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娜坐在办公室里。
大门的窟窿已经被修好了，速度惊人。
灼华向她递过一片方帕，莫安娜道了声谢后，接过来细细地擦拭脸颊。
洁白的帕子被染上漆黑和鲜红，但莫安娜的脸颊也好多了，看起来清秀了许多。
是的，这劣质的化妆品甚至不需要卸妆水和其他灼华不懂的东西来擦除，只需要一方手帕便能够擦净。
…也或许是莫安娜脸上的血和泪水打湿了妆容，她才能如此轻易地擦拭掉这些无谓的粉尘。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但是可以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灼华看着莫安娜。
莫安娜抬头，看向灼华，又看了看面前的老板。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是安全的。
是的，只要灼华还在这里，就没有人能够伤害自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稳自己的恐惧。“是莎莉，她把人带进了后台，想要强迫我为其免费“工作”，所以我反抗了。”
“好。”老板点点头。“明白了，你是无辜的。”
莫安娜有些奇怪。
她听别人说过老板，也知道这要是放到以前老板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他会先不管不顾地把所有人都骂一遍，然后让主犯付出巨大代价，哪怕是不曾主动犯事的相关联者也会被一律责罚。
但是，他今天居然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莫安娜感到了不真实，但是随即她想通了。
毕竟灼华还在自己身边，面对这个手段通天的强悍女人，老板总是要顾忌三分的。
原来是看在灼华的面子上放过自己了么？
莫安娜有点失落，又有些安心。
她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而失落，为灼华愿意帮助自己而安心，为她待在自己身边而安心。
莫安娜偷偷看了一眼灼华。
灼华感觉到了什么，但当她扭头看向莫安娜的时候，莫安娜仿佛触电一般把目光转回前方，脸颊飞上两朵绯云。
说实话，莫安娜不化妆的模样其实远比浓妆艳抹好看多了。
灼华扭回头。
要是她再注意莫安娜，恐怕猫猫就要生气了。
灼华并不知道，猫猫其实已经生气了。
它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不像之前那样情绪激动，但是对于莫安娜这个让灼华产生几秒钟【那种气味】的家伙，猫猫依然十分戒备。
虽然只有几秒钟，但也是强劲的敌人！
如果莫安娜再做出什么越界的动作，猫猫绝对会杀了她，然后把一旁的老板也杀掉。
这样一来，就能做到灼华要求的“不要让别人看到你”了。
毕竟看到猫猫的人都死了，那世界上怎么会有知道猫猫的人呢？
灼华并不知道猫猫的心理想法，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会离莫安娜越远越好。
但是现在的她，对猫猫尚且一无所知。
老板看着两人的眉目传情，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
说实话，他是真想拔枪对这俩女人一枪一个，但他也是真不敢啊。
“叮铃铃铃铃！”
就在这时，灼华的手机响了，打破了默然的氛围。
灼华一愣，然后略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这手机还是佳奈给她的，说是瑞慕财阀的内部手机，在信号基站稳定的情况下甚至能够跨基地通话。
要知道基地能量罩外面可是四处漂浮着相当浓烈的诡能啊。
诡能能够起到影响信号的作用，在【十年诡乱】期间也不乏通过电话干扰，锁定甚至传染人类的诡异。
虽说现在诡异已经被打退，但是瑞慕财阀内部的电子设施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也是极为不易了。
灼华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接听电话的选项被划开。
电话那头传来玛紗的声音，“灼华小姐，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这里还有其他人，怎么了吗？”灼华询问道。
她先是模糊了自己目前的地址，毕竟这种遍地兔女郎的地方要是让玛紗知道了肯定会社死。
然后再提醒玛紗这里有人，不要说关键的事情。
玛紗也是人精，她很快理解了灼华的意思，“啊，很抱歉在你忙碌的时候打扰。
但是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能不能请你赶快回来一趟呢？”
灼华心里一紧，不由得赞叹玛紗行动力之快速，“好的，我马上回去。”
灼华挂断电话。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莫安娜依然目视前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她心里却有些窃喜，一遍遍不停地默念电话那头所说出的名字。
灼华，zhuohua。
原来她的名字叫灼华。
不同于莫安娜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旁的老板是真的啥都没听到。
