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萨利亚帝国位于人类最大的领土——星枢洲的北端,疆域囊括了全洲的五分之一。
在最北方,环绕大地的赤红海会在冬天被冻住,为来自混沌海的魔物们提供了绝佳的入侵通道。因此,帝国是在与魔物们漫长的拉锯战中成长壮大的。
帝国以阳神教作为国教,信奉太阳神努斯以及他手下的三位令使。整个国家弥漫着狂热的宗教气息,教会在一切领域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拥有独立于帝国指挥体系之外的正规军和治安部队。
但是,就在这片宗教热土上,却有一处不甚和谐的地方——黑湖。
在这个世界,较大的水体都会呈现出或深或浅的赤红色,只有黑湖不同。它湖水漆黑如墨,捧起后又清澈洁净,湖水清冷但在冬季也不会冻结。
湖中央有一座小岛,终年被浓雾笼罩,一位强大的海灵族女性就生活在岛上,甚至被周围居民称为“湖中女神”。
滥用神名——对帝国国教来说乃是重罪,但教会却容忍了这帮人的存在,而且容忍了数百年之久。
因为这“湖中女神”确实有某种超乎寻常的魔力。
在黑湖周围一定范围内,所有生物都无法使用武力,不论人类还是动物,没有例外。甚至连湖里都只剩素食和腐食的鱼类,狼和小鹿抢嫩草,熊懒洋洋的啃树皮吃树枝。
据说,这就是湖中女神的威能。
后来,一些厌倦了争斗的人开始在湖边定居,建立起了一座叫“黑湖城”的城市。
无法使用武力的魔咒为黑湖城带来了巨大的商业优势,各地商旅纷至沓来、甚至绕道来这里进行交易。
虽然偷窃也因此无法禁绝,但比起明抢实在好太多,而且没有武力后盾的城市也无法征税,只能以“自愿”的形式收一点手续费。
从各方面考虑,这里都是名副其实的商业天堂。
实际上,不仅人类,四大眷族也是这里的常客,甚至连一些有沟通能力、被称为“开化魔族”的怪东西也会来这里交易,那景象真是令教会哭笑不得。
正因如此,这里有来自全艾萨瑞尔的奇珍异宝,当然还有比珍宝更贵重的东西——情报。
————————
这一天,在离开黑湖城的道路上,一辆双驾马车以正常速度行驶着。它混迹在各种客运,货运的车队之中,实在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但到达十字路口时,它既没有驶向矿山遍布的西方,也没有驶向田连阡陌的南方,而是加快车速,朝幽暗寒冷的北方大森林驶去。
北方大森林人迹罕至,地形复杂,不在魔族南侵的路径上,没有什么战略价值。除了狗头人,魔狼之外连像样的魔物都没有,因此除了一个小小的关隘之外并无驻军,成了力量真空地带。
马车只有一个车夫,车尾堆放了一些货物,包括粮食和酒之类。车厢狭小,挂着厚厚的布帘,从外边看上去顶多能坐1-2人。车夫只顾赶路,全然不在意周围,似乎一点不担心这辆毫无防护的马车成为匪盗的猎物。
事情果真如此吗?
在车厢厚厚的布帘里侧,却是另一番景象。
明亮宽敞的空间,桌椅沙发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天鹅绒大床,挂着洁白的帷幕。
一位银发碧眼、美奂绝伦的少女身着纱裙,露出白若凝脂的双腿,优雅的坐在床上。身旁,一名黑色头发的女仆,正一丝不苟的为女主人打理她那长及腰际的美丽银发。
少女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最勾人心魄的年纪;黑发女仆也算容貌清秀,但和银发少女比起来实在逊色太多,而且年纪也只有十一二岁。
两人在一起,真有种鲜花还需绿叶衬、白天鹅带个丑小鸭的感觉。
空间的另一端,静静的坐着八名全副武装、全身都被精钢板甲包裹的武士,令整个空间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
从身材看,这八名武士必然都是男性,应该是精锐护卫之类。可两位女客的生活空间,与他们的战备区却没有任何分隔,双方好像当彼此不存在一般。
更奇怪的是,黑发女仆都已经为女主人的银发换了好几种梳子,轻柔、均匀的把护发药水一直涂抹到每一缕发梢。在此期间,八名武士别说吃东西喝水了,连站起来伸展一下被挤压在钢板里的身体都未曾有过。
如果不是他们会周期性的把手攥成拳头,又忽然松开,还真像是八尊雕像一样。但这种意义不明的动作,反而让他们显得更加诡异了。
如果是对法术之道初窥门径的人,就会明白车厢内这片空间的玄机。它使用了“亚空间术”、“轻羽术”和“寂静术”,而且施法者应该等级很高。
八名铠甲武士应该使用了“重甲轻装术”,可能还被施加了某种暗示或催眠法术,具体难以断定。
“圣女大人,头发打理好了,您看可以吗?”黑发女仆一边收起道具,一边对女主人说。
银发少女赤着双脚走下床来,玲珑有致的身体在薄薄的纱裙下若隐若现,女仆身高只到她的胸际。
圣女在床边的梳妆台对自己端详了片刻,对女仆莞尔一笑:“谢谢你,雪伦,你总是那么优秀。”
“圣女大人过……”被叫做雪伦的女仆还未说完,就被圣女轻轻拥入怀中。顿时,圣女淡雅高贵的体香充满了她的鼻腔,令她如痴如醉。
忽然,几滴水珠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她抬起头,看见圣女正在哭泣。于是她连忙踮起脚尖,为圣女擦干泪水。
她知道圣女为何而哭。
圣女和自己所在的教团名叫“无生教”,因信奉“无生神”而得名,教义浓缩起来就五个字:无生即无死。
他们认为信徒在入教前,必须放弃所有世俗财富、产业和人际关系,只和教团里的人一起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具体还有什么,雪伦作为下级信徒并不清楚。
她虽然是圣女的贴身女仆,两年前还只是个因战乱父母双亡的孤儿,多亏圣女收留才过上了不用再流浪乞讨的生活。
而且,教团里的圣女也不止一位。
帝国对不同教派的态度很明确:不管你教义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只要信奉的神不在《拜索斯神谱》上,就是邪教,就必须被取缔。
所以,雪伦和圣女并不是在旅游,而是在逃难。
两人沉默了片刻,圣女望向“窗外”,说:“我们到哪了?”
雪伦也朝窗外看去,但她知道窗外景象,还有射进来的亮光都是虚假的,因为这里是亚空间,与外面世界连接的只有车厢的门。
与车厢内的富丽堂皇比起来,只有这扇门又小又破,提醒着车内人们,它是这片小桃花源的出口。
“应该快到关口了吧?圣女不用担心,一切都打理好了。”
雪伦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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