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一下子便引起了屋内二人的注意。
二人朝门口望去，只见大门是虚掩着的，一推门就能进来。
可门外依旧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响亮。
会是谁这个时间敲门呢。
顾明想不到答案。
在敲门声的催促下，他终是抬起步子，一点点朝着门口走去。
或许是门外敲门的人听到了屋内的脚步声，一个陌生少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一二先生，是你在家吗。”
没有回应那少女，顾明来到门口，拉开大门。
屋外，是位打扮秀气的少女，身上裹着御寒的衣物，手中提着盏烛灯。
“一二先生晚上好...哎？先生您是？”
那少女热情的打着招呼，但看到开门的人是顾明后，暗暗往后退去，眼里露出警惕的目光。
顾明打量几眼眼前这少女，似乎没有可疑的地方。
“剑骑士，顾明。”
“剑...剑骑士大人！”
听到顾明的身份，少女顿时站的笔直，向顾明做出敬礼的动作。
“你是谁，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住在隔壁的小春，看见一二先生的家里有动静，以为是一二先生回来啦，便来打个招呼。”
面对顾明的询问，小春回答道。
“一二先生？”顾明重复念着，这个名字不止一次从少女嘴里提起，令他有些在意。
“住在这里的人就是一二先生和他的妹妹二一。”
一二和二一...这对兄妹的名字未免取的也太随便了些吧。
也许是看出了顾明的不解，小春向顾明解释起来。
“一二先生和二一都是拾荒婆婆取的名字，拾荒婆婆只认识简单的字，所以才给他们取名一二和二一。”
“听起来你很了解这对兄妹？”顾明又问道。
“我和一二先生也是几年的邻居了，说一点不了解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小春这样的回答，顾明低着头脑中一阵思索。
只靠妹妹留下的日记，顾明对这对兄妹身上还是抱有诸多疑惑。
这些疑惑或许可以从眼前这个少女身上得到答案？
“小春小姐，关于一二先生和他的妹妹二一，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小春听着，愣了一下，脸上闪过犹豫。
但在看到顾明胸口的剑骑士勋章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现在吗。”
顾明没有回答小春，而是回头望去，看看琳的态度。
见琳没有反对，顾明望向小春，说道：“就现在吧，找个方便点的地方。”
“那去我家吧。”小春说着，提着烛灯在前带路。
二人跟上小春的步伐，拐进另一个巷子走了数米，来到一个与兄妹屋子一样的铁皮房前。
屋内，对比起兄妹家里的装修，这里丰富的太多，虽然都是便宜的小装饰，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温馨感，看得出小春打点屋子时格外的用心。
不过小春家里，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你是一个人住吗。”顾明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春陷入沉默，默不作声的取来糕点与茶水递给二人。
见到小春脸上的失落，顾明便明白自己问了个糟糕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剑骑士大人。”小春回应道，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打消顾明的顾虑，“其实我早就看开了，只是每当有人问起时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小春说完，目光朝窗外看去。
窗外，是深邃的巷子，仅剩的路灯也早已损坏，让整个巷子被拖入黑暗中。
借着屋内透出的灯光，顾明只能勉强看见巷子里，有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是一只干瘦的大鼠，它的嘴里还叼着连连哀嚎的小鼠。
大鼠叼着孩子来到垃圾桶边，将它丢在那里后，遁入黑暗中，只留下小鼠在那凄厉叫着，直到没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令小春眉间微皱，走到窗边拉上窗帘。
“这条街里的人，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一二先生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拾荒婆婆，我们早就烂掉在垃圾桶边上了。”
或许是刚刚窗外的景象促动了小春的回忆，令她自顾自伤感说着。
顾明听着，情绪也被感染，心里一沉不知该如何安慰小春。
琳依旧是那个老样子，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掀不起波澜，就好似已经看惯了。
一时间，屋内陷入一阵寂静中，气氛变得很是尴尬。
不过很快，小春便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抱歉剑骑士大人，说了多余的话，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
顾明听后，向小春问道：“先聊聊那对兄妹平时什么样的人吧。”
“一二先生和二一小姐吗。”
小春戳着自己的酒窝，思考了好一阵。
“二一小姐其实我不是很了解，平日里她都是呆在家里从不出门，我只在门口看过几眼，感觉那孩子挺文静的，但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排斥感。”
“相比之下，一二先生就平易近人的多。”
在提到一二的时候，小春眼里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神情，像是独属于少女的心动。
“一二先生十分和善，对谁都很温柔，就像是天使一样...”
