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一切开始前,我总得做个自我介绍。
各位应该知道北境联盟吧,就是历史书上会记载的,那个曾经或者现在也统领世界五分之一的存在,你们的历史书上肯定会说,这是一个很伟大的国家,我已经猜到了。
我叫夜亡流,或者也叫伊扎尔·冯·勃兰登。我的姓是赐姓,正如同这个颇具东南联盟特色的姓氏一样,我的人生也是如此。
我是北境联盟大公爵的臣子,掌管佚名暗杀团的团长,爵位在明面上是一级(一级为最高,三级为末尾)伯爵,军职不清不楚,夜终启大公给我一个我独立团团长的名号。我干的活是一个脏活,让人感到不耻是正常的,但大公从未改变对我的态度。不过我始终不理解大公喊我团长时为什么要发笑,至于更名和隐藏身份这个安排我自然理解,也接受了,毕竟就我干的这一行要是敌人知道,那我的头的搬家费用估计要高到几千金杜兰特了。
大公是谁我不用多说。当然,要是几百年后的人看到不了解就麻烦了,所以我还是再为大公做个介绍吧。但是我觉得大公是个能流芳百世的人,我的介绍也有可能会很多余,所以篇幅还是留到下一章再说吧。
所以说,在这之前,我还是说说我自己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我的事迹真的是奇怪,用大公的形容词来说就是“扯淡”。
我是孤儿,无名无姓,无父无母,生来就是个奇怪的东西——我之所以这么说我自己,倒没有什么自卑,只是单纯的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我都没法形容我自己。我现在都我查不到一切与我有相关的东西,甚至就连团都刺探不到与我相关的任何信息。
总之我的第一个记忆就是:我已经十六岁了。在这之前的一切经历我没有任何记忆,一点都没有,仿佛在这之前的我是不存在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神直接创造我一样。
祂说,这个世界上有我了;于是,我便存在了。
当然,无论是任何一个和平友爱的宗教神把我给造了出来,那祂肯定是一个细节的神明,就连让我饿肚子都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我有意识的那一刻,疲惫和饥饿瞬间纠缠着我的身体。我明白我的意识活了,不然我感受不到这些,我的意志催动着我的身体开始行动,目标是活着。但我的意志仿佛明白生命是不可以没有眼睛的,不然太过危险,太过麻烦。
于是我的双眼活了。
第一眼是头上的骄阳,第二眼是身后的大海,第三眼是金黄的沙滩。
我的眼睛把这些胶卷相片般的要素丢进我的意志里,我的意志使用大脑将它们汇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答案就是:我现在身处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身后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太阳迟暮,暗月将至,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只不过那一刻,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我认为那是我这辈子唯一完整的露出破绽的瞬间,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了。
即使后来在抱阿斯卡娅时,我也保持最大程度的理智,时刻拔刀与可能出现的间谍和刺客搏杀,而阿斯卡娅觉得我是质疑她,毕竟从未有过和爱人亲热时还带着武器的男人。
这里我要插一句。阿斯卡娅,我爱你,但爱情不是人的一切。人生是由亲情,友情和爱情组成的,三者互相交织,互相促进,缺一不可,形形色色的这三种人构成了我们现在能看到的一切交流。
而你,只不过是占有我人生的三分之一罢了。
话回正题,我当然是要吃饭的,本能命令我寻找一切能看到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之类的原因,导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头顶的海椰是一种可以食用的食物,我只是徒劳的试图用石块和双脚抓住飞鸟,浪费着一秒一秒的时间。
沿着海岸走了一个多月后,找到了海滩边最近的一户人家要了些食物。
这家人看我可怜,便给了我些葡萄干和鲟鱼干,还询问我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又怎么知道呢?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就是突然的活了,有了自己的思想而已。
