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不是该请你……”
艾丽丝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
“嗯?有什么事吗?”
但那希伦斯明显没能反应过来。
“男生就赶快转身!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别人看自己一丝不挂的姿态啊!”
“啊、啊啊啊是!我知道了!”
那希伦斯连忙转过身去,但发现对面的墙上竟然挂着一面镜子,这样转没转身根本没有任何不同。正想着“这该怎么办”时,艾丽丝将隔帘拉了起来:
“胆敢过来偷看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好啦好啦,我是那种人吗?…那么,她就拜托你了。”
“嗯,好,对护理这方面我还是挺拿手的,就交给我吧!”
艾丽丝隔着隔帘应道,她好像确实挺高兴的。
见已经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上忙的了,而这种时候自己的存在只会让气氛尴尬起来,那希伦斯便决定到外面去等。他拖着不方便的身体走向门口,正准备拉开门时,门却被谁从另外一侧打开了。
“哎?那希伦斯,你在这里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塞巴斯顿.曼罗。
“啊…嗯,和艾丽丝一起来的。”
“来照顾那位小姐吗?嗯,有劳了,乐于助人正是我们学生会应该体现的风度,请务必这样保持下去。”
“感谢的话语去和她说吧…”
那希伦斯指了指后方的隔帘。
“…但现在可能不是个好时机呢,这个房间中暂时谢绝男士进入。”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到走廊里来说话吧,我还想问问你恢复得怎样了呢。”
“……嗯。”
那希伦斯点了点头,他然后走了出来,并关上了身后的门。
“…好吧,那么,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呢,学长?你应该不是来嘘寒问暖的吧。”
“呵,为什么要这么觉得呢?我就那么没有亲近感吗?”
塞巴斯顿笑了笑,说道。
“亲近感什么的说不上,只是认识你了就知道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专门动身去哪里……好吧,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别那么着急嘛,我原本也没想绕多大的弯,不过既然你问了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他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
“首先是好消息,这次的行动可谓是大成功:不仅挫败了蔚蓝诗谣,还成功地回收了天咏之乐章,这其中你功不可没,值得嘉赏。”
“谢谢…但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昏过去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样啊…不过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正如计划,我们这边重大伤亡………基本上没有。”
“‘基本上’?…你那是什么意思?”
那希伦斯连忙追问道。
“嘛…那个…你也记得吧,埃罗顿学长他……总之,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意识了。虽然经过医生们全力的抢救,但最后还是……”
“…不、这、这怎么可能啊!喂,塞巴斯顿学长!我醒来时你不是告诉过我他会没事的吗?”
少年激动地问道,但他这副样子实在太过滑稽,得到的只有塞巴斯顿的窃笑作为回应。
“噗…哈、啊哈哈哈哈哈哈!!!饶了我吧那希伦斯…你现在实在……哈哈哈哈哈~别一身绷带地摆出那么严肃的脸好不好?我肚子要抽筋了!!!”
“学、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问很重要的事呢!”
“好啦好啦,冷静一下,我只是在故意卖关子。”
塞巴斯顿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说道。
“我要说的是:他在经过医生们全力的抢救后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三个星期的住院观察。现在他已经没事了,正在全力为毕业论文做准备呢。”
“……塞巴斯顿学长,没人告诉过你你的幽默感很怪吗?”
“是吗?不过,反正只要最后皆大欢喜,过程什么的并不重要吧。”
塞巴斯顿说道,转头看了看医疗保健室的门。
“…然后,关于我们来历不明的那位小姐…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吗,那希伦斯?她是谁?为什么会在那里?她与蔚蓝诗谣有着什么关系?这些我们都想知道。”
“……很抱歉,但有关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希伦斯咽了口唾沫,说道。
这句谎话让他有点紧张不已,塞巴斯顿想要的那些信息此时就像烙印一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样啊…好吧,我了解了……”
学生会会长然后露出了像是看穿了他心思的微笑。
“…即便你不记得了也不用担心,我还是有办法知道的。用魔法从一个没有意识的人身上得到信息,比从一个小孩子手中抢糖还…啊,不过这次对方就是一个小孩子呢。那么,这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吧。”
“……!”
那希伦斯突然感到不寒而栗,他不安地瞄了一眼旁边,但即便这种小动作也没能逃过塞巴斯顿的眼睛。
“怎么了,那希伦斯?你看上去有点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不…只是我觉得,对一个女孩子那么做不太好吧。”
“只要有是敌人的嫌疑,不管是男是女,都要一视同仁地对待…当然,我必须得承认,我可没什么绅士风度,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对女生手下留情。”
“可、可她不是敌人啊!没有理由去怀疑她啊!”
“哦?这可有意思了,那希伦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敌人呢,难道说你确实在隐瞒着什么?又或是,你难道能证明她没有嫌疑吗?”
