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面正在和沈颜回打架的皇上,却没有心思想这么多。
他发现沈颜回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采花大盗,而他估计是被当做来捉拿她的官兵,所以沈颜回动起手来毫不留情,皇上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然而打着打着,皇上却发现,沈颜回手中的剑,似乎用得并不怎么趁手。
他突然想起,沈颜回之前所展示出来的武器是鞭子,所以,她应该是更擅长用长距离的武器。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的鞭子拿出来。
皇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边应对着沈颜回的攻击,一边扬声对暮云道:“去把我的长枪拿来。”
暮云听了,飞身去拿来长枪,朝两人扔了过去,皇上见了,立马将沈颜回手中的剑挑掉。
沈颜回手中没了剑,却见飞来一把长枪,于是想也没想,便把枪接在手里,舞动了起来。
这下,沈颜回完全没了刚才的不称手,一把枪在她的手中舞得虎虎生威,这样冷硬的一种武器,竟然在她的手中舞出了美感。
皇上艰难地应对着,眼眶却不由得有些发红。
沈颜回所舞的,正是镇北将军苏予升独创的枪法,苏家枪法威名远扬,曾经被先皇请进宫来,教导各位皇子。
当时的皇上自然是没有资格,他只是在练武场边偷偷的看过一次,却始终把这种枪法铭记于心。
后来镇北将军阵亡,苏家枪法便从此失传,他以为自己永远都见不到了,却没想到……
就在皇上有些失神的功夫,沈颜回抓住了他的空档,长枪一挑,将他手中的剑挑了出去,而后枪头便架到了皇上的脖子上。
沈颜回得意地笑道:“你输了。”
皇上看着她如花一般的笑脸,耸了耸肩:“是嘛。”
下一秒,慕云便从天而降,伸手砍向沈颜回的手腕。
沈颜回没有防备,手上一松,枪从手中掉了下去,接着两只手腕便被暮云折到了身后。
暮云低声道:“得罪了。”接着便干脆利索地一推,将沈颜回推到了皇上的怀里。
皇上连忙接住了她,怕她乱动,紧接着收紧了手臂。
沈颜回抬起头来,不满地抗议道:“你们偷袭!”
皇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这叫做兵不厌诈,你说你一个采花大盗,怎么就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呢?”
沈颜回张了张嘴,轻轻说了几个字。
皇上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于是低头凑近她:“你说什么?”
下一秒,沈颜回便迅速抬头,对着他的嘴吧唧一口。
清新的酒香迎面扑来,唇上一阵柔软的触碰,虽然一触即分,但皇上却仿佛炸了一般,浑身像过了电,从嘴唇一直麻到了脚底。
偷袭成功的沈颜回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哈哈,你说你一个官兵,怎么就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呢,还是被我采到了吧?”
暮云看着皇上失去表情控制的脸,默默捂住了眼睛,他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下一瞬却偷偷张开手指,从手指缝里,偷窥皇上的反应。
皇上眨了眨眼,突然伸手,一掌砍在了沈颜回颈后,沈颜回当即软下了身子,栽到了皇上胸前。
暮云都看傻了。
皇上将沈颜回打横抱起来,脸上的表情依然木木的,他不知在跟谁解释一般,低声嘟囔着。
“都醉成这个样了,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我这是为了她好……”
说着,便把沈颜回抱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暮云挠了挠头,皇上怎么就把沈婕妤带进屋里了?不是应该让她回自己的寝宫吗?
正这样想着,暮云便听到后边传来脚步声,他回头去看,原来是沈颜回的侍女,檀香来要人了。
他连忙拉住檀香,对她道:“你现在可千万别进去,你主子喝醉了,已经在皇上这里睡下了。”
“喝醉了?”檀香吃了一惊,“那主子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把自己当做采花大盗算吗?而且采的还是皇上。
但是暮云却没有说出来,只回道:“没有没有,已经睡过去了,你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檀香听了,半信半疑地回去了。
皇上将沈颜回抱进屋里,可能是因为突然亮起的灯光太晃眼,沈颜回动了动身子,歪过头,埋进了皇上的胸前,轻轻蹭了蹭。
因为这个动作,皇上改变了原本要把她放在榻上的想法,转身往床上走去。
走到床前,他轻手轻脚地把沈颜回放下,熄了其他的灯,只留下一盏。
沈颜回刚才闹了一通,现在倒是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床上。
皇上看着沈颜回的睡颜,心里发愁,现在该怎么办?刚才为什么要把她抱进来?又为什么要放在床上?他堂堂九五之尊,总不能去睡小榻吧?再说她一个醉鬼,万一半夜摔下来怎么办?