“这里是哪?几几年?”我当时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知道我的大脑仿佛就在告诉我应该这么问。
“你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女主人为我添了一些葡萄干后诧异道,“现在是信鸽和平时代371年,北境十六国西大陆的亚哈王国。”
以前是亚哈王国,现在是亚哈地方领。这里盛产葡萄干和鲟鱼,(不过我到底在说什么废话,大河流域的国家不都有吗),至于还有什么特殊的,我实在是说不出来,童年这里给我的唯一感觉就是十分平凡。
在我的印象里,这里唯一值得一提的自然是靠着商业税建立的海军。
毕竟这地方唯一的厉害之处就是地理位置了。这里也一直是靠这个吃饭的,亚哈王国是大河中的大岛国,从地图上看去仿佛是大河中的一个点一样。
童年里的印象里,我觉得亚哈王国是一个庞大的王国,它就算排不了世界前几,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在此刻我还请读者们管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佚名”们到你们家门口的速度绝对比你们坐的马拉列车要快多了。
大家也明白后来我是怎么想的了。我流亡到德海莱艮后,大公给我看了世界地图,我才知道这个王国简直是可怜至极。
这里东临德海莱艮帝国,西临布列塔尼王国和斯卡拉利亚王国,北方是刚刚统一的欧帕亚帝国,南方则更不用多说,一个是373年统一北境西方的维基卡亚王国,一个则是与德海莱艮有世仇的黑伯森帝国。
相邻这么多国家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个国家只不过是是一个交通枢纽,并且还弱小于所有国家罢了。
亚哈王国岛上的陆军不能说是百万之师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乌合之众,就连我现在都不敢想像亚哈王国的骑士是否真的存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些作战单位;
海军则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例子,纳尔逊将军在现在的帝国都有着皇家海军之魂的美誉。所以我的青春之所以能如此的安稳,也算是有亚路海军的一份功劳。
就从我刚刚的介绍大家也应该明白这个岛国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在战邦时代这个王国没人去攻击完全是因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大家都渴望获得这块可以直接攻击到对手心脏的领土,它控制着大河的交通枢纽就显得让大家更加疯狂。正因为大家都渴望,又互相牵制,结果反而变得十分安全了。
毕竟谁先出手占领都会引起一场庞大的拉锯战和西部诸国的联手制裁。
欧帕亚王国就是一个例子,368年4月统一的欧帕亚帝国在经过三年的养精蓄锐过后,于371年3月整顿军队,试图跨过大河,征服亚哈王国这块北境西大陆的中心纽带,完成他们的北境统一梦。
结果在跨海的过程中遭到了亚哈王国海军的拦截,当时25岁的霍肖特·纳尔逊将军还是亚哈王国的海军军事贵族。
这位现在经常带着大公在北境联盟里混来混去的提督在当年以12艘三级战列舰和36艘五级战列舰全歼了欧帕亚帝国18艘一级战列舰和60艘二级战列舰。
在这场被后来称之为“亚路大河海战“的战争胜利后,欧帕亚帝国遭到重创,同时违反《亚路河公约》使大家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战争借口,然后就是七国联军围攻欧帕亚帝国葬送了他们统一北境西部的梦想。
霍肖特将军本来是阴沉严肃的,后来受到大公影响从一个阴沉严肃的提督变成了半个乐子人(大公发明的词,好像是代指喜欢作乐的人?)。
“你问我?军事教科书上不是有吗?只是这些欧帕亚人太蠢罢了。”他一边抽鼻烟,一边嚷嚷道,“欧帕亚欧卡大帝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们还活在旧日的荣光里,开着个78艘木块在海上不说,还集群冲锋是什么意思?生怕我不知道这种状态下要使用火攻是吧?”
“是吗?风向——”
“别风向了。你要记住,小流。亚哈大河,大河不是大海,总会有上下游之分,只是大河太大了,实在让人感觉不到罢了。我们当时就是把一堆装满油脂的小型无人船像摔炮一样丢向敌人,毕竟当时的王国造船技术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对于低吨位的船只有材料足够,能够支持量产。反正咱们这不到200亚哈金币的成本无论怎么用都是不亏的。”
“虽然侯爵您有些无耻,但我真的很喜欢。”我的乐子人式笑话让提督大为受用,“话说回来,亚路王国的筑船材料从哪来呢?”
