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可以把苏薇诺尔花园留在大陆东部,自己返回帝都。但是,花园离我近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于是我像来时一样,乘着苏薇诺尔花园返回了帝国。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我在帝国南海岸的一处小海港将手里的所有极东连合金币兑换成了帝国铸币。随后绕路返回了帝都。
回到学院,我见到的第一个熟悉的面孔既不是伊丽丝也不是莉迪卡,而是梅尔文。他在遗迹受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又一次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铃音,听说你请了假,是去做什么了?”出于好奇,梅尔文向我问道。
“嗯啊,有些私事要处理一下。挺麻烦的就是,我也不想牵扯太多进来。”我有些心虚,编造着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理由。
好在梅尔文没有多想,他接受了我那看起来就不靠谱的说法。
“说起来,这两天苏薇诺尔花园是不是动了?”突然间,梅尔文指着天上的花园说道。
“有吗?我没注意。”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我选择萌混过关。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梅尔文挠了挠头,“说起来,待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那天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要不是你,我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我没有理由拒绝梅尔文的好意,心里也知道这小子对我打着什么算盘。碍于同学的情面,我还是得跟他共进午餐。
我和梅尔文交流感情的午餐刚刚进行一半,伊丽丝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食堂,来到我面前。她身后跟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莉迪卡。
“铃音,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伊丽丝见了我便冲了过来,拉起我的双手,“你得帮帮我!”
食堂里还有其他人,一时之间,他们的目光都向这里集中过来。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莉迪卡拽了下伊丽丝,“梅尔文,你也一起来。”
莉迪卡拉着我们三人来到了学院中庭里一处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角落里。
“我还吃着饭呢,你们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安定下来之后,我不禁开口问道。
“杰尔喀拉……被感染了。”伊丽丝上气不接下气。
“等下,你说被感染了……是什么意思?”梅尔文显然对“感染”一词有着高于我的理解,“不会是魔动瘟疫吧?”
“就是魔动瘟疫。”莉迪卡在一旁冷静地说,“杰尔喀拉被魔动瘟疫感染了。”
“魔动瘟疫是什么?”对此一无所知的我发出疑问。
“那是能将人变成吃人怪物的一种瘟疫,被那种怪物咬伤的人要不了多久也会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莉迪卡解释道,“对于感染上这种疫病的人,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赐予他们解脱。”
这不是B级片里的丧尸嘛!
我在法尔班森林里见过僵尸,那是不甘的死者借助魔力从坟墓中爬起来而生的魔物,本身是没有任何传染性的。而魔动瘟疫的感染者则会像《生化喂鸡》里的丧尸一样用体液传播感染。
“所以呢?我们人在学院,不可能去支援杰尔喀拉啊。”梅尔文给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意见。
“我有办法。”莉迪卡来到学院中庭的喷泉旁边,将身上的几个小东西组装在了一起,放在地上。
“魔导装具——一七七五,始动!”
随着莉迪卡的高喊,被组装在一起的魔导器逐渐展开成型,最终成品竟是一架……直升机。没错,就我的理解,那是一架武装直升机。
“上来!”莉迪卡跳进直升机的驾驶舱里,“这是魔导装具——一七七五,螺旋桨式魔导天行者!”
机头下方那两颗体积吓人的宝石应该就是这家直升机的武装部分了。我跟着伊丽丝跳进了机舱里,梅尔文则在一旁犹豫不决。
我是苏薇诺尔花园的守护者,而伊丽丝和莉迪卡是我的客人,我们三人在一定程度上受女神朱亚的庇佑,不会轻易地感染上魔动瘟疫。但梅尔文不同,他只是个普通人,随时有感染上魔动瘟疫的可能。
“梅尔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可以不跟着来,不过,”莉迪卡启动了螺旋桨,在座舱里朝梅尔文喊道,“我们很需要你这个战斗力,你也不想铃音对你的评价下降吧?”
