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文雪柔五点半便起了床,外面都还是一片漆黑,她便上了山,等到了山顶的八角亭,老人已经在亭中打拳,此时她到不用躲起来偷看,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八角亭下面的阶梯前,认真仔细的观看老人打拳。
今天老人打的拳和昨日的又不一样,昨天的拳法轻盈多变,今天的却是短拳快打,两者风格完全不一样,因此,就算文雪柔不懂拳法,也一眼就看出了区别。
一套拳法打完,老人停了下来,闭目收气,过了好一会儿,见老人睁开了眼,文雪柔才走上前,叫道:“郭爷爷!”称呼显得很是亲密。
老人面目慈祥,笑呵呵的看着文雪柔,说道:“丫头来啦!”
文雪柔说道:“郭爷爷来的倒是比我还早。”
老人摇头说道:“人老了,睡的晚,起的也早。”说完,老人没有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说道:“丫头你没什么套路基础,我们就先从基本的练起吧!今天我先教你咏春拳。”
咏春拳,属于汉族传统拳术中的南拳之一,特点是短平快打,刚柔并济,气力消耗量少,属于攻防兼备及守攻同期的拳法。
其实说起咏春拳,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大概就是叶问,也正是电影叶问,才让咏春拳真正的让更多人知道这种拳法。
咏春拳长于埋身搏击,以中线理论、心法、手法等,创有小念头、寻桥和标指等三拳套及木人椿法,再配合黐手与寸劲防守御敌,注重中线、埋踭、朝面追形、左右兼顾、来留去送、甩手直冲等,以最短的距离和时间去进攻和防守。
练一种拳法,必然要先明白和了解这套拳法的特点。老人先给文雪柔详细解说了一番,又亲自打了一遍拳,便让文雪柔练。
这套拳法,显然没有老人昨天打的拳法高深,文雪柔只看了两遍,套路基本也就学会,打起来也是似模似样。可拳法套路会了,却并不代表能够用来御敌。
中华武术,拳法套路不过是让一个人了解和熟悉自己身体的一个过程步骤,真正要用到实战上,还必须学会拆招、解招和用力技巧,这些如果仅靠自己摸索,那难度不亚于重新创一套新拳法,所以师傅是很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文雪柔不练拳的原因之一。
老人让文雪柔练了两遍,指出了她几处错误,第三次再打时,拳法套路已经能够完全打完,虽然感觉还有些生疏,但以后只要多练习,自然也就熟练了。老人看到这,也是连连点头,这丫头的练拳情况简直跟他那孙子一模一样,几乎只要一套拳练个两三遍,就能完整的学会,让人指不出瑕疵来。
套路打完,老人便让文雪柔自己平时多练习,转而和她进行黐手练习,这可以说是咏春拳中的主要练习手法,有点类似于太极拳中的云推,但又并不完全一样,只是看着相似,具体的拳法理论,却是不相同的。
此时,练气者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对于老人讲解的寸劲,通过内力的模拟,都能很轻易的实现,能够更快的助人理解这套拳法的对敌手法。
时间匆匆流逝,当太阳跳出半个山头之时,文雪柔的咏春拳拆招还未学会,寸劲却使得似模似样了,这让老人有些感叹,如果自己再年轻十几岁,说不定就要收了这女徒弟了。
第一天的拳法教学结束,文雪柔很认真的向老人道谢,这一次,她收获良多,并不仅仅是学到了拳法,更是从原本只有内力才算是武功的狭隘思想里走了出来,只寸劲这种力量,就算没有内力的支撑,威力也是十分惊人,但如果添加上内力,那就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文雪柔每天清晨都会上山跟老人练拳。过了一个星期,再看她的咏春拳,如果不是老人亲眼所见,恐怕他也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才练了一个星期拳法的女孩而已。
这种进步的速度,让老人在心中感叹连连,但他绝不会因此而说出来夸奖她。老人到今天才发现,这女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习武天赋有多惊人,一直以为自己天赋平平,所以才会更加的努力。
一个星期的时间,文雪柔学会了咏春拳,老人让人调查文雪柔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结果。就在这天下山之后,一份书面报告送到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坐在一张红木靠椅上,认真而仔细的看着这份报告,上面有文雪柔十分详细的家庭背景资料,甚至连她做了变性手术这种事情,上面都有提及,更详细的写出了为何如此的起因,最后还做出了一番推测,猜测吴盛强的儿子遇袭,十有八九是她所为。