“材料?我记得当时国王好像说过,杜兰特大帝似乎在第一时间就筹集了大量的木材和炮弹支援我们,还拉拢了七国组建了新的联军从陆地上进攻欧帕亚帝国,所以当时赢得还蛮顺利的。”
我现在回忆起来才明白,这就是史书上的公元372年4月15日的停战协议,被称之为《北境联盟新秩序》,历史书上称这次条约是杜兰特大帝最后的巅峰成果,消灭了德海莱艮北部的一切威胁,为最终消灭黑伯森帝国,统一整个北境奠定了基础。
杜兰特大帝,全名杜兰特·冯·德海莱艮,出生于后信鸽和平时代公元300年6月28日,于战邦时代373年6月28日在远征帝国东北方的艾克达斯王国时落水逝世。
杜兰特大帝出生时由于血脉问题,导致他从未被弗雷德十二世重视过,这位经济国王在历史书上为帝国经济问题的解决和杜兰特大帝的征服奠定了基础。
但现实中,他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他只为他的子孙们提供了必要的法律养育资金,而这些资金又因为杜兰特大帝的式微在过程中被层层剥夺,以至于大帝年幼时甚至没有吃上几顿饱饭。
大公说过大帝曾经得过一场可怕的疟疾,当时无人愿意近身照顾他,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陪在他身边,这种疾病让杜兰特大帝性情大变,对大帝的影响也是终身性的。
这使他后来大力资助投身于医疗的医学人员,区分了神医和人医的共同性。他致力于降低医疗院的招募标准,让平民也能进入医学院学习,同时封对医学教育有重大贡献的平民为三级子爵(这条政令从一开始就备受打击,但大帝坚持了下来),在杜兰特大帝逝世后,帝国人口的平均寿命已经延长了十二多年,这在当时是让人们疯狂的成就,以至于让教民认为杜兰特大帝是为德海莱艮人民的生命背负了罪业,才让帝国子民的后裔赦免而长寿。
所以在德海莱艮诸神教里杜兰特大帝既是初代德海莱艮的意志传承者,又是德鲁伊们和医学者们领导人。
杜兰特大帝十岁时,帝国终于渡过财政危机,但随之而来的新兴的贵族们发动一场大叛乱,弗雷德十二世神秘暴死,杜兰特大帝在100多个兄弟姐妹中杀出一片血海,得到了帝国皇位的继承权,并且在一年之内镇压了所有叛乱势力。
杜兰特大帝在310年便结婚,那时他不过10岁,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政敌强塞给他的,不到一年他便失手放出狼犬咬死了他的妻子。
随后用了十六年时间进行了他个人的改革,他颁布了新法典,最大的特色是削弱贵族的权力,如加强了德海莱艮政府的权力,削弱贵族总督的财政权;将司法权集中于中央,废除了王公在领地的司法权;随后又废除了地方征兵制,征兵由皇帝要求才能进行,地方官员由地方选举产生,对皇帝负责。
在这之后,他与效忠于他的诸侯建立起了一支强大军队。分别在公元324年,330年,336年三次攻打北境亚里亚王国,一步步击败并征服曾经的北方霸主,解决了北方多次扰境的心腹大患。
公元340年斐迪南·欧帕亚欧卡一世与皇帝一起瓜分北境亚里亚王国,双方签订了互不侵犯协议。
杜兰特大帝决心开始新一轮的稳定政策,在十年的时间里巩固了帝国征服过的土地,正当他准备帝位传承时,欧帕亚帝国于350年全境征服布列塔尼王国,同时在353年开始建立正规海军,大有跨过大河征服斯卡拉利亚王国的意思。
如果在公元350年,那么他已经可以安心的撒手人世,因为帝国的一切政敌和内患都已经解决,他此时已经完成历史赋予他的使命。
但这一切往往都不能随心所欲,在欧帕亚帝国扩军的那一刻杜兰特大帝就感受到了威胁,同时他也意识到新一次的征伐即将开始。
此时南方黑伯森帝国在三次内乱后,新兴贵族组建了联合议会,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在新的经济政策下实力大增;东方阿罗克河流域的艾达克思,沃尔多,奥德修斯,阿浦罗丹四大王国逐步归于统一,他们的统一势必垄断整个北境东方沃尔多大河的所有财富;而西北部与帝国隔河相望的欧帕亚帝国愈发强大,高大一万多人的骑士们组建了庞大的常备军,在征服布列塔尼王国后,挑战帝国的权威就已经成为时间问题,其海军拥有了控制亚哈大河入口的实力,甚至试图征服整个北境。
所以在他人生最后的20年,他致力于联合西部各国讨伐欧帕亚帝国,在东部与波美拉尼亚王国和那不勒斯王国组建联合海军制约四国联合。
之后的故事我们也明白了,欧帕亚帝国在各国的联手夹击下重新变回了一个平淡无奇的王国,南方原先的世仇黑伯森帝国在这之后与帝国明确了边界,双方也因此结下了历史友谊,在这之后大帝在远征艾达克思王国时坠水而亡。