莉迪卡似乎知道梅尔文暗恋着我,她用了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地刺向梅尔文的内心。
“好,我豁出去了!”梅尔文咬咬牙,跳上了机舱。
“出发吧,学院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一架武装直升机从学院的中庭起飞,在一众学生和导师的目光之中奔向帝国西海岸,那座经历了巨龙袭击又被感染的,多灾多难的城市。
在飞机上,莉迪卡把几个耳机形状的魔导器交给了我们。
“这是魔导装具——零四七,远距离传声筒。进了城,我们就靠这个交流。”
我们把零四七挂在耳朵上,互相测试了一下,确认工作正常之后,莉迪卡将一个蓝色的针剂丢给了梅尔文。
“这是魔动瘟疫的抗体,副作用是持续消耗你身体里的魔力,用不用取决于你。”
梅尔文显然是不想冒险,他的主要战斗方式是靠他手里的刺剑和莉迪卡给他的一些小玩意,不需要动用大量魔力来做什么。他想也没想,就把那一针沿着自己的颈动脉打了进去。
一路上,我们制定方案,检查装备。很快,直升机便到达了杰尔喀拉的上空。
“不对,那不是已经废弃的防空炮吗?怎么在运作?”透过观察窗,熟悉杰尔喀拉城的伊丽丝首先发现了反常之处。
没等我们任何人来得及说话,那防空炮便朝着我们开火了。
“炮击!机动规避!”莉迪卡喊着口令,操作直升机勉强躲过了那一炮。
“该死,又来了,炮击!”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莉迪卡的一七七五上,整个天行者瞬间便散做一朵金属之花。
飞在空中的时候,我看见莉迪卡从座舱中弹射了出去,伊丽丝和梅尔文抱在一起跳了出去,而我被飞来的一片金属碎片击中了后脑,在半空中失去了意识。
“醒醒,铃音!”
是诺艾尔的声音。
“它们来了,我能感觉得到。诺艾尔姐,你快做点什么!”
恍惚之中,还有贝瑞斯的声音。
“别吵了,我在叫她!”诺艾尔的声音很是焦急,“你给我……醒!过!来!啊!”
全身都在疼,我艰难地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我身上的骨头竟然没断上几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终于醒了!”诺艾尔在我脑子里不停地大叫,“这附近有很强的……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反正就是在波动,你要小心一点。必要的时候拿我来施法……听见没有!”
向四周望去,诺艾尔所感受到的波动,应该就来自于四周徘徊着的魔动瘟疫感染者。他们已经彻底完蛋了,变成了一具具只知道啖人血肉的怪物。
见到我起来,四周的感染者纷纷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僵硬地伸出手臂,迈着蹒跚的步伐向我袭来。
“铃音姐,这里交给我!”贝瑞斯在我脑子里大喊着。
我抬起右手,六颗风弹整齐地排列在我的手边,颇有种左轮手枪的感觉。这是贝瑞斯以自己的意志擅自发动的灵技,不过也正是时候。面对这群感染者,用诺艾尔的银龙炮摧毁整条街道显然不是明智的举动。
我把手边的风弹掷向感染者的头,高穿透的风弹一击便能击碎感染者的头颅,不可谓不高效。六颗风弹打完,我只要轻轻甩动手腕,贝瑞斯就会为我补上六颗新鲜的风弹,看来这是以他的意志力能操控的风弹数的极限了。
清理完身边的感染者,一个通体暗红,长着蝙蝠翅膀的人形生物飞了过来。
“嘻嘻嘻嘻,我劝你现在离开这里。你要是再向前进一步的话,G先生不会满意的。还是说,你要像R小姐一样走上一条痛苦之路。”
蝙蝠人说完,自顾自地飞走了。它走后,耳机里传来莉迪卡的声音。
“求救,求救!我在第三大道的西街教会,这里到处都是感染者,不管谁听到,都给我来西街教会!”
莉迪卡的声音里伴着些许虚弱和痛苦,她一定是受伤了。说来也巧,离我最近的,能称作教会的建筑,便是莉迪卡口中的西街教会。我一脚踹开教会的前门,两个感染者随即朝我奔了过来,其中一个拿着两把染着鲜血的斧头,甚是骇人。
用贝瑞斯的风弹爆了两个感染者的头,我在教堂的一角找到了负伤的莉迪卡。一条夸张的伤口横贯她的腹部,里面的肠子也流了出来,我惊讶于这种情况下她是怎么保持清醒的。
我蹲在莉迪卡身边,不顾她的哭喊,把她的肠子塞回肚子里,用诺艾尔做触媒向她释放了治愈魔术。有诺艾尔强大的意志力加持,简单的治愈魔术很快封闭了莉迪卡的伤口,至于肠子什么的,过上一阵子它们就会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大概吧。
“铃音,我不疼了,谢谢你。”莉迪卡说话的时候,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拿上这个,千万别低估我们的敌人。”
莉迪卡交到我手里的是一本手记,我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上面记录了一些因魔动瘟疫变异的生物与它们的弱点。
“你怎么办?我不能把你就这样扔在这!”莉迪卡的片翼不足以支持她飞起来,这种情况下,我最好的做法也许是送她回苏薇诺尔花园。
“我身上还有材料,我要再组装一台一七七五。”莉迪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至少得把梅尔文带回去!”
说话间,两个手持斧头的感染者冲破了教会的后门,从教会的后院攻杀进来。我毫不客气地请它们吃了一梭子风弹,送它们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些感染者是有灵魂的,里面是纯粹的人类灵魂。吸收了太多灵魂,我对诀别水晶带来的刺痛感已经麻木了,我深深觉得自己已经向人渣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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