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慕涛真的有点醉了。
被莫柠十指相扣着走了一路之后，慕涛真的感受到了，那种美好。
不是江鸢那边传来的替代，而是深深刻刻真真正正源于莫柠的甜蜜。
把莫柠送回家之后，分手后来不及咀嚼的痛处，和牵手后留在手心的香味缠绕在一起，让慕涛有点不知所措。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喜欢莫柠呢？
这家伙长得又矮，又没熊熊，估计抓上去都是石板，平日里说话又凶，对他总是骂骂咧咧的。
不会有人喜欢这种女生吧...
大概就是分手之后急需一种感情上的支撑，才会突然有这样的情绪。
慕涛只能这么跟自己解释了。
到家还没十一点，所以家里也没有打电话过来的意思。
打开手机，点开置顶那个联系方式的头像。
朋友圈看不见了，只留下了她的朋友圈背景图。
不出意料，她已经把他给删掉了。
慕涛坐在餐桌旁，盯着背景图看了很久。
几天前的罗马假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换成了一张石板小路上的艺术照。
女人站在青苔上，微微侧着脸，看向镜头对面的前方。
慕涛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张照片的来历，甚至没有听说过。
旁边的建筑是老旧的街道，江南的木楼上爬满了沥青，有些古旧的招牌上写着养心苑三个大字，应该是特意做旧过的，很有味道。
女人的这身裙子也很漂亮，虽然是莫柠喜欢的白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看起来就像是高雅又清纯的邻家姐姐，站在雨后清晨的街道上。
她头上戴了顶帽子，纤细白皙的手微微压帽，遮住了她半张侧脸。
因为分手了，所以半张侧脸都不想留给他了吗？
这句话在慕涛心里徘徊了好久好久，突然，已经压抑住的感情迸发出来，占领了他整个理智的高地。
那种难言的情绪一下子在全身蔓延开来。
好想哭，好想哭。
好想再听一遍，哪怕一遍，听她叫一声宝贝，然后被抱在怀里摸摸头发...
他原来已经深刻到这种刻苦铭心的程度上了，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
他眼眶酸酸的，用力憋着眼睛里的泪水，努力不让它落下来。
姐姐说过的，男孩子不能哭的...
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有些东西只有自己失去了才会觉得珍贵的。
事已至此了，事已至此了。
慕涛想给这张照片点个赞，然后装作毫不在意，至少体面的划开她的朋友圈，让她落进记忆的尘埃里，任由时间的沙土把她掩埋。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相交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们自己都有自己的生活啊...
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她应该结婚了。未来她会在别人的婚礼上穿好看婚纱，然后满怀欣喜的装进那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不用长得很英俊帅气，也不用很有智慧很有才识，只要能像姐姐宠他一样宠姐姐就好了。
只要姐姐能开心就好了。
他们的关系应该在这里翻篇了。
正当慕涛准备划走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句，“您和他还不是好友，无法点赞。”
终于有一两滴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然后决堤了。
不要，一点都不要，不想要姐姐嫁给别人，不想让姐姐在别人怀里，不想让姐姐为别人相夫教子。
应该是他的，他的，一直都是他的。
未来在婚礼上江鸢手捧鲜花应该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未来她应该在病床上举起他的孩子一脸疲惫却满眼温柔。
未来她应该和他作伴一起到老，和他一起住在山间的小屋前，支两张小板凳一起看日出日落。
哪怕哪怕，姐姐老了他也不会嫌弃的，他会把姐姐捧在掌心里，一句一句甜言蜜语的哄着。
好难过，好难过，没来得及咀嚼就吞咽下去的悲伤，终于在一个人安静的夜里，从喉咙里返上来，带着不知道胃里还是心里的酸，浓浓的铺满全身。
这种情绪让他趴在桌上甚至喘不过气。
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人难过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呜咽出声来。
为什么要自作聪明跟姐姐提分手。
姐姐明明对他这么好这么好，他却要伤了姐姐的心。
他们明明可以往下再走很久很久。
现在呢？回头还有机会么？
按照江鸢的性格，她如果还有念想，是不会主动删微信的。
她只会淡定的等着慕涛的回头，然后温柔的把慕涛的行为当成一场小朋友无聊的玩笑。
姐姐当时应该很伤心吧，应该也会伤心的坐在地上哭很久很久，然后打开手机看他们俩的聊天记录。
最后...发现自己没有这么喜欢他，于是决定删掉他的微信，不再默许他的肆意妄为。
这场感情里明明一直都是他在接受接受接受姐姐的好，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她的心情，自以为是的为她着想。
她明明已经想好跟她最最宠爱的弟弟白头偕老风雨无阻了，最后却被他最爱的人伤透了心。
慕涛趴在桌上飞快的往上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从一开始剧本杀认识互换备注，到后来约好一起看电影，再一起逛街买衣服。
最后在更衣室的深情一吻...
他们其实没有什么聊天记录，都是微信电话和直接打电话居多。
剩下来的只有一些细细碎碎甚至读不懂内容的聊天细节。
甚至没有留下什么相爱的痕迹...两人就分开了。
用这种滑稽又可笑的方式。
天气开始转冷了。
听说今晚杭城会有冷空气。
之前是听说，慕涛现在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餐桌旁的窗户里吹出寒冷有些刺骨的风，落在慕涛的泪痕上，又冰又涩，让脸颊痛苦的起皮。
就在这时，慕涛重新看向手机。
又是那个熟悉的没有备注的电话。
慕涛咬住嘴唇硬生生清了清喉咙，接起电话。
“喂？”
没办法，哭腔还是溢出来一星半星。
想都不用想，莫柠这家伙下一句一定是嘲讽的发言。
只听见听筒对面传来一个清脆干净又好听的声音，嬉笑着说道，
“猫猫警察！让我看看是哪只可怜小狗偷偷一个人伤心，给你逮捕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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