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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九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八章

1

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无忧愁的童年,有得意丰满的少年,有幸福的婚姻家庭,有安逸闲适的晚年,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数不清多少苦与泪的落榜。

但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天,即便梦里很美好,不愿醒来。

被鸟儿的啁啾声唤醒。

我醒来的前一刻,似在笑,很泰然的笑。。

窗帘被拉动的声音,光线强烈的我睁不开眼睛。

“你怎么了,还好吧?”我慢慢睁开眼,打量着声音的来源。

面前站着一个人,看着有几分熟悉,但我确定不认识他。

“我没事,没事。”我用余光看周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满目的白色,病房,又是病房。

还活着,意识朦胧之前,记得有人边拽我边叫我的名字,这叫什么?出门,不成行。

你是?

徐年,你不认识我了?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脸上的惊讶明显被夸张了几百倍

陶娂?

我生硬的摇了摇头,

陶娂前年生日?他期待的看了我一眼后,闭着眼睛豁出去般的开吼,陶娂生日那天的蛋糕人。

我看着他愣了几秒,然后大笑起来。

“你直接说你叫许桃源多好,费这么大劲。你怎么到这里了?而且,不会助我下水的人是你吧?”

“你不用这样一针见血吧,我是听陶娂说你在这里,正好我也过来了,让她问阿姨要了地址,就过来了,刚到就看见你那样,虽说天气闷热,你也不用那样降温吧”

我应景的随他干巴巴的笑了笑。

“你再休息一会,我今天陪你喝的水也不少,现在先各自安歇吧,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说完就走。

“谢谢你啊,我爸妈,不知道我掉水里吧”他拉门的前一瞬,回转身来,“不知道,你那个旅行团的导游来看你,刚回去一会,而且把你报团的钱拿来给你了,说是扣除了车票和住宿费,好像他们明天早上就回去,走的挺急。我让他们先走,过几天我带你回去。”

“谢谢啊。”

他摆摆手,走了。

徐年是我同学陶娂的姨家表哥,前年有过一面之缘。

2

惠风和畅,冬阳正好。

开学前一天。

历经第一学期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第二学期开学前一天的校园里虽还是行李攒动,但好歹还算井然。

梧桐枝干没了绿叶的遮拦有些颓靡,黄色的叶片残骸散落在布满灰尘的绿化带底部,尤其繁杂。一体没有人驻足的的篮球架下很是岑寂,特别是各式被子各式垫子,或搭在晾衣绳上随风招摇,或平摊在路旁的树干上交相辉映。在寒冷的校园,暖阳是冬天最好的恩赐,而今天这太阳很唯美,显然,很是适合晒被子。站在六楼往下张望,好不热闹。

大约三分钟前,寂静的八人宿舍忽地一亮,呆在宿舍里的五个人面面相觑,而后齐齐往外看,而后俱望着齐筝大笑--她晒在阳台上的被子掉了。

宿舍的人都嬉笑着下床,跑上阳台,伸头瞧那床英勇的被风吹落的被子。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着,最后根据目测的距离,就绿化带旁的应该是那床神奇的被子达成一致意见,然后齐筝根据大家的综合意见,下去收被子。

她很快到了楼下,捡起被子看了一会朝我们大喊:“这床被子不是我的,我的是盖的那床,这床很短,明显是用来铺的。”

我们在上面,面面相觑,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被子一掉我们就冲了出来,难道有人正好在下面接着,然后立马抱起被子跑了?不合情理。难道是被吹到别的地方去了?就这么大个地界,能吹到哪里去。

极目远眺后,在没有合情合理的解释以及事实的情况下,周晴开始信口开河起来,朝离宿舍楼大约有两百米的路旁一指,“那床,那床看看是不是你的被子。”

我们都大笑起来,笑称不可能的同时,鼓动齐筝过去看看,齐筝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们一下,然后颠颠跑过去,抱起那床被子端详了一下,意味深长,很是严肃地说:“嗯,这床像。”

“那你就抱上来吧,赶紧的,别被人看见了!!”我在上面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心中疑虑万分,被子,到底哪里去了?