由于离去的太过突然,杜兰特大帝没有留下遗嘱,导致德海莱艮帝国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帝国大空位时代。即使杜兰特大帝的子嗣只有20多个,没有像普通的国王一样留下100多人的子嗣,但帝国的内乱也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帝国皇族如同历史轮回一样再次开始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诸侯们或被迫或主动开始选择自己的君主,在大空位时代,男性继承人纷纷在自己的封地和封臣一起招兵买马,而女性继承人则变成了各个垂涎皇位的诸侯手上继承帝国的政治筹码。
无论如何,373年帝国大乱是不关我事的。我那时还在亚哈岛上为每天的伙食奔波呢。
当时我讨饭的那户人家也许是看我太惨,动了善心,于是想要带我去沿海的捕鱼村落里的孤儿院,试着能不能有人收养我。
不过就我这副身无分文的样子,我觉得收养我的人属实是有点大可不必,但也许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孤儿院的院长还真的愿意收留我了,只不过是每天要帮助他做一些家务活。
按道理来说,我是没有资格抱怨的。问题是这狗看了都摇头的孤儿院确实破旧,但无论如何还有这样的善人愿意收养我这样的孤儿真的让人为之动容,如果真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确实是令人尊敬。
但说来也是年幼无知,我当时连一丁点试探都没有便点头同意加入这个孤儿院,若不是院长真的是个好人,否则真的是一万条命都不够花的。
院长一边把我带进礼拜堂,一边请问我擅长做什么事。在稍微熟悉后,我便明白院长的名字叫哈斯塔·亚路,后来我查阅资料发现他是一个受到政治迫害的贵族,他用一切手段保住自己的性命,代价是永远不会再参政。
那时我与他交流的时候一点都感受不出权贵之人的习性,岁月已经磨平了他的锋芒,让他变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院院长罢了。
他只有三十多岁,即使如此岁月和现实给他的痛苦肉眼可见,而那双反应灵魂意志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仿佛他绝对不可能会被命运中的苦难所击败一样。
他是个典型的中年男人,体型消瘦,两鬓斑白,总喜欢用泛着血红的双眼凝视着我,用伴随着慈爱的微笑和柔和的劝解引导我意识到错误。
孤儿院是由教堂改建成的,外面是庭院,种了点向日葵和郁金香,进入大门后便是礼拜室,随后两边的后门到厨房和宿舍,院长自己住在教区,通俗一点就是办公室,他的办公室设备齐全,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床。
他自己便在教区里打地铺,一上一下两层薄薄的棉被,每当冬天时看起来便寒颤颤的;
穿的是一件缝补了几遍的牧师服,除了面前的几个补丁,胸口的口袋也是后来找人缝上去的;
为了孩子们,他又必须吃的节制,因为这小小的孤儿院有六个孩子,作为他们的牧羊人,他必须以身作则;
他谦恭有礼,每当在赎罪堂与忏悔人谈话时,他都会以十分温和的语气劝解他们,告诫我们,警示自己。
这么说,我就是第七个了。在了解了这一事实之后,我感受到了一种自身难保还要救济他人的感觉,但我的生活也应该进入正轨,这就是第一步。
亚哈王国在北境是罕见的温带气候。在中午那户好心的人家吃鲟鱼干时还热到发汗,晚上便如同寒冬一般,水也在缓慢的凝结成冰,白天还喊叫的疯狂的蝉鸣现在寂静无声,仿佛从未存在过它们的痕迹。
这么说是时候该休息了,那么我在礼拜堂看不到其他孩子也是正常的。
因为一个多月的奔波,我急于休息,渴望找到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托付自己紧绷的神经。今晚血月与白月齐升,这种景象配上教堂内的安详静谧,让我感到一种神圣的情绪。
虽然天色已晚,但院长还是告诉我先去洗漱再休息更好,毕竟我这面相即使在最贫苦的人中间也是活不下去的那种,即使中午吃过饭,我这幅饿了几天的面相依然如同亡灵在大地行军一般。
我从院长手接盆和毛巾,半块甘草片,在他的带领下跑到河边清洗自己的脸。
我们一路走到海滩边,院长默默的看着我清洗自己,洗到一半,院长叹息口气,放弃了让我一个人做这件颇有技术活的事,接过毛巾耐心的帮我擦拭脸颊。
“你多大啦?”
“十六岁。”
“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那我能叫你伊扎尔吗?
