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平和的声音拉回现实的。
直到抬头看到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教师,我才终于确定眼下的经历并非梦境。
台上运用温柔语调述说课程的是最近才认识的神州语教师灰志山城。
单单看他的名字就会给人一副稳重的感觉,而本身也是一个靠得住的教师形象,只是教课的他比起威严来说经常被人说是花钱请来补习的大学生。
但这也并非述说灰志山城这个人的教学水平差,恰恰相反,“比起大都不能理解学生的教师,灰志这个人就像是邻居家的大哥哥”这是他教过的很多学生对他的概括。
侃侃而谈的是灰志老师,台下认真听讲的是2年a班的学生们。
东本的学生,喜欢神州文化,在和系氛围浓重的这里,或许是仰慕邻国的伟大,不少家庭会和子女讲述神州的故事,什么最早的神启之日,脍炙人口的成语故事,虽然稀少,也有些犹如翻旧账一样几乎翻烂了,而在东本一堆或严肃,或虔诚的神州语教师之中,灰志山城这个喜欢在课上讲述神州故事,态度平和的老师算得上一类奇葩。
那有如童稚时期教导孩童们读书认字的语态,课后与同学们打成一片的亲近感通常会得到学生们的青睐。
但我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是抱有批判的目光的,以他们的故事为起源,故事中的神州人民似乎天生就会有着奇怪的使命感,将军一定会坚毅,官员一定会清高,帝王一定会是明君,以这个角度去思考的他们似乎很喜欢指着一些有关于神州的东西就夸赞,什么神州人就一定高风亮节之类意义不明的东西,而被这种神奇的思想摧残的,在这个学校里面似乎就只有我和讲台上的灰志了。
“......”
从背后丢过来的纸团有些可爱,上面有着棕色小动物的剪影。
丢东西...至少写东西...纸的主人是个女生。
不太美好的回忆只能让我有这种思考,我拿起纸团向后望去,这种东西我知道,课上的传递军机丢纸团嘛,只是——
我看到两束同学不熟悉的脸中,一个少女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纸团。
她的名字似乎是百合尚取,按照其他同学的说法,少女的名字像是出家男性,但我其实没有这个臆想,对于神州人大多都是三字或者两字的名字,他们的名字才是奇怪的代名词,也因此我没有感觉到名字的奇怪部分,而当时和我说这些的神人一副震惊的表情说着不愧是神州人的样子似乎是觉得那样理解的我有些不可思议,我觉得那从根本上就是从小时候起就开始的教育问题没什么好稀奇,两个国家且不论,单单是两个地区的同国人都会有思想上直观的差异,况且,人与人本来就不一样,那说到底也不过是证明了人之间的差异性,和是不是神州的说法,具有很强的牵强性。
不过,她的意思是给我的?
我指着纸团做出要打开的样子,由于害怕转向这边的时间过长导致灰志山城发觉,我的身体逐渐朝着讲台转去,至少不想在学校里被教师说是坏学生——突如其来的民族情绪迫使着这样的我。
还好在那之前,我看到了少女点头式的同意。
打开之前,我先瞟了一眼还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并没有发现他有注意到这边的样子,不过比起老师来说,周围的同学才是,在发现尚取给我丢纸团后都把目光转移过来了,就算原本没有看过来的人也被前后桌提醒。
我感觉这不是好奇了,完全的看猴子做马戏的既视感,说到底他们是有多闲才会在他们最喜欢的课程里为了我而搞小动作,这种情况的话,无论再怎么掩饰都会被老师注意到吧。
“同学们,虽然是神州语课但看神州人也是学不到这节课的内容哦。”
灰志山城轻飘飘的声音更像是请求,或是与朋友间平常的对话,老实说如果不是教神州语,他的课程或许是会被其他学生打上怎么都好的标签。
一众学生笑了起来,说着“山城说得对”的他们情绪过多的还是调侃,不过却再没把视线聚集过来。
我对在场要相处两年的同学的学习态度所惊讶,这种令行禁止的举动很像士兵,就算在我原来的神州学校都没有这种状况,并且在原来的学校我只能到大概b级的水准,到了这里直接到了a班的原因,果然是神州学业繁重,就比如说下午之后没有晚自习这件事情,就是我吃惊的地方,只需要每天把课程以及课程作业做完,然后到处玩都没有问题,突如其来的自由感令我感到无措。
这种情况,仿佛一个恶魔在我耳边诱惑着堕落......比起这个——