做了半天心里建设,皇上仿佛终于找到了理由,他脱下外套,长腿一伸,躺在了床上。
尽管已经躺了下去,但他却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他看着木雕的床顶,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怂。
他是皇上,旁边的是他的妃子,有什么不敢的?
他深吸一口气,就要转过身去,可是还没等动作,下一秒便再次僵住了身子。
夜晚天气渐凉,沈颜回感觉到冷意,在睡梦中下意识靠近热源,一伸手,便抱住了身边的皇上。
甚至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腿也搭了上去,下巴搭在皇上的颈窝蹭了蹭。
皇上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从小到大,他还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甚至自己的母妃也没有。
直到沈颜回不再动了,皇上才敢轻轻地转了转头,他只看见沈颜回的头顶和半边侧脸,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看着看着,便感觉心里满满的,仿佛这些年一直空缺的部分,都被填补上了。
他伸手将沈颜回头上的发簪摘下来,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然后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在互相依偎的温暖中,陷入了睡眠。
今夜云层遮幕,月亮在灰白色的云层间若隐若现,整个皇宫也是乍明还暗。
除了巡夜的侍卫,整个宫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德妃的芳华殿,还亮着烛光。
侍女玉兰给坐在桌案旁的德妃披上衣服,轻声道:“娘娘,该休息了。”
德妃正在练字,从小身为大家闺秀,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写个字,自然是不在话下。
然而,今天德妃笔下的字,却稍显凌乱了些。
她看着自己写完的字,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将纸团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和快要铺满整个地面的纸团融为一体。
她终于放下了笔,看着跳跃的烛火,不知是在问谁:“你说,皇上现在在干什么?”
玉兰垂眸不语,皇上自然是和沈婕妤在一起,据说沈婕妤连通传也没有,就进了紫宸殿。
诚然沈婕妤一向如此,了以往在亥时左右,沈婕妤就该回去了,可是今天却始终都没有出来。
方才她已经将这件事禀报给德妃了,所以眼下德妃肯定不是在问自己。
果然,德妃也没想谁能回答她,只是兀自自言自语:“红烛高照,被翻红浪,春宵苦短,总之不会像我一般,孤苦冷寂。”
“娘娘……”
玉兰在心里叹了口气,世人都以为,德妃娘娘是遵从父命,才进宫为妃,但只有她从小跟在德妃身边才知道,德妃早就对皇上情根深种。
那时的德妃年仅六岁,当时正值宫里夜宴,二皇子却带兵进宫,意图谋反。
皇上病重,太子懦弱,是摄政王擒拿了二皇子,压制反贼。
可是反贼却趁乱抓住了摄政王的女儿,以此要挟。
当时的皇上刚刚被寄养在当今太后,当时的皇后名下,还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于是他便仗着个子小,偷偷溜到了反贼旁边,趁着摄政王吸引反贼的注意,救下了摄政王的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德妃。
此中艰险自是不用多说,皇上还因此挂了彩,但好歹有惊无险。
这件事以后,原本不同意太后扶持此人上位的摄政王,也接受了。
更重要的是,德妃娘娘因此对皇上情根深种,从小一直喜欢到现在,在听闻摄政王要把她送进宫的时候,更是百般欢喜。
可是德妃娘娘自从进宫以来,却没有一天开心的时候。
首先摄政王让德妃进宫,便不是为了成全她的小女儿心思,而是为了让她制衡太后,这些年与太后斗智斗勇,每天都谨小慎微,生怕走错一步。
可是她原本想着,哪怕再艰难,只要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心爱之人,也值得了。
然而就在她侍寝的当晚,她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那天,她怀着既紧张又激动的心情等来了皇上,然而皇上却在她的床上,吐了出来。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屈辱的心情,好在那时候宫里只有她一个嫔妃,也好在消息封锁的及时,没有人敢透露出去。
过后,太后装模作样地解释,是皇上小时候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有了阴影,等以后忘了那件事,就可以正常侍寝了。
可是谁不知道,最不希望皇上有子嗣的,可不就是太后吗。
所以德妃更加怨恨太后,而对皇上,她依然不肯放弃。
只因为,后面宫里有了越来越多的嫔妃,皇上却始终都没有碰过一人。
可是现在……
不知不觉间,德妃将桌子上的纸,全部揉成了一团。
“沈颜回,我一定不会让你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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