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深深的恐惧。
慕涛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虽然他很早就想好了。
江鸢已经想要入侵他的生活了，想要让她自己遍布在慕涛的方方面面。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跟慕涛说过自己家的背景，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
意思不就是想要把慕涛绑在他们家的战车上么？
这就是她想到的另一个办法，如果慕涛上了这条贼船，就不可能有办法下来了。
慕涛那偏安一隅的生活，将会在资本的钢铁洪流下，变成一片泡影...
江鸢不是一个高调的人，所以她说的一般，不多，绝对是保守了。需要代代继承的家庭企业，再小能小到哪里去呢？
慕涛终于反应过来她背后是资本的庞然大物，是他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指染的华尔街。
其实慕涛早就有感觉了。
在杭城有多少个二十五六的女孩能月入1.7w呢？又有多少这样的女生可以每天抽出时间来安排男友的生活？
更不用说她朋友圈里人均1400的下午茶，还有放在鞋柜里很久没穿的纪梵希高跟鞋。
当初他抱着侥幸的心理，现在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上。
在江鸢柔软的唇瓣下，慕涛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当下。
灯光依旧柔软，落在慕涛眼里却满是黯淡。
慕涛并没有迷恋坏女人的温存，只是轻轻的推开她的肩膀，有些躲闪的看着她的眼睛，“姐姐，我觉得这件事情我需要考虑一下。”
“为什么？跟我一起出国不好吗？我带你去LD，看市中心的维多利亚像，还有泰晤士河上的LD眼。”江鸢在想方设法的说服慕涛，言语里满是急切，“我会全权包揽你在UK的所有支出，也会照顾你的起居...”
“姐姐！”慕涛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了江鸢的话，“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计划过于空中阁楼了吗？我跟你认识其实还不到一个月...我们成为情侣不过一个星期。我们...说真的，我们还没有这么熟络。
你说我总是跟你生分。
说真的，江鸢姐姐，我觉得我跟你还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跟你相处的时候总是在被教育被关心被照顾...
我之前是没有正经经历过爱情，但我觉得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我拉着莫柠手腕的时候，能感受到她真真实实的幼稚和可爱。但我像这样搂住你的腰时，我只感受到了欲望和向往的交织。
我自己都没信心跟你能走到最后。
姐姐，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确实填补了很多我心理的自卑，照亮了很多布满阴霾的地方。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对我的那种温柔，那种不计代价和回报的关心照顾。
但是，但是，我骨子里还是一个流淌着封建血液的小丑。真要说抛去依赖层面上我对你的喜欢，我更多感受到的是责任。
因为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我应该对你负责...
说真的，那天晚上如果你没有流血的话，你付出再多，给我再多美好的幻象，我也不会在你身上停留很久。
我知道这些话很伤人，但...我不过是一个高中生，我对你的那些话好害怕...”
慕涛的声音已经有些上下逻辑不通了，甚至有些言语错乱的味道。
他看着江鸢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抓住他手心柔软的小手，已经在用漂亮的美甲扣他的肉了。
“这是你想说的话吗？”江鸢皱着眉头，轻声的质问着。
“江鸢姐姐，我们也不必自欺欺人...我就是一个承担不了责任的废柴郭楠。真的真的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意义上的期待了，好吗？”慕涛把自己最后想说的话说完了，这时候的他，已经不敢用任何的眼神看江鸢了。
他只能像小孩子做错事一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绞着的手指。
接着就听到江鸢深吸了一口气，胸前柔软挤压的紧了一点又松开，显然是她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接着慕涛听到的依旧是像橘子海一样美好的声音，“弟弟，是不是姐姐对你逼得太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姐姐跟你道歉。你这种话，未免有些太过于伤人了。”
她的语气里甚至有笑意。
她甚至还在笑。
就如之前一样，到了现在，在慕涛说完这么过分的话之后，她还在用这么温柔的声音，给慕涛一个台阶下。
“我们可以循序渐进的，我没有说，一下子就让你承担什么继承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坦白一些东西。”她放开慕涛的手，用冰凉的手指，划过慕涛的脸颊。
“江鸢姐，不用再给我台阶下了。”慕涛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自然的微笑，其实他知道他说出这番话之后，江鸢的反应是什么。
慕涛的称呼一直在变。
是慕涛刻意的，江鸢不可能听不出来。
从姐姐，到江鸢姐姐，到江鸢姐。
慕涛做不了什么，至少想用这种方式把她推开。
本来他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来的再晚一些...
不，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候了，藕断丝连更让人难受。
莫柠还在等他一起上CM，他确实没想过中途食言。
像他这样的文青，就应该远离父辈的商海沉浮，自以为是的追逐为赋新词强说愁。
想到这里，慕涛终于有勇气抬起头看江鸢了。
看见她带着血丝的漂亮眼睛，闪着倔强着不愿意落下的泪光。
她看着慕涛，慕涛看着她。
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的可怕，慕涛甚至能感受到胸前江鸢心脏的跳动。
“真的要这样么，慕涛，我们真的走到这么...这样一步了吗？”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声音带着慕涛陌生的清冷。
她的嘴角带着冷笑，满脸的果不其然。
她又验证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想了，慕涛只是点了点头，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点头格外的坚定。
江鸢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只手抬起慕涛的左手，搭在小皮筋上，想了想，又放下了。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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