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洛斯特拉特每天都会散步。他一般在傍晚饭后这么做,于闻名于世的七王大道,在黑暗狭隘的无名小巷,都有人目击过他闲适的身姿。
所以翡冷翠人骄傲的宣称道朗科不过是不朽勇者的出生地,他真正的故乡在翡冷翠。他生长于斯,成长于斯,最终也是于斯踏上暴虐之路。他热爱这片雍容富饶的大地,就如婴孩对于母亲**的依恋。因此,翡冷翠才是真正的帝都——皇帝在此理事。
但萝格涅妲作为海洛斯特拉特的近侍是知道真相的,这不过是翡冷翠人的幻想,海洛斯特拉特已经很久不会爱任何东西,他隐居在这里只是因为此处气候宜人。
女仆咬着胸前花哨的束带,她挽起铁灰色的波浪长发,将它系成干练的马尾。她正面对着银镜,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柔和的像乡间的涓涓细流,悄声又动情。
海洛斯特拉特向来对她青眼相待,从暴虐之路归来后只留下她一个扈从,剩下的即便不愿也被分封为领主。倘若这仅出于男性勃发的占有欲,那为何止步在主仆?帝国需要一位皇后,皇帝需要一位妻子,这并非鲜为人知的事。
萝格涅妲松开嘴,饱满的胸脯活跃的在镜前弹动了几下,这种痛楚感令她从患得患失的郁结中挣脱。女仆俯身拾起飘落的头饰,重新将它戴上。它和曾经一样光鲜亮丽,而过去的那位勇者在哪里呢?那位优雅睿智,亲善温和的勇者真的被命运杀死了吗?
有些问题只有在漫长等待中才有回响。
她离开更衣间时公馆依旧明亮,但空气略显粘稠,弥散一种腥臭味。一只老鼠不请自来,倒是能让她打发消极时光。
灰尘在明亮中穿梭成光影,遥远的流连被织成雍奢的珠玉,随着不和谐步伐孕产的音符粉墨登场,搅乱这片午后的安宁。
安多拉伸出的手又缩回,他看着呈在黑色天鹅绒上的圣剑,涤私愧贪的自我谴责令他的脸上淤起躁红,在羞愧中抹了抹脸,畏怯的后退到一边,一直退到匕首尖上。
“我是来送礼物的!”他身体僵的像块硬木,恐慌的大喊。
“礼物?”女仆的眼眸回转中带着致命的挑逗,“你的命?”
“当然不是,我……”
“我不在乎你。”
“当然,我的意思是,我得……”
“无须介绍。”
女仆收回匕首,她认真的打量男人局促的面颊,在委托者无措的惊惶中解开戏法。萝格涅妲坐在座位上,甩在椅背的长袍在风声的催促下欢欣的跃在她身上,她小指勾住布匹的上沿往上提,向男人点点头,命令道:“坐。”
“不用了大人,我……”
“坐。”
萝格涅妲又重复了一遍,她抽出被塞到书下的钢笔,在废纸上潦草几笔后轻轻的吐气,“抱歉,大书记并不在,我代理事务。”
“能理解。”他干巴巴的应和,坐到软椅上。
“所以,我问,你答。”
“明白。”
“很好,”珠圆的笔身在她纤细的食指上打转,“礼物是什么?”
“呃……”男人一下子结巴了,他对自己未来将要说出的话并不自信,于是更加绞尽脑汁的装点修辞,希望让那像回事。然而过长的等待
“是一份请——委托。”
“委托也能算礼物?”
“我不知道,只是……只是……”
萝格涅妲无趣的用笔尖捣着纸页,直到不知名的男人平顺呼吸,才说:“回去吧,等到流动法庭到你的居住地,或是直接去和你们的领主申述,我不会去干涉诸位领主的法权。”
“但我还是有权来这,”男人勇敢的直视面前妖艳的女人,“这是皇帝承诺过我们的权力,对吧。”
女仆明媚的微笑在脸上绽放,她先是微微晃了晃脑袋——安多拉疑心在纤细的颈脖难以支撑她华丽的首饰——然后点点头,出声同意他的观点:“你说的没错,那么你为何来呢?”
“是一场火灾。”
“一场火灾?”女仆的笑意冷却了不少,她。
“当然,拉尔劳伦家的小……”
“在哪发生的?”
“离这不远,就在多弗港旁边的森林,一直烧到安德斯巴德。”
女仆欲言又止,她沉默的记叙,继续发问:“火灾之前有没有什么预兆?”
“要我说,没有,但老尚恩说他看到了一群人在往南边走——他是我们村的猎人。后来,就是在火灾前的两三天……”
“具体是两天还是三天?”
“我不确信……这很重要吗?”
“你现在的每一个字都很重要,或许比你的命还重要。”萝格涅妲平静的为安多拉解惑,她草草的备注后才说:“领主对这个的反应是什么?”
“我们根本没有见到菲洛大人。”他沮丧的解释,“那片森林有一部分可是他的财产啊,我们想告诉他可能是有人纵火,可是他根本不见我们,只是酗酒作乐。”
“好了,”萝格涅妲打断他继续讲说下去的欲望,“那位猎人看到了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但他在喝酒的时候时候说,那些人的肩章上纹的不像是什么贵族纹章,是一个很奇怪的图形——一个很大的红圈,里面胡乱画了好几条线……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有那么一刹那,安拉多感觉眼前的女贵族的表情凝固了,但她轻快的表情又让他深感困惑。他打起精神,感觉自己是真的参入到重要的事情,虚假的荣耀感在他的胸膛里膨胀。
“谁提议你们来翡冷翠申报的?”萝格涅妲放下了笔,她在桌下抽出匕首,手指轻抚刃面。
“是教会的巡回令使。”
“她说这个委托案是个礼物?”
“当然,她说……”
“什么名字?”
“呃……我不知道。”
“相貌呢?”
“也不记得了。”安多拉再度紧张起来,“就是,有些特殊……”
“有什么特殊?”
“她,她很特殊。”他回忆,“她像流动的黄金一样……”
女仆低声吐出一个很简短的词,灿烂的笑容越发冷冽,她漫不经心的听着卑下男人的絮叨,最后点点头,对这次谈话作出总结:“你可以回去了,我会很快处理这件事。”
“没有什么其他要问的吗?”男人有些留恋的瞥向萝格涅妲雪白的颈肩,站起身。
“没有。”女仆简明扼要的回答。
安多拉没有看到,当他准备离开这里时,萝格涅妲正抚摸匕首称颂着咒语,极其恶毒魔法在她的手里成型。
一种冲动,一种嗜血的冲动在浮现。她舔了舔红润的唇瓣,仿佛瞧见殷红的体液在空中散开的美景,这样的欣悦感让她战栗,冲刷她所剩无几的理性。她想要聆听惨叫,那雅致的乐曲将在市井高昂,随后碎裂成万般霞光,令惊恐在整个城市荡漾。
萝格涅妲简直要为此称颂了,这罕见的娱乐!
然而她放弃了,任由安多拉离开自己的视线,随后不过数秒,大书记就从阴影中走出,倚在门框上。
“你想杀了那个可怜人,对吗?”海洛斯特拉特忧郁的直视情人绯瞳,他背对着阳光,细微的表情被层层阴影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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