晚上,我故意把一双袜子丢下了楼,然后骂骂咧咧的拿着手机下了楼。

到宿舍的窗台下的时候,我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在四周查看起来,想要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陷入无边际的黑暗的之前,我好像听到了一声猫叫。

第九章

1

一面之缘,应该是对我们最好的诠释,之所以他说出名字就想不起他,也许是因为他的另一个名字太有特点,许桃源,压住了正式名字。记得当初学桃花源记的时候,上语文课从来没有清醒过的陶娂居然在语文老师讲到桃源二字的时候一下子就从省里统一发放的铁质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叫一声:“许桃源,又惹你陶奶奶。”然后舞爪张牙的把睡觉的桌子以及成捆的中考复习资料推倒在地的时候,才睁开朦胧睡眼与怒气冲天的语文老师和因还没闹明白状况的惊吓同学们面面相觑,我记得她当时理直气壮的溜圆了疯狂转动的眼珠,抬起胳膊,很自然的在脸上不知道是何目的的揉了一把,一屁股又坐下。

当然,坐到了地上。

再然后,在全班人都快把嘴笑开了的时候,陶娂被气冲冲的语文老师另了出去,语文老师用丹田里的中气在教室外面吼了她半个多小时,不带停的,最后班长看不过了,把我们班主任也就是语文老师夫人请了过来,又在办公室吼了不知几何,才算是完事。

我记不得老师吼叫的内容,对于那件事的后续,唯一记得并且印象深刻的是陶娂低着头好像很羞愧的样子,其实一脸死不悔改缺德相,说实话,我当时真的被她那种样子迷着了,帅呆了,贼毙了。

之后,我的同桌就成了陶娂,老师语重心长的说:“这是帮扶工程,陶娂就交给你了,帮她学习的同时,你也会进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之后,不仅为了老师,而且为了我自己,我严格遵从老师的指示,然后陶娂上课时候的觉就再也睡不了了,然后她睡醒之后的第一件事、经典动作就是用**的胳膊擦哈喇子也在校园流传开来。

开始的时候她无比仇视我,后来慢慢的习惯了。

我们的友谊就是在漫天的硝烟中发展出来的,从某种意识上说,许桃源是我们的蓝娘。

所以,自此我知道了许桃源,并且间接知道他还有个名字叫徐年。

第一次见他,是前年陶娂的生日会,我没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再说,也没有说话的理由。

陶娂与许桃源是冤家。许桃源,他的乳名随母姓,父亲叫桃源,为了表现恩爱,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除了亲密的家人,外界都不大知道他的这个名字,反而牢记他另一个显得很温润的名字。

种种原因,导致记得的,唯有他的名字,至于样貌,印象里只有奶油。因为他和陶娂一见面就鸡飞狗跳,上次鸡飞狗跳的表现是许桃源被推入那个138磅的大蛋糕里。

满身满脸的奶油。

现在仔细看看,他长得,说实话不算好看,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标准的国字脸,眉毛很浓,眼睛不是狭长的丹凤眼也不是圆滚滚的阎王眼,嘴唇不厚也不薄,鼻子长的很高很挺,单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组合到一块看还算可以。人其实不需要长得潘安貌如玉颜,周正就好,让人看着舒服就是最好看的美。

既然电话地址都是陶娂转交的,那么许桃源这件事父母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再在这里停留几天,妈妈应该也是默许的吧。所以,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我再玩几天再回去。妈妈在电话那头无故沉默了挺长时间后,才说,也行,那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前,我有些诧异母亲怎么会说我自己一个人,明明还有一个许桃源。

但,也不愿多言。

除却他身上萦绕着的我所熟悉的姜兰的香气,许桃源充其量是个陌生人,陶娂从来不会对着一个人使劲谈论另一个人,比如我与她认识几年,也只知道许桃源这个名字以及他们是死对头这个结论,而我的妈妈不会主动对外揭自己女儿的伤疤,所以,世界所知道的我的江南出行的目只会是旅游,这样,很好。至于许桃源,他不会了解我的过去,不会参与我的未来,只是我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朋友,知道的越少,我才可以愈恣意愈放肆,了解的越少,我才可以在笑的时候,不想起难受的东西。相处起来,也会少几分难堪与尴尬。