因为老板在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电话，而很显然莫安娜能够在裙摆下面绑一把小刀就已经是极限了，赌场也不允许这种底层人员携带电话。
所以老板立即明白过来这是灼华的电话，于是他在第一时间捂住耳朵钻到桌子下面。
开玩笑，他要是真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他还活不活了？！
不是他不想听，是他不敢听啊。
莫安娜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老板如此激烈的动作。
灼华挂断电话后，把电话放回了裤口袋里面，一转头就看到了老板的行为艺术。
灼华短暂沉默了一下，然后走到办公桌后面，朝着抱头蹲防的老板踢了一脚。
“嗷！”
“别躲了，记得完成我告诉你的事情。”
“什么…”老板先是懵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
他先是隔着桌子看了一下莫安娜的方向，然后立即明白了。
“好的，我会做好的…一千万可以吗？”
虽然灼华说的是“给她几百万放她自由”，但是老板丝毫没有藏私的心理，而是直接给了超出百万级别的数目。
对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家伙藏私，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灼华看到老板如此识相，点了点头。
她走到莫安娜身边，“我要离开了。”
“灼华是吗？”莫安娜却没有接灼华的话茬。“你叫灼华，是瑞慕财阀的人？”
灼华一顿，“很快就不是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莫安娜没有在意灼华对她流露的冷淡，而是欣喜地继续追问。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灼华没有回答她，而是向门外走去。
看着灼华如此冷漠的模样，莫安娜猛然站起来，椅子都被她的动作带倒，摔在地上。
放在以前，莫安娜绝对不会在老板的面前如此放肆的，但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告诉我你会去哪里？！”她大喊道，声音洪亮得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至少告诉我你会去哪个基地！”
莫安娜的潜意识让她知道，灼华不会甘心屈居于17号基地这个小地方。
她觉得，只有零号基地才是灼华的风云际会之地。
莫安娜想的没错，灼华也是这么认为的，灼华也希望在将来去零号基地看看。
所以，莫安娜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零号基地。”灼华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将来，肯定会去零号基地。”
“好！”莫安娜露出了笑容，但是泪水却酝酿在眼眶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或许是终于有了个牢固的念头系住了她吧。
“我会去零号基地找你的，你也一定要来！”莫安娜对着灼华喊道。
灼华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从容不迫离开了这里。
灼华并不知道，莫安娜记她这个笑容记了一辈子。
即使是临终前，她也依然记得这一天，这个人，这个笑容。
当木门缓缓合上时，莫安娜低头用手擦拭了一下眼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灼华给她的这块帕子收藏进怀。
老板嗫嚅了一下，想说这帕子是赌场的财产，但想想贴身保镖的死状他还是放弃了。
算了，一块手帕而已，就当送人了。
在听到灼华下楼的声音消失后，老板才敢开口：“哈哈，没想到你们还会喜欢表演偶像剧，不过我这里可不是什么谈恋爱的地方。”
莫安娜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脸上显露的红晕已经消失了，面对老板表现出的只有一张扑克脸。
…这差距也太尼玛大了。
老板内心腹诽，然后拉开一旁的抽屉，从中抽出一册的文件夹，耐心翻找着。
“莫安娜…M…哦找到了。”顺着字母顺序，老板找到了莫安娜的名字，抽出了那张薄薄的黄纸。
虽说现在人类社会的发展阶段已经比六十年前还要高了，但是老板却十分热衷于近现代的物品。
不止是赌场里的装饰相当复古，就连卖身契这种较为重要的东西也用的是纸张而不是电脑。
当然，电脑里还是有文档和照片备份的，不过一会儿就得删除了。
老板站起来，朝莫安娜走近几步，把卖身契展现在了她面前，让莫安娜看得清清楚楚——
上面印着她自己的裸照和指纹印，以及堪称剥削却又不得不签下的条约。
“呲啦——”
不等莫安娜说些什么，老板就先一步把这张纸撕碎了。
撕碎的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也让莫安娜陷入混乱。
然后，她听到老板的声音在这宽阔的室内响彻：
“刚刚那个女人和我做了一桩交易，她要用四百亿来换取一千万，
以及你的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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