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没想到吴咏会提这样的条件,立刻吹胡子瞪眼说:“小娃娃,你可知这天下名医何其多!有些住在深山老林中,老道我就是想请也请不到人家。”
吴咏思考一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便改口道:“那就请道长将宛城的名医请来,教导我这位张世兄。”
这时另一个老道阴阳怪气道:“要说咱们宛城名气最大的医师,非华佗莫属。只怕某人请不到人家!”
老道顿时嗤笑说:“他的名气还不是靠着胡人传扬,咱们大汉的医师都不耻为胡人看病,也就他标新立异,要我说,他的医术比起我可是差远了。”
白发老道拿着杯子,小心品着茶,呵呵笑道:“可没有人脸皮像你这样厚的,自己鼓吹自己医术高明。”
老道被他说的有些恼羞成怒,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茶杯,气呼呼说:“这是我的茶,你本事大,你自己去弄!”
白发老道被夺去茶杯,倒也不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吴咏,“你这小娃娃可给张老道出了不小的难题,这宛城的名医可是有不少都跟他结过怨。这样吧,你将制茶的工艺传给我,我不仅去给你这位张世兄请名医教导,还把自己的毕生所学也教给他,你看怎样?”
这时两位道姑也开口说:“还是传给我们把,贫道两人可比他们两个认识的名医要多,其中不乏有妇科圣手,小娃娃家里有女性长辈或者姊妹吧,以后她们若是疑难杂症,可来玄妙观找贫道二人。”
突然冒出来的三人让张老道急眼了,他指着三人,有些愤慨地说道:“你们真是太过分,这是贫道的机缘,你们也要横插一脚。”
白发老道呵呵笑道:“既是机缘,当然是有缘者得之,你张老道平日里眼高于顶,得罪了不少人,错失机缘,这可怪不得我们。”
张老道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们可别血口喷人,老道虽与他们有些争端,但还不至于结仇,老道若是肯放心颜面去求他们,他们还是会卖老道几分薄面的。”
白发老道和两位道姑对视一眼,忍住笑意,继续激将说:“空口无凭,张老道今日若是将华佗请来,咱们就信了,也就不跟他抢这机缘。”
张老道也是被逼急了,当下发狠道:“好,你们说话算话,老道这就去请人。”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快步向外走去。
吴咏有些不明所以,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白发老道也随后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拍吴咏一下肩膀,提醒道:“走吧,一起跟着,今日有好戏看了。”
两位道姑跟着一起,路过吴咏面前时,还不忘对吴咏笑着点点头。
虽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吴咏和张机还是跟着一起离开玄妙观。
很快一行人来到胡市,远远就见一群胡人跪在一家济世药堂门口。而此时的张老道正在门口徘徊。
白发老道见状,哈哈大笑道:“张道友怎么不进去,难道真要放弃到手的机缘?”
张老道这时完全没有了刚才急切的神态,他见众人过来,不禁尴尬笑笑:“你们怎么来?老道这不是在思索一会怎么开口吗。”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声音是用生硬的汉语说的,夹杂着外国人说汉语独有的腔调。
“华佗,我们想拜您为师,跟您学医术,求您收下我们吧。”
吴咏向躁动的源头看去,只见从济世药堂门内走出一位须发皆白,颇具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直接无视跪地的胡人群,径直向吴咏一行人这边走来,还离着有段距离,就施礼道:“四位道友今日结伴而来,深感荣幸,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白发老道率先还礼,呵呵笑道:“贫道等人今日皆是陪着张老道来找华道友,有事相求。”
华姓老者看了张老道一眼,对着众人邀请道:“外面人多眼杂,诸位请随我到屋内上坐。”
众人一起来到一处静室,没想到张老道立刻指着华姓老者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华扬,当初我就不让你救这些胡人,你却以医者仁心反驳,坚持救治,现如今你更是变本加厉,竟要收胡人为徒,教导他们医术,你莫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这这样做,是数典忘祖,汉家罪人!”
华姓老者却是涵养记好,虽然被张老道喷了一脸唾液,也不见动怒,只是用袖子擦擦了脸,淡淡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张序除了会喷人,其他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胡人为徒了?”
说着,又招来一个青年人,说:“元化,今日有贵客临门,你去将门口的胡人都赶走,歇业一天。”
青年人领命,吴咏看到两位老者针锋相对,决定和张机暂时先避开,就随着青年人一起离开静室。
走出静室,没有了众多前辈在场,张机总算松口气,笑着问青年人:“某乃涅阳张机,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青年人随口说道:“某姓华名旉,字元化,沛国谯县人。”
吴咏起先也没在意,他总觉得华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也没想到在哪听说过,等到门口听到华佗之名,这才惊叫出口:“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华佗?”