小春嘴里，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自己的一二的夸赞。
其中有一些，顾明听着都觉得离谱，但小春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继续这样说着。
就好似在她眼里，一二就是救赎世间的神明一样。
但很快，小春的声音变得轻了起来，眼里的光也一点点散去。
“只可惜...”
“可惜什么？”顾明听着，不解的问道。
对于顾明的询问，小春没有马上回答，只呆坐在椅子上回忆着什么，越是回忆，她的眼角便开始涌出零星泪珠。
“只可惜，一二先生他，患上了溃血症。”
溃血症？
顾明听说过，这是一种将患者的器脏一点点腐化成血水的遗传性疾病。
不过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研发出特效药来，可以百分百痊愈，不算是很严重的大病。
却为何，会让小春如此失意呢。
“小骑士，治疗溃血症的药在树冠层要多少钱。”
突然，坐在身旁的琳冷不丁的问道。
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但顾明心里还是算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答案。
“在树冠层大概要五千左右吧，去除医疗补助后应该只要一千不到。”
顾明此话一出，顿时感觉到一丝恶意的目光袭来。
那是小春的目光，她的眼里充斥着嫉妒与怨恨。
不过在顾明看向她后，小春便立刻扭过头去，错开了顾明的眼神。
“啧啧，树冠层真是好啊。”
得到顾明的答案后，琳嘴里啧啧几声，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来。
顾明见着，越发感到疑惑。
瞧着顾明依旧不明白的样子，琳又说道：“小骑士，那你觉得在树干层，治疗溃血症的药要多少钱吗。”
“树干层吗？”顾明喃喃念着，“应该会贵一些吧，毕竟有保存成本和运输成本在里面，大概七八千？”
“所以说你还是太嫩了。”听到顾明的回答，琳肆意的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里，混杂着不少的悲凉。
“树干层中治疗溃血症的药五万一份，而且这一份还是稀释过的，只能起到抑制作用，并不能完全治愈。”
“什么！”听到琳的答案，顾明有些不敢相信。
树冠层里一份普通的药，来到树干层后，竟然涨了十倍不止。
“所以在树干层，溃血症就是绝症。”琳回应着顾明，脸上难得出现严肃的表情。
“得了溃血症，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花五万在黑市买药抑制，如果没钱买药那就只能等死。有时候拖死病人的不是病，而是人。”
顾明听着，感到喉中哽咽。
现在他明白那对兄妹为什么要变卖家里的一切东西。
只为了活下去。
而且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溃血症具有遗传性。
如果哥哥患有这个病的话，那么妹妹身上十有八九也有这个病。
回想起日记里发病的时间，二人在那段时间里应该都处于溃血症发作的时候。
难怪会很痛...
“呵，五千...如果五千就能买来治愈溃血症的药，一二先生也不至于一天打三四份工来赚钱了。”
小春冷冰冰地说道。
她所说的，应该就是日记里提及到的，哥哥回来时间越来越晚的那一阵子。
那时的一二，就已经身患溃血症了，但为了筹钱买药，他每天顶着病躯干几份工作。
其中痛苦，顾明想象不到。
但无形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抽光他所有的力气，令他只能浑身松软地躺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真痛啊。”顾明嘴里，无气的念着。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会调查一二先生呢，难道...”
小春似乎意识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变得惶恐起来。
“我们主要调查的其实不是一二先生，而是他的妹妹二一，她...”
顾明回应着小春，嘴里话语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小春二一变成堕落体这件事。
如果告诉眼前这个少女，一颗绝望的种子恐怕会就此埋下，以后会生根发芽到什么地步，顾明越想越怕。
他朝琳看去，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谁知琳直接别过头去，多开顾明的目光，仿佛再说：你自己决定。
无奈顾明踌蹴再三，方才开口。
“二一她，遇到了点麻烦，向我们求助，我们想要帮她，但是来到她家后却发现她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
最终，顾明还是选择用谎言隐瞒真相。
希望小春不会看穿自己拙劣的谎言吧。
从顾明口中听到答案，小春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吗，一二先生没事就好。说起来最近我去找一二先生的时候他们兄妹也不在家，是搬去别的地方了吗？明明拾荒婆婆还有事找一二先生。”
“拾荒婆婆？”顾明重复道，“那是谁，她找一二有什么事吗。”
“拾荒婆婆没有名字，所以大家都叫她拾荒婆婆，她找一二先生的事还挺急的，好像是一二先生有什么东西被她捡到，正着急还给一二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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