触景方会伤情,不睹物,怎会思人。

所以,许桃源给人的感觉总体来说还算舒服。

2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种黑暗不是经过时间可以让眼睛适应的,而是像被蒙在一个青年女人厚重、密实、从来不曾洗过的头发里,黑暗,只有黑暗,完全的黑暗,没有尽头的黑暗。

回头,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我。我从那双泛着绿色幽光的沉静的眼里看到了疯狂,嗜血的疯狂。

我没有办法,能做的只是带着所有的未知义无反顾的前行。一旦眼睛无用,耳朵鼻子皮肤就会显得特别灵敏,借以弥补视觉带来的缺憾。我可以听到溪流叮咚的节奏,鸟儿高歌的婉转,虎狼嚎叫的凄厉,花草弥身的舒泰,以及荆棘欺身的难耐,浓重的腐臭,最可怖的是,我可以听到阳光弥散的芬芳与月亮撒散的幽魅相交融的味道。

但,我就是看不见,说不出,哭不出,坐不下,只能看见黑暗,只能迈步向前走,前面或许是万丈深渊,或许是饿虎毒蛇。

我不知道,我甚么也不知道。

我试着喊叫,无用;我试着停下脚步,不行;我试着哭泣,眼眶里冒出的味道,要么是胶着的泥浆,要么是腥咸的东西,我闻着,像是血的味道。

回头,眼睛仍是灼灼,如影随行。

在避了无数次仍是避不开时,我不再躲避,我把它当作伴侣,起码,它是一点光亮。

即便,我可能是它的目标餐点。

空前的无助与绝望排山倒海澎湃而来,黑暗太过强大,它本身便是惊悚,将一切美好包裹之后,更是令人惊悚,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像在一瞬间,那双眼睛越过了之前一直保持的安全距离,缓缓的向我走来,我想加快步伐,但步子的频率好像是被设定过一样,无法更改。

我慌,惊,急。

近了,近了,眼睛移动的越发迅速,好像飞了起来,我依旧被迫以同样的速度迈着步子,没有吓得走不动路。眼睛飞过来了,飞过来了!

“啊!”我大声的叫了出来,光线瞬间刺入眼中,带给我的不再是梦寐的光明,而是无涯的痛苦。我重新闭上眼,在光明中投向黑暗。

旁边有熟悉的七嘴八舌响起,“方木方木方木,快点醒醒!”赵津特有的奔放的大嗓门。

“嘘,你小点声。”花畅的被刻意压得更低的轻声细语。

“哎哎,她好像醒了。”张紫阳现在应该正趴在我的脸上细细研究。

我猛地睁开眼,满眼幽怨的望着她们,“我死了,我死了,我真的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奶奶个腿,装死啊,吓死我们了,赶紧给我滚起来!”赵津发飙,其他人都吃吃得笑,不加应和。

“这里不会是医院吧,我不就做个噩梦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花畅解释道,“你下去找袜子很长时间都不回来,我们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后来没办法准备下去找你的时候,听见你的手机铃声好像在阳台下面响,叫你你不应,我就下去找你,看到你躺在地上,后脑勺还流血了,我就赶紧找导员了,然后就把你弄到医院来了。”

“这样啊,后脑勺流血,医生怎么说?”

“没事,轻微脑震荡,应该是踩着结霜的树枝滑倒了,摔跤对你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嘛。”

大家一哄而笑。

“也许我是被神仙或鬼魅抓着脚了也说不定,猫妖也可能,我迷糊之前听到一声猫叫。”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总是神神叨叨,整日黑衣,像游魂一样的张紫阳。

“是啊,你就长着一张被打击的脸,猫妖不抓你的脚踝抓谁的。”周晴打击我,附和声连连。

“一群女人。”赵津瞥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应和,深深鄙夷。

“我们先出去吧,她刚醒,让她休息一会吧。”花畅把大家都赶了出去,“好好休息啊,我们先回去上课,饭在桌上,自己弄着吃啊。”

“好,还是花姐体贴,么么哒。拜拜。”

“拜拜,先走了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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