“好啊。”我自然同意了。“你是一个好女孩。”他笑着说道,现在回想起来他也算是在试探我。
“我不知道我是男性还是女性。”
“啊。”他停顿了一下,微笑着上下端详看我,随后他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喉结才正式确定我的性别。
“你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放下心来,再次打了盆冷水为我清洗,“来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的脸颊被擦疼了,挣扎了一下后说道:
“我什么都不干,只是在海岸流浪,找到一户最近的人家才寻求帮助。”
他再次叹息着,手上的动作轻了一些,随后又问道:“你是哪里领民?在这之前你流浪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流浪一个多月了。”
“那你吃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吃。”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听到我的回答后,他停下动作看着我,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
“什么都没吃?你的意思是指在路上只吃了树叶,饮用的只有水吗?”
“没有,我没有服用任何东西。我喝过一口水,并不好喝,没有味道。”
听到这个回答后,他用他血红的双眼注视着我的黑色眼睛,他的视线看的我有些发慌。
“是的,你说的对。”
最后他移开视线点头道。
他把我送到一楼的宿舍时,督促我好好休息,明天介绍给其他人。我进去后看到有三个人睡着里面,除了一个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其他都似乎还没有到可以参军的年龄。
我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一张铺好床铺的床躺下,趁着困意睡着了。
一会儿我便入梦,梦境不停的转换着。我看到了我在一间正方形的房间中,四面被刷上雪白的颜料,一堆没有木材和煤油而凭空燃烧的火焰在我面前熊熊燃烧,火焰正处于房间中心,即使房间里只有这一个东西在发出明亮的火光,但它仿佛与这个房间的光源没有关联。
我只是默默的看着它,没有反应,我就一直这么看着它,直到它燃烧殆尽。
“你是谁?”
这是一声询问,似乎是现实,又仿佛是梦境,但大概率是在告诉我应该要醒来了,当我在梦中被房间挤压时,我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
我刚坐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黑头发,蓝眼睛,五官严肃冷漠,穿着一身死板的牧师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院长把小时候的衣服缝补一遍送给他穿的呢。
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正派人特有的形象,但他那副表情阴沉的表情好像我欠了他100杜兰特金币一样。
他的问题没什么问题,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也会认真的回答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手上拿了一把切面包时才会用到的刀具。
这就是阿尔卡·莫罗,我们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但无论如何我都要介绍一下他,这是莫罗上校啊。
算了,我还是正常点才好,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莫罗,我的好兄弟,好战友,为数不多我能托负后背的人。即使现在他像个讨债的一样死板的盯着我,但也不能改变我们友谊的事实。
“你是谁?”我反过来问他。但他显然不吃我这一套,拿着切面包的刀指着我说:“是我在问你,陌生人。”
“伊扎尔。”我仔细的理我的长发,没有太在乎他的问题,见我这样,他有些疑惑,“伊扎尔?是一个很文雅的名字。你有姓氏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明白他在表达什么,只能表示自己不明白他所要谈的话题,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道:“这个名字很美的。”“谢谢,我就叫这个。”
后来我问他当时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他用着看马汉咒术燧发枪时的眼神对我说,他认为我是某个贵族的私生女。一般私生子是不能报上姓的,而且我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良好,很像是名门之女,不像是受虐待或者缺少宠爱的样子。
