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提到过。
希卡莉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给已经“死亡”的雪澈收尸。
为了让这个目的看起来看起来不那么露骨,她在团员面前对这次任务的说法,是“接受了担任公会救灾志愿者”的委托。
而且,用志愿者的身份来收集遇难者的遗物,也比较方便。
真实理由只有她自己和会长比丝琪知道。
就算是现在,她也没有怀疑过雪澈已经死亡的事实。
她并没有发觉到面前的人就是雪澈。
希卡莉之所以会追上来并拦住他,只是因为雪澈走错了方向而已:
“你走错方向了,你想找的东西都集中在那边。”
“……。”
这下,出于基本的礼貌考虑,雪澈不得不对她回话了:
“嗯,谢谢。”
雪澈故意把声音放得低沉一些,以免让希卡莉觉得熟悉。
他从希卡莉身边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对她有过多搭理,完全就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模样。
就在这时,希卡莉突然开口搭话了:
“你是从里拉公国来的吧。我以前去过那里,周围都是热带沙漠。看到你这身衣服,我就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希卡莉所说的里拉公国,其环境类似于雪澈以前所在世界的中东地区。
前往里拉公国的路途相当遥远,走陆路的话大概要两三个月左右,而且路途中间还需要穿越一片异常艰险的无人区。
不过,其所拥有的黄金资源非常丰富,在利益的驱使下,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批打算前往里拉公国交易的商队。而他们多半都要雇佣冒险者们组成的猎团为其保驾护航。
师父曾经带着雪澈和希卡莉执行过一次前往里拉公国的护送任务。
就是那一次任务,让希卡莉的心中对里拉公国的人文环境产生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因为宗教信仰,那里的人在公共场所活动时都穿着一身厚重的罩袍,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就和现在的雪澈差不多。
既然希卡莉这么说了,雪澈索性也就顺水推舟装起了外国人,还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这个国家的语言,说的不太好。你的话,我听不太懂。”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外国人,雪澈特意让自己说话的语调改的稍微古怪了些。
好。打住,到此为止吧。
不能再和她聊下去了,不然绝对没完没了。
万一暴露身份就糟糕了。
尽管雪澈正在单方面地躲着希卡莉走,但她却始终缓步跟在雪澈身旁,怎么甩也甩不掉,还有一言没一语地和雪澈搭起话来: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在这起事故里丧生了。请节哀。”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抒发感情的话去找别人好吗。
雪澈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不过,希卡莉并没有过多在乎雪澈的感受,而是继续自言自语说了下去:
“我曾经和他一起,到很多地方冒险过。……也许我和他以前的关系还不错,但是,直到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在和他吵架。我从来没想过,那居然会是我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雪澈现在已经打算把自己外国人的这个角色给演到底了。
不管希卡莉说什么,他都不会多回应一句。
但是,另一方面,他确实没法堵上希卡莉的嘴。
就算雪澈根本不理睬她,她仍然继续自言自语:
“……我现在觉得非常耻辱。”
“从以前开始,他就好像表现的各方面都比我强,但我却很难承认这一点。为了能至少赢过他一次,我用尽一切方式当上了团长。但就算是这样,我好像还是没能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
希卡莉说到这里,语气稍微顿了一下,但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现在他已经死了。我终于赢了他一次,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雪澈双手揣兜,一言不发,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那些遗物中间,不断地搜寻着与蔻依相关的东西。
不过,听着听着,雪澈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味了。
希卡莉该不会是来悼念自己的吧?
她们这些人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眼见着希卡莉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雪澈只能继续指着自己,生硬地回答道:
“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无所谓,我也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希卡莉双眸低垂。虽然带着失落且悲哀的表情,却说出了与之完全不匹配的话语:
“……反正,就算他还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想再见他那张脸一眼。……他死了活该……”
雪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也并不是很想见到希卡莉。大家就这样彼此相忘于江湖最好。
好在,直到最后,希卡莉也并没有认出来面前的人就是雪澈,自顾自的离开了。
即便是在离开的过程中,她也在自言自语着,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
没认出来就好。
雪澈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女人怎么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雪澈才回到了自家小型飞空艇的旁边。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由公会分发的、用来装遇难者遗物的收纳袋。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雪澈对蔻依问道。
“先听好的吧。”蔻依回答道。
“好消息就是。”雪澈提起手中的收纳袋,将一个看起来还相当完整的皮革单肩包展示给了蔻依:“我感觉,这个应该就是你的单肩包。”
作为视觉的代替,蔻依让戒指上的魔力发散出去,包裹在了单肩包的表面以感知它的形状。
虽然单肩包的表面有些变形,还破了一个大洞,但她基本上可以确认这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是它没错。……那坏消息呢?”
雪澈语气平静回答道:“坏消息就是,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蔻依瞬间有些泄气了:“这不就是彻头彻尾的坏消息吗?光有一个包也没什么用啊。身体组织也没有找到吗?”
“毛发的话倒是找到了一些,不过,我想应该派不上用场。”雪澈回应道。
这里要提到的是,我们平时身上的毛发,并不是单纯的细胞。其主要的结构是细胞的分泌物才对。
而克隆这一操作,则是需要提取到完整的体细胞。即便是生物已经死亡,只要时间还不算太久,就仍有一定的成功概率。
单纯的毛发,自然也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蔻依很显然并不是很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绪明显焦急起来:
“既然都找到了背包,不应该完全没有身体组织的遗留才对啊……而且背包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吗?完全是空的吗?”
“当然了,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就算是被烧毁的话,也应该有残渣存在。”雪澈也认真地分析了起来:“你再好好想想。那些证据是不是在乘机的中途就被偷了。”
“那当然不会了!在飞空艇上的时候,我一直把单肩包抱在怀里来着!”蔻依的语气信誓旦旦:“而且,那个背包还是有一定重量的!如果里面的东西被人偷了的话,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与此同时,在驾驶座上坐着的夏诺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原样咽了回去。
雪澈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夏诺雅,你想说什么?”
夏诺雅的态度显然并不自信。但既然雪澈已经问了,她也只好开口说道:
“……会不会是有人提前我们一步来到坠机现场,将蔻依小姐包里藏着的证据拿走了呢?”
——这种可能性,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毕竟包里装着的那些东西都是对学院非常不利的证据材料。
估计是学院的人在坠机之后,特意派人带走多加一层销毁了吧。
经夏诺雅这么一提醒,蔻依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更加古怪的念头:
“你说……会不会是学院的人,在把我包里装着的证据拿走之后,还把我的遗体也一并打包带走了呢?”
雪澈随口问道:“为什么?”
尽管蔻依也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自恋,但她还是将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个天才,所以,他们就打算把我的大脑和身体组织拿去研究……之类的?”
“……你可真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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