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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奏·大罪的代价

第三十三奏·大罪的代价

哗哗的流水顺着白瓷的蓄水盆成股流下,清澈而又纯粹,莱修静静地看着细细的水柱溅起点点水花,在灯光照射下折出五色的光,倘若能将这水花穿起来,定时比这世上任何珠宝都要美丽吧。莱修看着这些可爱的“宝石”发了一会儿愣。

他挥起右手,手指轻轻动了几下,水柱脱离了龙头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聚集在他身边,几道水柱聚集缠绕在一起,好像银蛇在他身边游动,他又甩了一下手,柱形的水好像被锋利的剪刀从头至尾的整齐剪裁过,裂成了幕布一般平滑,将他包裹在中间。又是几个小小的手势,水流在他的身体上流过,温柔地清洗着他的身体。

莱修对着镜子,目光紧紧锁住胸前锁骨上的那一小块,原本是一个七羽星的刻印,但现在,上面多了一个黑色的异形标志,跟着七根翅的伸展而延伸着,好像是要限制吞噬原本的印记。

这是从路西法的城堡出来后莱修发现的。他修长的手指触到这黑色的印记,也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力量。“这是,诅咒的证明么?”莱修在心里默默问着,没有人能回答,因为给予这诅咒的人已经不存于这世界的任何地方了,他也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拿起旁边雪白的浴巾裹住了自己的身体,“但这个位置还真是不妙啊。”他不自觉地转向镜子看着这一小块皮肤。

他知道,这个七羽星的刻印是芙蕾娅和自己的联系,一旦自己的力量有什么异常,身为契者的芙蕾娅绝对能通过这个刻印了解得一清二楚。而现在,这个不祥的诅咒偏偏就印在了这里,想到芙蕾娅有可能会得知自己接受诅咒一事,他不由得对这平时十分看重的与芙蕾娅的羁绊,感到一丝厌烦了。

比起这样幼稚的实质证明,芙蕾娅的感受重要得多。

已经,不想再看见,她那样的表情了。

芙蕾娅一动不动地盯着阿莉塔和斯坦不放,“这里没有需要你们审判的罪者。”她的目光果断而又决绝,俨然一副帝王的权威。

“这话说得就太过绝对了,您不是裁罪者,又怎么会知道罪者的所在呢。”斯坦自顾自的坐下,完全没有把芙蕾娅特意摆出的架子放在眼里。

“长话短说,我们也不想和您争执,浪费太多的时间就不好了。”他抬起头,眼神直对芙蕾娅,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严峻起来,“能否将您的骑士交出来呢?”

芙蕾娅紧张起来,“莱修?”她知道,如果身为裁罪者和断罪者的他们动起真格的,决不是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但是,如果他们想对莱修做出什么的话,自己也只有坚决反抗了。

她暗暗在做战斗的准备,阿莉塔和斯坦也察觉到她身上慢慢被释放出的魔力和斗气,但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他们有足够的自信。原本芙蕾娅是想借此威吓他们,但看见他们如此镇定自若,她反而愈加没底了。

“莱修!”莱修的身体一颤,他听到了芙蕾娅的声音,“就呆在上面,下面有什么动静都别出来。”他马上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怎么回事,芙蕾娅?”他的回问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浴室里只剩一片沉寂,流水滑入管道的声音让他更加烦躁。

“可恶,我怎么可能乖乖听你的话!”他一把扯掉身上的浴巾,快速换好衣服冲到门口。“赫咚……”他的手都快将门把手捏碎了,可这门却死死地不动一下,“怎么回事?”他放弃了把手,用力地推了推门,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他想到芙蕾娅这时候一定独自一人面对着什么危险,心急如焚,可无论他是推,撞,甚至破坏的魔法都用了,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恶!!”忽然,右眼跳动了一下,他终于明白这门如此坚固的原因了。门外的空气抵制着门内的冲击,密度高得不可思议。

他看了几秒,这些气流的流向竟能看成是一个魔法阵,他明白了,只是一眼,就瞬间理解了这个魔法。自己都没有感到吃惊,他的手飞快地动了几下,通过那个几毫米宽的钥匙孔,他操纵起门外的空气。只花了几秒,那个魔法阵便被解开了。彭的一声,门自己打开了。莱修看着自己的手,流动的空气中,有着芙蕾娅的气息。他将手握成拳头,飞奔下楼去。

他的右眼由金黄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暗紫色。

“芙蕾娅!”莱修跨下最后一级台阶,他的声音让芙蕾娅和斯坦他们回过头来,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芙蕾娅更是一脸惊讶,“莱修,你怎么会……?”