当时莫罗听到后顿了一下,默默的注视着我的脸,仿佛是思索我是否说谎一样,但我的眼睛太过特殊,除了祈求的意思,实在是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这个时候他的脸庞还很年轻,就是营养不良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那个时候我也是什么都不明白,被人一直看着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结果那货觉得我是害羞了。
“我没有其他意思。”莫罗非常惭愧的放下面包刀,故作大人姿态的向我致歉。
实际上我当时并没有生他的气,因为我没有从莫罗身上感受到恶意,我只在他身上看到弥漫如雾的杀气,时有时无,而那绝不是针对我的。他不屑于欺凌弱者。我了解他。
我跟他传达了院长的话,他再一次低下了头向我致歉。莫罗在带着我进入施洗室前先为其他两个孩子提好被子,在确定好后才引着我捏手捏脚的进入施洗室,告诉我见其他人前先在这里清洗一下。
我正等着他告诉我清洗身体有没有什么诀窍和心得,猛地回头转身,头发在空中起舞了一瞬,我立刻闻到一股甘草味,而莫罗的脸则僵住了,双眼沿着我的长发到腰肢,随即他触电般的撇开视线,看到我脱衣服后迅速的离开了施洗室,同时还留下一句话:
“院长说过,女孩要自尊自爱。”
他离开后施洗室安静了。中间的墙上有面镜子,我站在这面镜子前凝视了镜中人好一段时间。
我是神造之人吗?如果是,那么造我的神明一定是个性格怪僻的存在。
我在生理上是男人,但在外貌上又有女性的参照,大公曾说我“中性”(他是第一个没有对我用嘲讽词汇的人),是代指那种既有男性的帅气,又有女性的可爱,将二者合一的人。
我从施洗室的镜子中端详我的容貌,经过清理后我发现我作为一个男人确实不讨喜。
我的身材不高,又有些消瘦,以至于让人有一种不抓住就会随风而去的脆弱感;皮肤在太阳的暴晒下本应该呈现出橄榄色,但太阳的光照没有使我的皮肤改变,病态的白色如同死神一般的阴影笼罩着我的全身,无时无刻的警告和嘲笑着我生命的渺小;我那散乱的黑发经过一个月的洗礼后在我的腰间缠绕,清洗过后散发着一股甘草的甜味,这也是别人认错我性别的一个帮凶,但只有这么一个,也还能让人努力辨别后知道我尴尬的身份;全部的问题来源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里黑多白少,这使我看起来有些神秘,又有些犹豫,总像是在祈求着什么。
我的五官完全是按照女性的样子打造的,神剥夺我一切想法,让我终身活在这种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痛苦中。
我自己觉得做女性没有什么不好,但当时总是害怕自己不是男孩——当时也实在是傻瓜,因为院长和莫罗都是男性,所以生怕与他们不同,在心理学上应该就是那种名为异样感的恐惧。
随后院长也姗姗来迟,手上抱着一件刚帮我挑好的白色修女装。我没有什么奇怪的性癖,院长大人是好人是可以确定的,但他是否正常我现在也不好说,我在以后打猎的时光里发现往往好人与世界格格不入。
但当时什么都不明白便稀里糊涂的穿上了,不仅很合身,穿着也轻松。院长带着我熟悉了一下其他人,他们遇到我,便喊“你好”,我当时只知道微笑着回应,没有太多关注。
用完早饭后,他带我去教区,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询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现在明白院长说我是女性是有原因的,应该是想让我穿女装时没有心理障碍,但当时我只是觉得没有问题,一切还好。
他便领我到礼拜堂的讲座前,耐心的询问道:“会做圣歌吗?”“不会,那是什么?”“一种神赐音乐,歌者可以练习和引导魔力。好吧,我教教你,以后你就专门学这些好了。”
我站在原地愣住了。
我问道:
“这世上有神吗?”
哈斯塔·亚哈院长看着我,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窘态,依然微笑着,仿佛答案显而易见。
是的。我的意志告诉我,有。我并不知道什么宗教神明,因为大公说过我的存在很棘手。
他们是否教条尖锐,我现在也不在乎,毕竟大公已经把他们打回世俗了。大公这么做的时候,神都没有出现,那祂真的现在吗?还或者说祂不在乎他人的信仰呢?
我被悲伤淹没,因彷徨,于是唱道:
“诸神,是你们中的谁造了我?
是源于世俗而分类的诸神,还是古籍法典上的英雄?
我为负罪而生,还是承载着你对世间的爱而奔走?
你是一,还是万?仰或是自然,或是众生?
造我的存在,我便回答你:我亦爱你,因你赐了我思考你存在的意志。”
院长听完我的歌后,他冻的发紫的脸庞逐渐变回婴儿般的润色。
他说道:
“科学,魔法法则,咒术系,圣歌体,圣歌。你很厉害,来历也是,性格也是。”
随后,他走出门外捡了块石头回来,问我道:
“伊扎尔,你觉得这块石头能变成黄金吗?”
“你能。”我说道,而院长则是笑了笑,“我能,但这块石头会变得很小,但石头的粒子与黄金的粒子会成比例缩小。”
说罢,他微微念叨我听不清楚的话,随后就将手上的石头变成了一块黄金。当时也是愚蠢,觉得巴掌大的石头变成了一根手指大的黄金是一件很亏的事情,现在想来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你发现了什么?”他微笑着询问我,我便不负众望的答道,“你把石头变成了黄金。”他的笑意更明显了,继续追问道:“我是指里面的魔法规律。”
“我不知道。”
“思术,导魔,吟唱,结印,受物,结果,总结。这就是一切魔法都要经过的七个步骤。”
“为什么?”
