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背后那个纤细高挑，却又鬼魅如幽魂的身影撕扯着精灵斥候的神经，仅仅是目视就让他们的精神受到惊心动魄的震撼。
为何，眼前的生物如此美丽，带来的震荡又如此骇人？
诚然，伊莱雅的外貌对于绝大多数凡世生物来说都有致命的诱惑力，这是为了让粗浅的凡人理解深渊而塑造的必须。
但是，伊莱雅持续放射的生物电波足够让碌碌之辈迷失在现实和幻想的界限中，就像目前的两个精灵斥候一样。伊莱雅微笑着看着他们重新醒来，他们发现自己躺在朴素却干净整洁的城市卫生院里，周围的人类说，精灵都是天空来的贵客，不能有丝毫傲慢。
“天空来的客人，抱歉本城稍显杂乱的道路布局让你们迷路了。”
伊莱雅在他们眼中，居然穿着板正的埃欧塔教袍，甚至就是伊莱雅在萨塔利尔担任圣女的那一套。
两位精灵斥候仿佛只是从一个惊恐的噩梦中醒来，不，不可能，萨塔利尔应该是一个废墟和死城，异教徒的盘根错节之地，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风平浪静的人类小城？
来此之前，帕拉丁先生的公报，那是凡世诸国一字一句公之于众的，萨塔利尔的照片和郑重其事的宣告足够让精灵也充分认为报告是可信的。
“萨塔利尔早已毁灭！”
一个精灵斥候警惕的呵斥。
“埃欧塔从未放弃这里，天空的客人，我是埃欧塔的圣女，律法选定之人，索尔坎的凡夫俗子与矮人勾结，释放了来自于地狱的异魔……埃欧塔从未放弃这里，在律法的庇佑下，我们从废墟中重新崛起。”
伊莱雅的脸上浮现出属于律法教廷宗教人员的圣神光晕，肃穆而典雅，
“沽名钓誉的凡夫俗子炮制谎言，天空的客人，一个广播就足以把埃欧塔最忠诚的仆从批驳地体无完肤，教廷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中一个精灵斥候用弩箭划破自己的皮肤，血流了出来，疼痛没有让眼前的景象有丝毫改变。
“圣女阁下，我们昏迷了多久？”
虽然谨慎地使用了尊称，两位精灵斥候对伊莱雅的言语——甚至对于眼前的景色，都没有丝毫的信任感。
可是，有别于之前在黑暗街巷角落的压抑和恐惧，条件相当简陋的小城卫生院中，两位神经原本高度紧绷的精灵斥候奇迹般地放松下来。
什么真实，什么是幻觉？
假如他们的精神正常，头脑清醒，那么，他们在夜色中所经历的恐怖事情就只是一场噩梦，要么，就是他们差点要归结于神话和梦境的东西确实存在，只是他们迷失在了异域神话编织的梦境中。
假如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证明，帕拉丁先生的公报不是毫无意义的政治宣称，古老的威胁确实来自于那个邪恶的深渊，所有无可辩驳的铁证都不是强加的臆想。
况且，前往钢钉城的同僚不也证实了钢钉城确实是由深渊所毁灭？
“三天。”
自称埃欧塔圣女的年轻少女平静地说道，语言流露是如此自然，没有丝毫破绽，更没有编造的迹象。
埃欧塔的圣女被证实了是深渊伪装安插的棋子，渎职的前任教宗被发落到惩戒军，这些都是人类诸国的头等大事，足以左右数个国家的兴衰。
“深渊的噩梦让给为客人没有休息好吗？实在是遗憾……教廷为了洗刷嫌疑而放弃了这里，但是埃欧塔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我们坚强地守卫着我们的家园，我们以律法之盾击碎巨浪。”
伊莱雅做了一个祷告埃欧塔的手势，
“天空的客人，我们孤木难支，地狱的魔爪侵蚀着这片土地，埃欧塔的力量无法时时刻刻保护我们的梦境……”
几个渔民模样的居民端上了一盆块茎类作物，人类称之为“红薯”，是无数饥民从饥饿中探需到的黯淡希望。
“食物只有这些了，实在是抱歉，天空的客人。”
