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的身体早就已经动了起来,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我躲过那化作残影的实体,向一旁滚去。
墨镜被气流吹飞到空中,上衣与裤子发出纤维断裂的清脆声音,手臂与脸上开始渗出些许血液,不用照镜子,我就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狈。
或许头发也被削去了一些——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味。
是我大意了吗?
并没有。
单纯是梅莉雅的冲锋太过恐怖,那仿佛直面流星坠落一般的压迫感,光是要保持镇定就已经筋疲力竭,哪里还有机会反应和反击?
幸亏战场上锻炼出的条件反射救了我一命,但我敢替钢之魔女保证,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下一次绝对会变成肉泥。
“亚库斯·德林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选择。”
梅莉雅弓着身子,十指在木制甲板上剜出十条可怕的沟壑,穿着短靴的双腿则将地面锉出两道鞋印。
木头的碎块与碎屑被扬到空中,像是廉价礼花筒中胡乱喷出的彩带。
真是可怕,这女人说不定只要逛街都能破坏掉一座城市,将来若是有幸拥有了自己的另一半,说不定第一天幸福生活就宣告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法使然,我下意识地用目光扫过魔女的胸前,然后才落在她的脸上。
但愿她不会什么读心术之类的外道魔法。
“您可真是大方,梅莉雅小姐。事到如今竟然还能给我选择的余地,那我也不能不洗耳恭听,认真考虑您的提议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
万一她发疯起来,那这艘空艇被她砸到空中解体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跟罗尔斯那蠢货一起下地狱,简直没有比这还要让人糟心的事。
老实说我有点后悔做出那些吸引仇恨的举动了。
“很好。”
梅莉雅维持着那副野兽般的姿势,澄黄色的瞳孔始终映着我的身影。
只要她想,下一个瞬间,我的喉咙就会被撕开扯碎。
“第一,死在这里。”
“第二呢?”
“带我去找那个笼子里的女人,然后再死。”
“这不是根本就没有得选吗?”
“我想我一开始就已经说过,要把你们全都干掉才对——”
梅莉雅露出“这是在报复你之前耍我”的表情,随后她的眼神猛地一凛。
那是进攻的信号。
而我也不再犹豫,把右手伸入口袋之中,左手则屈在腰间,五指作钩状。
“下辈子再做好男人吧,亚库斯·德林卡……!”
后半句话被撕裂空气的声音彻底掩盖,而与此同时,我也做出应对。
“「雷霆啊……」”
喉咙中挤出驱动元素的晦涩古语,像是盘卧在草丛中的毒蛇那般嘶嘶地吐着信子,寻找下口杀死来犯者的机会。
不过咒语很明显来不及,所以右手的行动要比我的大脑更加迅速。
从口袋中拔出的,是一把银色枪刃。
以手铳为基底,用于发射魔力弹的枪口下方,向前延伸出一柄长度可以与帝国制式剑相媲美的刀刃,刃身上则刻有火焰般的花纹,华丽得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仪式用具。
然而,这玩意陪着我在魔法院一同南征北战多年,至今也没有损坏过的记录,足以证明它是一位可靠的伙伴。
确切地说,是“钱没白花,物超所值”的感觉。
但若是问我心里有没有底,老实说,没有。
不过如今我也没有其他办法,若是不能掌握主动权,那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下一瞬间,梅莉雅的脖颈便撞上了我横在身前的刀刃。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吵得人耳朵生疼,无数火花在少女幼嫩的肌肤与刀刃的接触过程中喷涌而出,此情此景远比节日里发射的大型烟花还要夺人眼球。
前者付出的代价只有一小道雪白的印子,而我的手臂则发出工作强度过大的抗议,差一点没有当场把枪刃甩出去。
而手腕……我已经开始怀疑骨头是不是碎掉了,于是干脆地松开枪刃,任其自由落体。
但是,勉强阻挡住了梅莉雅,这就够了。
“就凭这种玩具……”
梅莉雅的声音中夹带着诧异,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冲锋为何会被如此简单地制止,但这种犹豫只有一瞬,她几乎是立刻伸手冲我抓来。
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梅莉雅的手擦过我的耳朵,蹭去了一些表皮,而我则将左手贴上少女一点也不柔软的腹部,开始咏唱咒语的后半段。
“「我索求,贯穿恶者的长枪」。”
话音落下,集中于掌心中的大量元素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涌出,凝聚为一柄金黄色的雷枪,将毫无防备的魔女捅了个对穿——
并没有发生这种好事。
被我驱使的雷元素未能完成预期的目标,它们被钢之魔女坚硬的体表挡了回来,并且完全失去了可控性,演化成会进行无差别攻击的暴恐分子。
紧接着,便是爆炸。
轰!