老人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在这女孩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可惜而悲剧的事情。老人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年闯荡江湖,也颇具名望,到现在老了,却还依然保留着一股快意恩仇的侠客气息,所以,老人对于文雪柔报复伤害她的人,不仅不责怪,反而很欣赏,觉得以直报怨,才是大丈夫所为,甚至还能够猜测到,文雪柔在敲晕吴凯之后,恐怕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才放弃了杀人,转而仅仅是惩罚。
这让老人很欣慰,说明就算文雪柔获得了力量,也没有因此而失去人性,并没有因为仇恨,而泯灭良知。
报复仇人,这种事于情于理,却与法律不合,但他很欣赏,所以决定帮帮她。
她做的一些事情,虽然在普通人看来是了无痕迹,但实际上如果是稍有权势的人,只要有心针对调查,还是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例如医院的变性档案,身份证的修改记录,这些对于有钱人来说,花点钱,也是很轻易就能查到的事情,所以,既然她已经获得了新生,那他就帮她把身后的线索彻底斩断,清理掉那些残枝败叶,让她的从前,在书面档案上真真正正的彻底消失,从此,这个世上只有文雪柔,而没有文志强了。
老人此时虽然已经退休,但他的徒子徒孙却是数之不清,有一些到现在,亦是身居高层,想要清理一个人的档案记录,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但这件事,要做到完美,还是必须选择一些与民众户口有关的人员来做。老人拟定了一份名单,仔细想了想,又从上面划掉了几个,最后只剩下俩个人。
老人经验老道,知道不管是直接修改档案,还是销毁原件,痕迹都会太过明显,干脆就让人添加个新的身份,也就是在文家户口上,直接把文雪柔这个人,加了进去,凭空给文定国加了个女儿,文志强多了个妹妹。
同时,又把更换身份证的痕迹给擦除,至于注销了的文志强身份证,重新激活,让它维持有效。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似乎很复杂,实际上却是很简单的事情,前一个步骤,也就是空户口,在黑市上,早就有人收钱,通过关系来钻空子,贩卖这样的空头户口,以往都是下面的小职员来做,这一次,却换成了官员层次的人来做,自然也是更加保险。
…………
这段时间,文雪柔过得忙碌而充实,每天清晨去后山练拳,下午下班,还要去珈兰国际练瑜伽。拳法和瑜伽并不是起冲突的运动,就连老人,也对她选择练习瑜伽而做出了夸奖,所以她自然要持之以恒。
文雪柔的生活就这样持续着,陈家兴的生活却一直被烦恼所困恼。
自从那天发现文雪柔之后,陈家兴自觉抓到了伤害吴凯的凶手,以前因为找不到线索而中断的调查,再次提了起来,为此,他甚至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在文雪柔所居住的对面单元楼租了一间房,从这里通过望远镜,能够观察到她所居住的客厅。
白天的时候,文雪柔去上班,他便在身后跟踪,记录文雪柔接触了什么人,和什么人有联系,也幸好他曾经在军队里的专业是特种侦察兵,跟踪和反跟踪能力十分强大,否则以练气者的敏感,就算远处有视线在身上停留超过十秒,也应该会有所察觉。
事实上也是如此,陈家兴有好几次差点被发现,每一次因为如此被怀疑,他都会立即中断跟踪,毕竟目标居所固定,他没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继续下去。
白天如此跟踪,到了晚上,陈家兴就回到家里,通过望远镜,来观察对面房屋的动静。也幸好文雪柔并不常外出,一般都是下班后直接回家,要不就是去珈兰国际练瑜伽,几乎都是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减轻了陈家兴不少压力。
这半个月下来,他虽然没发现文雪柔是凶手的直接证据,但确实发现了不少文雪柔可能是凶手的间接证据,可这些证据,就跟他觉得怀有异香的人就是凶手一样,都是他根据自己的调查推测出来的,同样是苦于没有证据来证明真伪,这让他感觉有些焦躁,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却没有一点进展,难道又要因此而放弃吗?
经过这么久的调查,明明他的推测很有可能,甚至可以肯定,却偏偏没有证据来证明,明明都已经是真相,为什么还需要证据来证明?他为什么要证明?他要证明什么?
陈家兴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不断把他卷入其中,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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