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问魔女之血的事。”
“是想知道如何觉醒吧？这种事本来临走之时就该告诉你的，不过时间着实有些紧张，毕竟要是帝国的‘猎犬’闻着味过来了，就会像粘在鞋底的牛皮糖一样，想甩都甩不掉。”
梅莉雅特意加重了“猎犬”两个字的语气，想也不用想，其中也有我的一份。
莉修点了点头。
“需要回避一下吗？”
“不用了。那个金发狗屎是魔法院的人，说不定比魔女还了解魔女……毕竟我们可不会把同胞的尸体解刨研究，或者抽干她们的血用来培养畸形的胎儿。”
听到梅莉雅的话，莉修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是、是真的吗？”
我则点点头。
“是真的。这项计划从帝国开始魔女狩猎的时候就一直在运作，魔女们几乎销声匿迹之后才结束，明面上说是因为魔女们被击败所以已经没有研究的必要，实际上只是找不到实验材料了而已。”
尽管拥有美丽的女性外貌，但研究者和狂信徒们根本不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为了所谓的结论与虔城，他们什么残忍的事都做得出来。
更可怕的是，那个时候，这项计划几乎是公开进行的——在大半个帝国的狂热支持下，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毕竟魔女们的疯狂的的确确摧毁了许多人的故乡与家庭。
如今已然过去数百年，帝国也将除了魔女狩猎本身之外的行为标记为“黑暗的历史”，但毫无疑问，对于拥有悠久生命的魔女们来说，其仍如昨日发生的一般令人记忆深刻。
梅莉雅从鼻子里发出冷笑。
“你倒还真敢说啊。”
“冤有头，债有主。”
“如果有算总账那一天的话，我会尽量让你也死得难看一些，金发狗屎。好了，后辈，觉醒魔女的力量并没有固定的办法，不过有着统一的条件——剧烈的感情波动。”
梅莉雅不再搭理我，转而开始继续向莉修解释。
“恶魔们喜欢这种味道。无论是来自五感上的刺激，还是心理上的刺激，但凡影响到了你的感情，都有可能使魔女之血觉醒。痛苦、绝望、疯狂，甚至只是因为尝了超级难吃的食物而感到恶心——一切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钢之魔女停顿了一会儿，开始整理额头上的刘海。
“我们的血液连通着深渊，作为源头的恶魔也不尽相同，需求的食粮也不一样——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喝一瓶牛奶，觉得‘好爽！’就变成魔女了。”
“……就这么简单？”
莉修脸上的表情一愣。
尽管我也知道这种事，但还是会感叹魔女真是一群随便的怪人——或者说恶魔。
“简单？”
梅莉雅发出古怪的轻笑。
“是啊。不过你可不要为此乱吃东西，或者干些自残之类的傻事。属于恶魔的本能会让你无意识地渴求某种感情，而那就是你觉醒的条件，所以只要顺其自然就行了。”
“是……这样啊。”
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我还以为明天早上起来说不定就能痛扁变态贵族一顿了。”
“如果你要揍他的话，只要叫我来不就行了吗？”
“我可是在这里听着呢，两位。”
我叹了口气，出声打断两人逐渐跑远的话题。
“话说回来，梅莉雅，我拜托你的事情如何了？”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目前正在等待回应……不过我不建议你报太大期望，我的姐妹们可不太待见你这种人，帝国加魔法院，和仇人中的仇人没什么两样。”
“也是。”
毕竟当年的魔女狩猎就是由魔法院与唯一教会主导的。
“我个人倒是乐意帮你一次，不说能否打败他，只要看到他难堪的样子就行。”
“我以为你应该会奔着杀死他的可能去。”
“谁不想呢？”
梅莉雅露出苦涩的笑容。
“那个人多少有些太出格了。被神明眷顾到那种程度，简直就是在凡间的私生子……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可真会挑人。”
“你们说的人是谁？”
沉默了许久的莉修突然发问。
红发少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墙上的魔女。
梅莉雅蹙起眉毛，她的眼睛瞥向我，似乎是在询问莉修有没有知情的必要。
她迟早会知情，所以并不需要隐瞒——我是如此判断的，于是便直接开口回答。
“奈希尔·德林卡，我的兄长，也是帝国近卫骑士团长，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类之一。”
“……奈希尔，‘神眷骑士’？”
“没错。”
看来小公主也不是不问世事。
奈希尔可是王国们的心头大患之一，要是她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才奇怪。
“你们要对付他？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打算制造可以让他随意差遣的魔女兵器出来啊——用最原始的手段。”
梅莉雅用调侃的语气替我回答。
莉修则是一副头一次听说亲吻没法生小孩的样子。
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梅莉雅又紧接着补充道。
“为了达成目的，他打算迎娶这金发狗屎的魔女妹妹——哦，应该说是他们的。怎么样，后辈，没想到你还有同期吧？”
“……”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和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暂时达成共识。我肩负着解救像你这样的未觉醒魔女的责任，而他……这家伙一点都不肯说，恐怕是因为有什么恶心的理由吧，比如妹控之类的。”
莉修哑口无言。
预料之中的反应。
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于我而言，那个家究竟能否称之为“家”需要打个问号——尽管我仍然能感受到父母的爱，但那种“爱”比不了众多冤死者的附加在我身上的重量，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另外，说我是妹控的诽谤我先记住了。
红发少女的嘴唇微微张起，眼睛逐渐瞪圆。
“变态贵族，你的妹妹也是魔女？”
“还未觉醒，跟你一样。”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便不再开口了。
我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凉水。
从离开空港开始就没补充过水分，一谈到奈希尔的事情，口干舌燥的感觉便从喉咙里“呼”地涌出来。
希望小公主的骑士脑袋不会胡思乱想，说些什么要正面打败奈希尔的蠢话。
老老实实做好“人质”的本职工作才是最大的帮助。
同类的惺惺相惜也好，做骑士的正义梦也罢，若被卷进这件事里，以她目前的状态，所能起到的作用与灰尘无异，无论生死都不会掀起一点波澜。
她与奈希尔毫无关系，只不过是知晓其威名的程度，不该为我和梅莉雅，以及一个素不相识、仅仅只是身份相同的女孩付出任何东西。
乖乖地做一个限时女仆，等到我把她踢回给梅莉雅的那天就是帮了天大的忙了。
“好啦，后辈，这可是大人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想着怎么努力变强就行了。”
梅莉雅轻佻地说道。
“总而言之，该解答的事就解答完了。有什么疑问的话还可以再联络，记得要好好监视住这金发狗屎，不要让他做出背叛我们的事来。我很看好你，后辈。”
说完，墙上的投影便啪地一声消失，吊坠也重新变回了平平无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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