灼热的温度与冲击力将我向后推去,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不过产生的烟尘还是遮盖了口鼻与视野。
爆炸的威力并不大,对于我来说只是挠痒的程度,更不要说钢之魔女了,恐怕连衣服都毫发无损。
“亚库斯·德林卡,你是没吃饱饭吗?”
正如我所料到的一样,那件黑色连衣裙上只是盖了些灰尘,魔女并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她从还未散去的烟尘中冲出,这一次却不再只是像野猪一样傻傻地用身体撞过来,而是把双手当作剑刃挥舞着,像是一台无情的粉碎机器,又像是一位舞者。
她并非如乡村蛮妇那般胡乱打拳。
梅莉雅毫无疑问曾经有过一位优秀的剑术老师,她则将这种技巧与自己的共生魔法融合在一起,化为无坚不摧的绞肉机器。
那间小酒吧几乎被她狂乱的“剑舞”片成了无数碎块,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副舞姿与剑术结合起来的样子的确很华丽——相当适合她。
极具破坏性的美。
如果对象不是我就更好了。
对于魔女的讥讽,虽然我为了躲避她致命的进攻而显得有些狼狈,但嘴上果然还是不能认输。
“这只是尝试而已,我也没料到梅莉雅小姐你的身体这么硬呢。”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不知为什么这种形容听上去让人感觉有点火大啊,乖乖站着不动去死不行吗?”
“不如之后去做个全身按摩如何?艇上就有现成的按摩房,我可以给你介绍昨天替我做按压的女士——”
“好啊,当然可以,不过那是在干掉你之后的事了,”
嗡——
我后仰避开梅莉雅合拢双手扫过来的一记“斜斩”,紧接着向后拉开距离,将掉在地上的枪刃召回到已经缓过劲来的右手中。
“……你这家伙,反应是不是变快了?”
“是你变慢了吧,梅莉雅小姐。”
我再度挥动枪刃,迎上魔女钢铁般的双臂,但这次要游刃有余得多。
尽管可怕的硬度仍然让人感到棘手,不过近身缠斗的话可以用些技巧来减轻压力,总是要比应付炮弹强上不少,她毕竟也是魔女,不可能只有共生魔法这一种手段才对。
只不过魔女的血统源自恶魔,天生独占欲强烈,想要使用其他魔法必须得付出代价才行——根据研究者的结论,这种代价五花八门,从陷入沉睡、丧失五感到交换寿命,几乎不带重样,比帝国贵族餐桌上的菜色还要丰富。
“嘁,难缠的虫子……姓德林卡的家伙果然都该去死。”
她露出嫌恶的表情,试图抓住我用来不停阻挡她的枪刃,这导致她的“舞蹈”出现了些许破绽,让我可以喘上口气——或是咏唱魔法。
“「狂风啊,我索求,破敌的锋刃」。”
聚集在手中的风元素发出咆哮,呈弧形的透明涡流随之发射,斩向魔女。
如所预料到的一样,涡流在接触到她的连衣裙时就消散了,唯一能称得上战果的就是稍微把裙摆掀多了一些,但我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这回我稍微用了点力,将梅莉雅打出了一个趔趄,由此将枪刃解放了出来。
于是我瞄准她的脑袋,扣下扳机。
砰!
枪口如开花般喷出白烟,发出蓝光的尖头子弹击中了梅莉雅的脸蛋,却在发生碰撞后散成灰烬,只是打得她微微偏头,并留下一个像是被人啄了一口的红印子。
我扯了扯嘴角。
哈哈,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用嘛?
我知道魔女是怎样的一群怪物,但上一次遇到的那个家伙好歹能让人看得到战胜的希望,而眼前的这位却根本无法利用常规方法对付。
……倒也不是完全陷入绝境之中,不过那可得用掉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可没有钱能带到地狱里去花。
“不愧是钢之魔女。那子弹可是以击穿龙鳞为目的特制的猎兽弹,没想到还是没什么效果……你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一点,梅莉雅小姐?”
“……”
魔女缓缓地转回脑袋,像极了恐怖故事里被人揍了一拳的僵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亚库斯·德林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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