我看了眼可爱的纸团。
这种东西我在那边也收到过,就像是课上的聊天框一样,还有些女生会在这种东西上写某个约定的地址,而且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该不该说那时候的人是在拥有上课聊天时的快感外,还在追求刺激。
我和尚取不过是只认识几天的程度,人与人的方面也不过是单纯的认识名字罢了,所以在我看来这张纸团,应该是聊天的申请。
摊开纸团,能够看到的是一行用黑色墨水的娟秀字迹。
好家伙,还是神州文。
——我不禁对这个名叫百合尚取的女性感到敬佩。
虽然他们的文字也有很多就改自神州文,但是能把习惯性的语句变成没有一点语病的神州话,可想而知对方付出了多少努力。
【能和我讲讲神州的事情吗?】
这是来到这里后不知多少人和我提起的事情,提起的原因大概真的是好奇神州与他们所处的地方的不一致。
但就算这么想,本身我们就是处于同一个世界下,那么每天看到的现实都应该是一样的——这点作为人类来说应该是很平常的知识,但是东本人却似乎总喜欢拿着早该明确的事情来打发无趣。
或者是因为由真正体会了的人述说的事实才会得到认同,那么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东本的人民,还真喜欢自我欺骗。
只是这个该怎么回答......
谈起神州,稍微就会对以前的生活进行幻想:上课,休息,发呆,作业,批评。
没有一项有现在这么自由,只是有一种怀念萦绕在心间——这有可能就是诗人所谓的思乡之情。
我觉得会有这种情感和这种想法的自己有些可笑,明明算是解脱,却发现那之前的一切才是我最好的生活。
而现在只能望洋兴叹的我,简直就是人们嘲笑的事后白君。
既然想到事后白君,那就说说白君的事吧。
虽然是这么感慨,但其实故意避免思考故乡的我实在是懦弱。
【你知道白君吗?就是这首红绳的作者。】
写完这些话,把纸揉回团,迅速转身瞄准丢出了纸团。
在全班的注视下,过于可爱的纸团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正中百合尚取的课桌。
有些心虚的我瞟了一眼似乎是没有察觉的灰志山城的背影以及更上面的时钟,上面的时间距离下课至少还有二十多分钟。
我所说的白君,是在神启之日后的百年出现的人物。
而所谓的神启之日,那也不过是不懂事物变迁的古代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如果用小说来比喻,就是全世界的人类从某个同样的时间开始一齐产生了灵智,有忽然发觉过来就在做什么的突兀感,老实说看起来很扯,但看史料和残存下来的古籍,人类确实是发生了那样的事,突如其来的感知让人类迷茫了几十年,几十年内的人类只会依靠本能行动,而那个时候的他们也像是科幻故事里所谓的原始世界一样,所有的人都不明白生活的意义,依靠本能杀戮,就算是被杀的人也没有死亡的恐惧,所有的一切在那个时候的人类看来就是空白的。
神启之日的几十年后人才终于逐渐取回了人的本性,在取回人性后人类发现了连在一起的纸上会有规律的痕迹,学习不同叠起来的纸上面的痕迹,人类进入了飞速发展期,主要体现就在于没有理由的杀人变成了因为各种理由的杀人。
得到了知识解放本性的人类,变得无比憎恶,最终的结束是一个叫杨广的集结一堆正义之士勉强维持了和平。
而白君是在那之后的百年出现的一个千古名臣。
具体出生年月不详,第一次出现的他是在文招亲的现场和人对诗,而这首《红绳》是出题人以红绳为题——
“!”
忽然落在手里的纸团吓得我抖了一下,才发觉不是攻击的我很快就平稳住了心跳。
可能是因为离开祖国的原因,一有类似的事情,我的思维就会不断往回忆中的故乡靠拢,所幸少女丢东西的技术很纯熟。
依旧是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讲台上的灰志山城,此刻的他正在黑板上书写着什么,因为是坐着的原因,我这个正对老师的角度连边角料都没法看到,也不再理会。
摊开纸条,上面多了几行字。
【雅号白君的那个名臣,看书就知道全故事吧,我想知道的是你们那边的生活啦,虽然我很认同你说到神州就想起白君的故事,但我们还是平常一点,谈谈生活什么的,吃什么,学什么,每天都会干什么,是都喜欢吟诗作对吗?不然你即兴创作一首诗或者词吧。】
原来如此,她是把我们神州人都看作古时候的翩翩君子了吗?还吟诗作对.....