“在刚刚的过程中,我将一块石头变成了黄金。用魔法科学的语言便是:我在大脑中构思了魔法的全部过程,将自身的魔力导向一个指定目标,通过语言的方式确认自己的施术目的,随后魔力被我聚集于一处准备施法,而任何物质都可被我作为施术物,石块随后被我的魔法改变成了黄金。最后的总结就是,通过我的魔法确实能将石头变成黄金。”
“我记得,但听不懂。你是好老师。”
“那也可以,你先记着,以后再自己思考。”
看起来他今天没什么想教授我的了,于是他把基础理论知识一股脑的抛给我。
随后他又问:“伊扎尔,你学过科学吗?”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
“科学家费尔马多·伊本·萨拉赫认为,世界是由一个积热燃烧而无限小的火球演化而来,物质无量大而体积无量小的火球经过漫长的运动后,如同赤耀一般炸裂开。
其中液体化作真神,物质化作繁星。球的爆炸过程的规律作为世界最初的法则。
他著书立说,将科学化为二,即物理与魔法,前者的探究是为了解法则的规律,后者的学习是为了在规律中的运动。球将自己最炽热的光化作诸神与天使,最阴冷的暗化做邪神与恶魔。
万千物种以人为准,人以上接出人以下接近暗,而光与暗是球的造物,二者并天不同。球看到了最炽热和最阴冷而碰撞产生的中间物——人。
祂将其取出,以其为原型化作种族好坏的标准。萨拉赫将这位造物主的名字,称之为“元(圆)”,即现实中永远无法描绘出祂完美形象的存在。
随后,他将元的法则称之为科学。
“即使是诸神,也改变不了元所立下法则,这法便是祂的身体,万千世物最初的模样便是热”。在这之后,他被政敌以宣扬异端邪说迫害而死,他的诸弟子们则逃向各地,继续宣传他的道理。”
这便是先知萨拉赫的故事。
他的故事即使是大公也百看不腻。
先知称科学的本质就是一种认识,科学的含义便是理论化知识体系,科学本质即是可检验的规律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和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的系统。
科学,就是关于发现发明创造实践的学问,是文明探索研究感悟万物变化规律的知识体系的总称。
先知萨拉赫建立科学之理,随后就是六弟子共同建立物理体系,提出世界起源,与争论他们所认为各自是真理的魔法体系了。
“阿乌沃莫于沙漠中唤出一神,为召唤魔法;阿勒泰在至静之地学习,总结咒术魔法;约拉尼于群山之下冥想,与自然共鸣,得元素魔法;尤里卡于生死边缘漫游,习得灵魂魔法;拿敖龙于星空之上,参悟时间与空间,为法则魔法;周華于诸部落中参透文明,通过一物预言万物,为天命魔法。”
我现在是明白的。咒术,召唤,元素,灵魂,法则,天命,以及已经被剔除出法则的“通用”。
我听完后感到很有趣,这样的故事毕竟是不多见的,于是我说道:“这是六个魔法体系就是由他们所建立的,所有万千的魔法就都是由他们所开创的。”“是啊,他们是博学的。”“没有除此之外的吗?”“有一个,但魔法联合会与公元300年确定其并不是一个独立的魔法体系了。”
院长摸摸我的头,无奈的笑道:“先知萨拉赫曾说,“一切的魔法都可以被任何生物习得,因为生物的本质也是元溅射出的粒子,所以说,粒子与粒子共鸣是正常的,所以魔法是通用的。”,但后来他的弟子们发现魔法不能多重修行,否则就会陷入极大危险中,这种危险一般被人称为崩坏,我相信你不会想知道的,所以现在的魔法师只能学习一种魔法道路。”
我现在知道了。
崩坏,指的是所有疯了的魔法师所共同会走上的可怜路子。
我后来在猎杀这些东西的时候,有的“人”的身上长出了六只胳膊和三对翅膀,有的变成一只爬行的蜥蜴,还有的像是肿烂的肉块,浑身上下的蠕动像是在唱一种恶心的歌。
还有一种变成了可怜的疯子,这还算是好的,至少不需要被“清理”,只需要关起来就好。
唉,我的造主啊,你给予我未知的道路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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