太息，接着道：“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是支撑不了爱情的重量的。你一味的付出，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现在他可能会很感激你，但将来呢？时间一久，他只会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不会再感谢你，更不会体贴你！”
“那，”睡莲问道，“在你看来，怎样才算是真正的爱？”
“双方共同地付出，那才是爱。”林解语双手捧心道，
“爱是无私的奉献；爱是对彼此的退让；爱是互相搀扶着前进；爱是一起好好地过日子……爱是玫瑰花。”
“不，你错了。”睡莲果断摇头道，“这只是你们眼中的爱罢了，它不适用于我。对我来说……”她歪了歪头，
“爱是自私的占有；爱是交给他我所拥有的一切；爱是与他融为一体；爱是为他排除一切威胁……爱是石榴。”
“石、石榴？”林解语一愣，“什么石榴？”
“想要撕开他。”睡莲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她沉浸其中，“要剥开他殷红的纤维；一层、一层地撕开白色的膜；我要把紧紧抱在一起的果实们，一颗、一颗，一颗……满溢而出的籽粒挑出来、熬干，化作绛红的液体，化作浓稠的粉末，化作清澈的水雾。我会将它们尽数吸进去，就在这颗跳动的心脏里。
“你能体会到吗？”她的语气愈发狂热，“这就是我对他的冲动，我对他的爱！这是爱！”
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集中在桌前两位年轻美丽的女子身上。虽然这些视线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但此刻，这些注视的目光比起先前更加煜霅。
四周万籁俱寂，再没人说话。
林解语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用自己最严肃的语气问道：
“睡莲，你的失眠症状，持续多久了？”
“好像……”睡莲食指轻点红唇道，“快半个月了吧？怎么了？”
“你上一次睡着是什么时候？”
她恬静地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林解语肤粟股栗。
“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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