两位精灵斥候强行维持着“自以为是”的“理智”，等到伊莱雅等人离开病房后，才打开同僚的符文卷轴，上面闪烁着光芒，加密的讯息浮现出来，符文卷轴上的讯息居然变成了“恶魔之门已经打开，钢钉城已然沦为魔域。”
他们已经尝试了各种刺激，每一种传来的感受都相当真实，精灵对恶魔的侵蚀相对脆弱，这确实不假，恶魔利用亵渎的法术让人迷失与幻觉和梦境也并非个例。
精灵斥候们陌生地看向窗外，被破坏的房屋在潮湿木板的支撑下顽强地拒绝着倒塌，所有的居民都像精灵刻板印象中那样庸庸碌碌，却又有一种近乎愚蠢的淳朴。
“圣女阁下！”
稍微健壮些的那位精灵斥候突然冲出门外，
“噩梦中，以我所见的景色，为何萨塔利尔会被深渊邪教所盘踞？”
“堂堂索尔坎外征子弟军领军，不在地狱蠢蠢欲动时保家卫国，反倒四处活动，将地狱的行为转嫁给已经数个世纪没有丝毫动作的深渊邪魔，其居心叵测！”
伊莱雅高举象征律法的埃欧塔符号权杖，于市集的耻辱柱上焚烧恶魔契约者的亵渎尸体，
“要求客人办事本来就是坏了规矩，但是为了凡世诸域的文明存亡，我不得不毫无礼数地请求各位将真相带向永恒议会，已经有太多人沉沦于恶魔编织的梦境中，将威胁归结于同样邪恶但没有确切活动的深渊。一个亵渎之物以另一个亵渎之物的外衣掩盖自己的累累罪行……”
“他们的言辞是如此统一，以至于我很早就怀疑这是恶魔刻意为之。”
伊莱雅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为被恶魔诅咒而陷入永远梦境的人默哀。
精灵很早开始就以诸神选民的身份猎杀游荡在凡世的恶魔，因此，对于恶魔的辨别有相当精准的魔导器作为工具，他们的提灯确实对耻辱柱上的恶魔契约者尸体起了反应。
“我将为二位施加埃欧塔最神圣的护法，希望你们能够将真相公之于众，挽救凡世文明与危亡之间！”
伊莱雅颂唱着埃欧塔的圣言，纯洁的魔力自天界留下，化作对高贵与纯洁的加护，保佑笃信与正义之人不受邪魔侵害，这是只有通过神验的埃欧塔圣女才能使用的高等法术，普及魔法通识教育的精灵当然知道这一点。
在城市向内陆的边缘，淳朴而坚强渔夫和农民站在伊莱雅的身后，向两位来自天空的高贵客人道别。
他们已经相信了，相信了眼前朴实而笃信的人类不是皈依深渊的异教，但是，在不可争辩的现实中，目送他们离开的人不过是弯腰驼背的笨拙黑影，面孔畸形而弯腰驼背，伊莱雅的面容上浮现出阴险的笑意。
“细心的兄弟，你保存的恶魔契约者尸体效果不错，你应该还有库存吧？”
诺克船长保有恶魔契约者尸体标本的本意是要调查恶魔契约改变凡人肉体的原理，而伊莱雅用它来为自己的“梦境舞台剧”布景，她用了真恶魔契约者的尸体，还有真火和真烧。
“至尊的深渊之女，随着钢钉城一起沉没的契约者尸体堆积成山，如果是为实验之用，数量还非常充足。”
诺克船长对伊莱雅的天才构想感到非常敬佩，电波、孢子致幻剂和精彩绝伦的表演，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尖耳朵耍的团团转
“唉，至尊的深渊之女，请您以后不要在屈尊去念埃欧塔暴君的胡言乱语了！”
缇娜抱着触手飘荡的经书，痛心疾首地感到惋惜，仿佛以教廷神职人员的口吻说几乎胡编乱造的谎话会伤及深渊之女的圣神和威严。
“笃信的姐妹，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试想，若是尖耳朵的议会将责任归结于——”
伊莱雅说道这里停顿了，她想，永恒议会的老不死再怎么也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要指望靠迷惑两个斥候就哄骗这些最具有智慧的古老精灵，属实不太可能，
“好吧，至少能够混淆视听，让精灵的这一次试探以徒劳而返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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