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终究会过去，太阳仍旧会照常升起。
第二天的陈云如是说道。
他听着小夕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困意也不由得逐渐犯了起来。
他起身，开门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抬起手握住门把，却又犹豫了半晌，还是放下，朝着门外走去。
他想出门去看看隔壁大叔怎么样了。
而且他也想搞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种族，为什么要举行祭祀，为什么会有入侵者，又为什么要让自己蒙上眼睛。
问题太多了。
陈云顶着发懵的脑袋，凭借着记忆摸出了屋子。
等迈出了屋子，却忽然察觉那原本叮叮当当的铁器声已消失不见。而空气中不再充斥着铁器的味道，而是清晨淡淡的清香。
陈云心下一沉，不由得加快脚步朝着右边走去。
忽然，他听到了另一阵脚步声。
“断鸿他没事。”
是那个祭司前辈。
“跟上。”依旧是咄咄逼人的语气。话音未落，脚步声便再次响起。
陈云略作犹豫，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路上只有沉默。
半晌。
“吾名于乡。你随意叫着便好。”祭司大人忽然开口。
于乡。
“我叫陈云。”
“陈云。”于乡略作沉思，便道：“陈是姓？”
陈云有些疑惑，却仍旧肯定回答。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有姓的人了。”于乡缓缓开口：“上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细算下来，大抵有五百年了。”
陈云心下一动，面上不做声张：“前辈可知道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知于乡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陈云一惊，还不及反应，猛然听到门框转动而发出的吱呀声。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
“哎哟，你搁那鬼混去了怎么才回来。欸，怎么还把小鬼给一起带过来了？”
这出戏的话语，陈云秒猜中了是谁。
“看他在你店铺前转悠，便一起带过来了。”
“哟，小鬼，你这是在关心我这个老大叔吗？哎呀哎呀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嘛，那酒没白请你喝。”
于乡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抓起陈云丢到了椅子上，再一把带起了门，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陈云伸手晃了晃，发现身前有张桌子。
不自觉地，他开始想象，大概是一间小屋子......
他听，没有风声，但是有火焰劈里啪啦的爆炸声，有木椅子翘起两角在摇摇晃晃的吱呀声，有脚尖不时点地的嗒嗒声，还有笔在木桌子上的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还有一个人？”陈云忽然出声。
空气却为之一静，木椅纸笔的声音忽然一滞，只剩下火焰独自在劈里啪啦。
“小家伙，你可真机敏~”
娇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陈云猛然一个激灵，下意识一屁股直接带着椅子往旁边搓了一段距离，椅子腿愣是在地板上磨出了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长鸣。
“嘿，你可别再逗这小鬼了，人家魂都要给你吓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似劝解，实则嘲讽。
这仇，我记下了。鸿叔，最近可小心点。
陈云暗自嘟囔着，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别闹了，正事重要。”于乡发言。
另外两人倒也很默契的停下来了。
“人族那边已经做了一次佯攻，下一次总攻一般就在一个月后，也就是祭祀那天。”
“我们必须要确保祭祀那天的灵阵流转正常，防御阵法正常，并且做好外围对人族入侵的准备。绝不能让他们侵入这里。”
于乡顿了顿：“这次事关灵族存亡。”
陈云仍旧有些懵。
“哦，小鬼，有问题就问吧。”
“......”问题太多反而一下子没想清楚该问啥，陈云捋捋思绪后道：“祭祀目的是什么？”
“不是吧，你连这都不知道？小鬼，你这功课可没做到位哦。”
“我们灵族依靠灵气而存在。”于乡开口了：“但灵气并非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我们只能通过祭祀以保证灵气充足。”
“为什么人族要入侵？”
“灵气也是人求仙所必须。以灵为本，拓宽仙路，求得飞升。”
典中典的物资争夺。
“灵族祭祀是灵气最为浓郁的一刻，这种祭祀我们百年举办一次，人类若能成功获得，那便是说直接跨境升仙也未尝不可。”
“那为什么要我帮忙？”
“灵气聚集并非一蹴而就。相反，祭祀中会灵气会突然收缩，以致周围灵气在瞬间稀薄，就像你们人类所依赖的空气忽然消失一般。我们在那一刻会十分虚弱。”
“那要是失败了......？”
“便是亡族之灾。”
陈云默然，他不由得想到了小夕。
“那为什么是我？我也是个人。”
说这话甚至还有些没有底气......