“呜…这……”
那希伦斯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在脑海里苦苦思寻着能够反驳的方法,但最终一无所获,因为正如塞巴斯顿所说,诺埃尔的嫌疑是不能被排除的——就如同人类不能证明恶魔并不存在一样,是“恶魔的证明”。
“…没错,你说得很对,我没有办法为她辩驳……”
他抬起了头,看向塞巴斯顿的眼睛深处。
“…但我还是不能让你这么做!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抱着伤害她的想法跨过门槛一步!”
“呵……说得倒挺有气势的,但问题是你办得到吗?”
塞巴斯顿轻浮地笑了笑,说道。
两人之间无声无形的战斗仍在进行着。如果定情一看,应该还可以看到空气中不断迸发的火花,而就在这时,医疗保健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艾丽丝然后慌忙地跑了出来:
“她醒来了!”
随后,塞巴斯顿连忙从教职员休息室叫来了一个格雷瓦医生的助手,让她来查看诺埃尔的状况。因为病人刚醒来时身体也往往最虚弱,三人便被吩咐在走廊中等着。
“………………。”
“…………。”
“……………。”
三人都保持着沉默,因为他们想不出能缓解现场气氛的话。
最后,为了打破这来源不明的尴尬氛围,艾丽丝主动开了口:
“那个……她没事真的太好了呢。我一直在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现在看她醒来了,真是送了口气呢。”
“啊,是啊,醒来了真的是太好了呢……”
那希伦斯以尖锐的口气说道,瞅了一眼塞巴斯顿。
“…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会在睡觉的时候被哪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动些什么手脚了。”
“啊啦啊啦,我在你的眼中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吗?真是刻薄啊,那希伦斯同学。”
塞巴斯顿戴着一副一脸不在乎的微笑,说道。
“我只是想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解决事情而已,更何况尽快得出一个结果也是为——”
“——那种废话就请省省吧。”
那希伦斯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两人之间还尚存着相当的矛盾。
“嗯…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了,但能请你们不要吵架了吗?”
艾丽丝一旁担心地说道。不明事情来龙去脉的她,只有被当前的状况弄得困惑不已的份。
而像这种情况,局外者的介入是必要的……
‘咔嗒…’
门的解锁声顿时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格雷瓦医生的助手打开门走了出来,她脸上轻松的微笑是好消息的兆头。
“久等了,塞巴斯顿同学…”
三人中阶级最高的人,自然是她做报告的对象…
“…小姑娘身体机能运转良好,意识也很清醒,总而言之一切正常。不过,我并不建议她现在就下床活动,最好还是再休息一下,好观察一下有没有后遗症,毕竟昏睡了一个月后谁都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
“嗯,好的,我知道了,也请你通知一下格雷瓦医生。”
塞巴斯顿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示意,说道。
“当然,这毕竟是我的工作呢。…啊对了,还有一点我想也顺便和你说一下比较好:不知是否是外界因素导致的,但小姑娘好像有记忆丧失的迹象,但请别担心,从她的反应来看,这没有对她的健康造成大碍。”
“请等等!…你说的记忆丧失是怎么一回事?请解释清楚!”
那希伦斯连忙上前问道。
“你让我解释清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啊…就如字面上的意思,她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我在问及她的身份和姓名时,她都说不出来,但她并不像是在隐瞒什么,所以我想也许真的是这样。”
“这样啊……那么,是什么导致她记忆丧失的呢?”
“很抱歉,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之后让格雷瓦医生亲自来检查一下也许会有别的什么发现……”
她然后转向了塞巴斯顿,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我这就去找格雷瓦医生。”
“好的,请慢走。”
塞巴斯顿礼貌地回了一句后,转向那希伦斯和艾丽丝:
“那么,就让我们去和这位长眠许久的睡美人小姐说一句Gutten Morgen(早上好)吧…嗯,那希伦斯?”
“………………。”
面对塞巴斯顿做作的热情言语,那希伦斯充耳不闻。他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医疗保健室。
不知是不是因为窗户被打开了的缘故,房间里不再显得那么沉闷了,窗外吹进的微风也像是在庆祝什么一样,温柔地拂过病床上的少女的脸颊。
“……哦?”
意识到有谁来了后,她转向门口处,朝那里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通常这种时候,接下来的就是热泪盈眶的感人重逢吧。
可是,两人迎来的只有无言的沉默……
——该怎么开口才好啊。
——她还记得我吗?