华旉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叫错了,咱们这没有叫华佗的人。佗是胡人的称呼,在他们国家是对别人敬称,和咱们这边的阁下、先生的意思差不多,称华佗,不过是‘一位姓华的先生’之意。这个称呼在很早之前,因为我伯祖父救治不少胡人,就有胡人称呼我伯祖父为华佗,所以这个名字并不是我的专属,而是所有姓华的人,胡人都可以称他们华佗。”
吴咏有些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华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称呼!这若是被后世之人知晓,还不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三人说话这会就来到门口,华旉招来两个伙计,让他们将药堂内的外人都请出去,这才走到门外,对跪着的胡人们说:“诸位请回吧,我伯祖父正在会见贵客,没有时间和诸位见面。而且药堂今日暂停营业,你们就算跪着也见不到我伯祖父。”
大多数胡人们站起来,叹着气离开,但还是有几位一直跪着。
这时为首一位清瘦的年轻胡人开口道:“我安息国王子达拉布,她火祆教圣女席琳,我们安息国正在被罗马人攻打,士兵伤亡不计其数,恳请华佗传我医术,救我安息国士兵,我可以向真主发誓,我在一日,就会阻止安息国侵犯汉土。”
华旉摇头说:“你们去找他人吧,我伯祖父是不会教你们医术的,能救治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安息王子看着关闭的房门,向身边的女子问道:“圣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华佗是唯一一位愿意救治我们的医师,他既然不愿教我们医术,相信其他医师也不会教我们的。”
火祆教圣女席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沉思一会,语气坚定道:“走吧,咱们去洛阳求见汉天子,就是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学会这等神术!”
说完,几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这南阳郡。
华旉透过门缝看到几人离开也是松了口气,这些人已经坚持十多天,每天跪在济世药堂门口,他担心再这样下去,伯祖父会狠不下去心,收他们为徒,因此背上骂名。如今见他们离开,送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他听很多人说过当今朝廷腐败,若是朝廷上那些目光短浅之辈,为了眼前的一时利益,而出卖国之重术,这又有谁能阻止!
吴咏见他一直沉思不语,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些人已经离开了,华世兄,为何还愁眉不展?”
华旉叹道:“伯祖父曾经对我说:我救他们,是因为我作为医师,要有医者仁心,不教他们,是因为他们是异族,倘若我教会了他们,他日两国交战,他们去救治敌国士兵,岂不是致我汉家男儿于死地,多少人会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对此,我是深信不疑。因此无论他们身份如何,是王子,还是圣女,又或者发誓言,伯祖父都无动于衷,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但是如他们刚才所言,此去洛阳,不择手段之下,又或者许以重利,就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教他们医术,到时不知又会给我汉家天下带来多少灾难!”
张机听后,也是叹气说:“哎,朝廷之事又岂是你我这样的平民能左右的,只盼朝堂上的诸公明辨是非,知晓其中的厉害。”
吴咏也跟着皱眉不说话,这种情况,后世发生的不计其数,他现在也没有话语权,只盼现在的医师都像华佗这样有坚守,不为外物所动摇。
三人在这边想着各自的心事,突然静室中传来喊话的声音。
“你们三个都过来,老夫有话吩咐你们。”
三人惊醒过来,来到静室才发现从不知何时起,四位道长和华旉的伯祖父华扬有说有笑地喝着茶水。
见三人过来,华扬对吴咏说道:“教导医术之事倒也不难,看在四位道长的面上,老夫会尽力而为。流民之事,老夫也可以帮忙。不过老夫也有一事,需要小道友帮忙。”
吴咏恭敬道:“小子仰慕华佗已久,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华扬捻须笑道:“都是虚名在外,为此我还挨过不少骂。今日老夫所求之事便是,我这元化孙儿自幼也是痴迷医术,你既有玄妙观的玉牌,又有太虚茶饮这等利器,想必这天下敢不给面子的医师少之又少,因此老夫希望元化能跟你这位世兄一起去和这些名医学习医术。”
吴咏知道华旉就是后世的华佗,自然毫无意见,反正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应该没人会在意,何况这两位都是后世有名的神医,医道天赋自是无人能及!
不过这时华旉却不干了,大声嚷嚷道:“伯祖父,我才不要跟那些名医学呢,他们的医术说不定比你差远了!”
华扬训斥道:“不可乱语,医术都是济世救民,怎可有孰强孰弱之分!兼顾百家,方能有自己的医术成就。你若是只跟着我学,完全是浪费你的医道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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