“你没有灵根，体内不存在任何哪怕一丝的灵气。”那个姐姐忽然正经说道。
果然。
意料之中，陈云便点点头。
而于乡见陈云没问题了，便缓缓开口，语气沉重而厚实。
“依照先前的约定，你在祭祀那天帮助灵族，我们便会带你出这雾林。”
话音落下，屋子内恢复了一片只有火焰劈里啪啦的宁寂，却比先前更为沉默。
陈云略微思考，却不由得笑了笑。
他感受着空气中仿佛要凝固出水般的沉寂，抖了抖腿，听着自己的脚跟地面有节奏的敲击声。
他不只有这种没啥好处的选择。
“行。一言为定。要我干什么，说吧。”
可他想到了小夕。
那一刹那，一切凝固仿佛都在瞬间融化。
“哎哟答应的真果断。我果然没看错你啊小鬼。”
“也不知道是莽撞还是机智呢~”
唯有于乡久久不出声，半晌才道：“好。”
随后他们开始讨论策略。
总而言之，便是让陈云守住大门，也是阵法最为薄弱的一点，即使那日人族总攻的地方。
拖时间。
不长，半炷香便可。
忽然，陈云想到了什么：“话说，为什么要给我蒙上眼睛？”
“这，等小鬼你走的那天，给你摘下你就知道了。”鸿叔嘿嘿一笑，大言不惭：“那天记得留着给我，我来给你摘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陈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
陈云独自走在回程路上。
五感除视力外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他现在能很明显的知道有人有什么。
但也紧紧停留在“知道”这层上，无法延展到真正类似于“看到”，他无法准确判断一个物体的具体位置，只能估摸一个大致方位。
就像一个高高高度近视的人？
叹了口气，只是在街上走着。
“欸，小哥！”
陈云走着。
“那个蒙眼睛的小哥！”
陈云一愣，好像是叫自己的？
他止住了脚步，听到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小哥，我看你最近经常跟望夕小妹在一起吧？”
陈云闻言点了点头。
“欸这样，你帮我把这些小零食送给她吧。当然，也有你的份。”看样子是个小商贩，他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两袋小零食，只不过从声音上可以明显听出一袋显然更重。
“这袋大的就给望夕小妹吧。之前我也有送过一些，但今天......就多送一些吧。”
陈云疑惑：“为什么要送这些？”
商贩回道：“这用为什么？因为她是望夕小妹咯。”
理直气壮。
陈云也失去了问的兴趣，权当是个人魅力。
然而事情却远没有这么简单。
不仅是这个小商贩，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只要见着陈云的，都或多或少托他带点玩意给小夕。
陈云自然没有意见。
毕竟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地顺带给陈云捎了一些。
看着手上满满当当地礼物，陈云不由得有些小开心。
这辈子没收过这么多。
于是陈云高高兴兴扛着礼物走了半路，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戒指这个玩意。
“我怎么给忘了这。”
心念一动，手上的礼物全被收入戒指中。而陈云也顺带看了下戒指里的玩意。几天不见，那戒指里倒是多了不少东西。其中一样甚是吸引注意。
《盲诀》
陈云当下便有些毛骨悚然。
这玩意看名字便知道多半跟自己现在这情况有关。
那么这所谓系统给的玩意，大都是当即可以用的东西。
自己被一直监视着？
又或是自己，一直按着某人既定的路线前进。
哪一种都逃脱不了自己正处在某人的掌控之中。
陈云故作不在意的收回这本书，慢步走回屋子。
想太多目前没用。
他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本盲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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