感觉对方递进的写法像是捧杀的我,对她的请求直接无情的拒绝了,要说作诗这种东西,早就被外地同化的现在,能碰到的诗人也大多是现代诗人,古代的作诗方法早就和古文一起被封印到了书籍上面,就算是神州那边专门学诗的部门,也只是偶尔拿古诗来讲解,大多还是以现代诗为主,可能是那些人总是喜欢拿【古诗已经是老东西了,不能和现代比】来掩盖自己的懒惰和高傲的原因,而作为什么都不懂的我,今天也是喜欢运用自己平凡人的身份去指责上位者的不是。
稍微又想到了自嘲的理由,可能多愁善感是我的本性,拥有这种俗气本性的我还真是真正的人类。
那么,回归正题,这个信息怎么回呢?
如果简单回一句【我不会作诗和词】肯定又会收获震惊的眼神,至少在外国人面前还是要保住神州人全能的脸面,就让他们都沉溺在神州的美梦里,我也算是为国家出了一份力,所以这一句直接pass。
傻傻地回复对方自己平日里的生活?那还是算了,这种回复只会显得自己像是个痴汉,况且放在中间的询问明显就是陷阱,也会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所以究其原因,这句淘汰的原因和上一句一样,为了神州人的脸面。
那么......回答就只有一个了!
我盯着句子的第一段,正要动笔——
“市同学,请站起来回答问题。”
声音仿佛离我十分遥远,却又感觉近在耳边,下意识站起身体看向讲台的我现在一定双眼迷茫。
灰志山城侧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这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遭.....糟糕!
完全没有听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显然这个时候的灰志山城就是抓好了这个时间,在这个瞬间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没想到一直维护某种东西的我,轻易就要输给了四面八方的围军首领。
真是太可恶了,我还以为有一点神州样的灰志山城会是我的盟友。
不管内心再在怎么煎熬,时间都不会停留,思虑到拖得越长就越会被人看笑话的我,也在这瞬间想到了不可能装一辈子的事实,正打算坦然接受——
我感觉某人正在拉我的裤子,向下看去班长花茶淋已经把教科书凑了过来。
这......
极不情愿的我机械地按照少女指的地方念了下去。
不知是为解围而高兴还是为没有丢下包袱放松自我而郁闷,怀着这类复杂的心境,我坐了下来。
“哈哈哈,”灰志的笑声还是和同伴间打趣的样子差不多,现在的我只觉得那样笑容的他本性应该极为腹黑,说着“谈恋爱很青春,但还是不要在课上谈,被其他老师看见就不好了。”的他事不关己地继续讲课。
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下次找到机会还要来一次的预告函,而且,这哪是什么谈恋爱啊,分明就是简单的聊天,分明看出这一点还在全班心里种下这种种子的灰志山城,段位高过头了吧!
我预感接下来的两年不会很容易的度过了。
灰志山城刚刚那句话是在班长帮助我后才说出来的,那么按照我发现的东本人喜欢没事找事的属性,还牵扯到了花茶淋,恐怕已经有人准备在放学的路上当一回路障了。
迫不得已,我再次做了一回小动作,但这次只是侧头望一眼旁边的花茶。
单看脸就是美人,但比起表面的华丽,其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由内而外产生的气质,养尊处优的语态,对任何人都是同样的温柔。
听说是这座城市几个家族之一的大小姐,这个时期的东本似乎还有传统的贵族制度,明明早该伴随历史长河远去的说法在少女的身上一一体现,她就仿佛从上个世纪的跑出来的深闺大小姐,能够想到的美好词句放在她的身上都没有任何突兀,就像名字部分的花茶一样,是和茶花一样朴素而娇嫩的存在,淋则在这之中加持了另一种美感。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得漂亮。
得出结论的我差不多已经不想注意对方了,主要是一直看着别人有极大可能坐实灰志山城的说法,令最后的我无路可走。
只是端坐的少女又一次把教科书凑了过来——
对如此礼貌的对方摆手回应,至少不想被灰志山城抓住第二次的我,不想在仅剩的上课时间内再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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