那希伦斯不禁犹豫了一下,明明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
对方还在等自己先开口,但这无形无色的空气不知何时起成为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墙,不允许任何信息传达到对面。
…啊啊,不是这样的。
是那目光…她无邪而纯真的目光中,却含有一丝残忍,将那希伦斯定为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怎么了?在这里站着的话可是会挡住别人的。”
塞巴斯顿也走了进来,他脸上的微笑就好像是在说:“我已经知道这肯定会发生了”一样…不,不止那样,还有在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径直走向病床旁,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好,可爱的小姐。首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然后,恭喜你从漫长的睡梦中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这里是…哪里……?大哥哥你又是谁?”
“这里是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的医疗保健室,虽然是为了发烧感冒或体育课上受伤的学生而建立的,但照顾你这样的病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啊,真是抱歉,疏忽了礼仪还请别见怪。我是塞巴斯顿.曼罗,这所学校的学生会会长。现在,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呢?”
“………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不起。”
少女摇了摇头,她看上去有些悲伤…这也难怪,忘记了重要东西的感觉确实很难受。
…可她却连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对她来说,唯一证明自己的过去存在的,只有记忆中那无故空白出来的几页所引致的空虚感而已。
“这样啊……我明白了,刚回到现实世界中来,你一定还未能适应吧?没关系,就当那些记忆还尚留在梦中,一点一点慢慢来,总能将它们取回的,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嗯。”
少女微微地点了点头,她似懂非懂的眼神还在搜寻着什么…还在寻找那些记忆的碎片。
塞巴斯顿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不过,快速地取回那些记忆也未必不可能。心理学的研究显示,只要病人接触到和失去的记忆有关的物件,说不定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引起大片的记忆连锁反应……直白说吧,小姐,你有着十分特殊的体质,而这种体质和一件物品有着重要的联系,所以我想,若将它给你看看,你或许会想起什么呢。”
他重新掏出了那个小盒子…
“…!!!”
而这一次,那希伦斯想起来了…他记起来上一次看到那个盒子是什么时候了。
错不了,因为直至今日那份痛楚仍旧记忆犹新。
“这是我们在找到你的瓦砾中发现的…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名为天咏之乐章,会与有着与你相同体质的人产生共鸣。共鸣因人而异,每个人都不同,有些人会头痛,而有些人则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希望能通过共鸣来刺激到你的那部分记忆,从而——”
“——等、等等…塞巴斯顿学长!”
那希伦斯大声地打断了塞巴斯顿,他的声音大到就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还是不能认可…不能就这么让你为所欲为!她还只是个女孩子,而你却将她看作敌人…不,你甚至没有将她当作人类来看!我不管你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但若想利用或伤害她,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少年然后猛地抬起了头,将拐杖的尾端指向自己的学长:
“——诺埃尔、就由我来保护!”
“哦…?……呵,有意思,你说她叫诺埃尔,是吗?”
塞巴斯顿就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露出了满足且别有目的的微笑。
“像这种东西,若能一开始告诉我,能给我的身份确认工作省下很多功夫呢…然而,有关她的事,你却说‘什么都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请好好解释清楚吧,那希伦斯,你难道对我撒谎了吗?”
“是啊,我说了谎,但那又如何呢?!诺埃尔是无辜的,而对无辜之人强加痛苦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我绝不认可!”
那希伦斯愤怒地说道,而病床上的少女,此时则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这边:
“……诺、…埃尔…?……”
“啊——没错,就是这样的,诺埃尔…这就是,你的名字啊!”
那希伦斯在床边蹲了下来,紧紧握住了诺埃尔可爱而纤弱的小手。
“好好想起来吧…其它的记忆,不想起来也没关系,忘掉了也罢,但唯独你的名字——它是你的一部分,是让别人记住你的存在的标志,所以一定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
“嗯,是啊,不能忘记,绝对不能!如果你已经忘记了,那么就由我来将它赐还给你吧…好好记住,你的名字是‘诺埃尔’,与那十二月中漫天飞雪的神圣一天同名,代表着…没错、代表着你的存在是这个世界所盼望的,请你作为你自己活下去吧!找到属于你的光明、温暖和幸福,而我也一定会在你身旁,与你一同前行的,所以请记起来吧…诺埃尔!”
“……唔、…嗯…嗯…………”
名为诺埃尔的少女…不,诺埃尔,可爱地轻轻点了点头。她皮肤的洁白和动作的纤细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等身大的人偶。
“……哎、咦?……奇、奇怪……怎么…”
……然而,人偶是不会流泪的。
两颗泪珠顺着她的左右脸颊缓缓滚下,但直到滴到她的手上时,她才注意到。
“诺埃尔…想起自己叫诺埃尔了…………但好奇怪啊、…那希伦斯…大哥哥……呜、……为什么、…呜、为什么诺埃尔会哭啊?……明明是这么高兴的事情…呜呜……诺埃尔却为什么还要流眼泪呢?诺埃尔很坚强…但是……诺埃尔还是忍不住呢……呜、呜呜……”
溃之歌交响诗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