“怎么,以为一个小小的魔法就能将我困住?”莱修走到她身边有点得意地笑着,他马上注意到了斯坦和阿莉塔与芙蕾娅的对持,“记史官和阅史官怎么在这儿,有这宝贵的时间,不去收集你们的知识么?”

“莱修·弗洛瓦德。现在再次,以重罪裁罪者的身份,在此对汝进行审判,汝犯了大罪,即伐诛七大支柱之一的路西法。按汝之罪,遵照七圣戒律,理应,否。”阿莉塔在莱修面前宣读着他的“罪”。

“就是这么回事。”斯坦站起身来,“莱修·弗洛瓦德,做好认罪的觉悟了吧。”他的眼神让莱修不寒而栗,仿佛能够看透一切,水之明镜一般。莱修不觉退后了两步。

“等等。”芙蕾娅站了出来,“路西法是被远古精灵王封印的魔物,为什么诛伐之还以为罪?”

“您以为远古的精灵王,为什么只是封印七大魔物而不是索性摧毁她们?”斯坦的笑此刻好像在嘲笑芙蕾娅的无知一样,顿时让芙蕾娅燃起无名怒火,“不是杀不了,而是不能杀。因为她们是这个世界的支柱,是这个世界的基石,法则规定不能毁。”

“法则?”“不错,是法则,七圣戒律。”阿莉塔目无表情地回答,“是保证每个世界能够互不干扰的运行的法律。”

芙蕾娅沉思了片刻,“你们明明知道这点,却不提醒我们,故意让我们跃入圈套么?”她的双眼溢出了愤怒。房间里的窗帘,盆栽的叶片微微颤动起来。

“谁知道身为女王的您对此一无所知呢,而且,您的骑士真的能将那魔女归于虚无,那也是我们预想不到的。”斯坦虽然感觉到芙蕾娅的战意,但他没有任何的不安,依旧是笑着。

“芙蕾娅。”莱修的手放在芙蕾娅肩上,让她缓和下来,“莱修。”芙蕾娅看着他,是平时的莱修没错,那坚定的紫瞳,自信的嘴角,只有莱修才会有。

“你们真要动手的话,我奉陪,就算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我也不想死,我不会死。”莱修站到斯坦面前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断罪者,是吧,如果你们真是知晓世上一切真实之人的话,就应该明白。”

斯坦对于这一番硬气的话很不满意,他微微眯起了眼,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闪过小小的惊异,过了一会儿又笑了。那是他遇上什么自己觉得很有趣难得的事时的表情,“你说的没错呢,我明白了。”

斯坦背过身去,伏在阿莉塔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阿莉塔听完也惊讶地看了莱修一眼,像是为了确认一样又看向斯坦,斯坦点了点头。阿莉塔仔细地在莱修身上扫视着,让莱修感觉很不自在。但他感觉得到,阿莉塔是在观察自己胸前的那一小块,她能感觉到刻印上的异常。

“失礼了。”阿莉塔向着莱修微微点了一下头,又看向一旁不明所以的芙蕾娅,“犯下那罪的代价,我们确实已经了解了。打扰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芙蕾娅还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她叫住阿莉塔想了解得清楚一些。

“下一个地点,日晓的银朱国,绯燏城。”阿莉塔没有听芙蕾娅把话说完,留下这句话便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期待下次的再会。”斯坦微笑着向芙蕾娅致意,意味深长地看了莱修一眼,随后跟着阿莉塔离开了。

芙蕾娅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疑问的目光看着莱修,莱修笑了一下,耸了耸肩。

“我忽然觉得冒着雪跑到这鬼地方来也还是有价值的呢。”斯坦追着阿莉塔,满脸的笑容,就好像大片洒在雪地上明亮阳光。“真是有趣。”

阿莉塔看着他,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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