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眼前的这个大汉就完全没有发现马歇尔的破绽,毕竟现在的的马歇尔穿着一套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定做服饰,还有着一头几乎在平民里见不到的金色短发,再加上马歇尔的脸色淡漠至极,也难怪这大汉会在看清之后第一时间就下跪求饶了。
“没听见吗?我让你带路。”马歇尔看了看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大汉,脑中回想起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贵族们,开口训斥道。
“好,好的。”大汉听到马歇尔的训斥声,立刻起身站了起来,走在马歇尔的前方开始带路。
一边走着,马歇尔一边似随意的问道:“你叫什么?”
“大,大人。小人名叫杰克。”大汉惶恐的回应道,但身体却一直在行走着,连头也不敢转过来看向马歇尔。
“杰克……”马歇尔在心中默念着。看杰克这恐惧的样子,估计闪金镇没少被贵族们祸害过,也不知道那些贵族在这里做了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个朴实的农家汉子恐惧成这般模样。
“这地里种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马歇尔接着对杰克问道。
“这都是些黑麦草,都是些杂碎植物,见不得大世面。”杰克慢慢的回应着,仿佛在斟酌用词。
“黑麦草?”一听到这名字,马歇尔就在脑中想起了一个食物——黑面包,记得以前曾经听人提过,黑面包就是由黑麦草研磨成粉制作而成的。
细说起来黑麦草和小麦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但黑麦草是由法师从小麦里所变异、催化出来的一种新的植物。黑麦草和小麦不同的地方是生长周期和产量,普通小麦春天种夏天收,而黑麦草在早春种植、晚春便可以收割,只需要一个季节的生长周期。
而且,黑麦草的产量和小麦相比也是大为不同,平均每亩黑麦草都可以比小麦要多出个两到三倍。不过黑麦草研磨出来的面粉杂质多,无论怎么研磨也无法变得细腻,总是那般粗糙。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是黑麦草被魔法催化出来的副作用,不过也有人说这是法师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和小麦分出区别。
所以由黑麦草所制作的剌嗓子黑面包,也就是底层人民最普通的食物了。虽然黑面包的味道不怎么样,而且吃起来还非常粗糙、需要大量的水辅助吞食,但它至少还可以填饱每个人的肚子,而且价格也只要一两个铜板就可以买到一个。所以黑麦草也被誉为当代最伟大的魔法造物之一,仅凭借它至少养活了数千万的人类便当之无愧。
在杰克回答完马歇尔的问题后,马歇尔便不再言语,沉默也就这样降临在了两人之间。
马歇尔在行走时,看见了绿色的农田里那每隔个几百米就有一座的小木屋,但小木屋里却没有一点生气,仿佛没有人居住一样。
他原本还想开口对杰克询问关于这些小木屋的事情,但很快马歇尔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能所有的事情都问这个杰克,况且这个杰克也来路不明。
除了那些分布在田野里没有人气的小木屋外,马歇尔似乎还在那农田里看到了一抹亮银色的反光,那是盔甲的反光。
马歇尔紧张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前方那个弓着腰一步步走着的杰克,他到底是谁?
但直到马歇尔跟着杰克走了六七公里的路后,他们也没有遭遇什么意外,就在这时一座村落忽然在碧绿的农田远方浮现。
“快到了吗?”马歇尔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村庄对杰克问道。
“快了,大人。马上就到了。”杰克抬起手 ,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嗯。”马歇尔应了一声,接着快步走到了杰克的身后,幽幽的问道:“这么长的路,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说着马歇尔将自己的断刃从背后抽了出来,横放在杰克脆弱的脖子上。
听到耳旁马歇尔的幽语和脖子上冰冷的寒意,杰克僵住了身体,机械般的将全身转了回去,看向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马歇尔和他手中那把灰白色的断刃上。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出缓缓流下,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与难以置信,身体僵硬的如同一具亡灵,仍谁也看的出来,他现在无比紧张。
他的膝盖慢慢向下弯曲, 嘴巴张大仿佛要说些什么。
但马歇尔伸出手挡住了杰克弯下的膝盖,他接着开口道:“我不在乎这里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也看出我并非贵族,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一匹马和充足的食物。”
说完,把断刃收了回来,重新插回了背后的腰带上。
原本紧张的杰克听到马歇尔的要求却长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副重担。
他第一次真心的笑着,他微笑着开口说道:“没问题,我会为大人您准备好一切的。”接着转身朝前方的村庄里奔跑过去。
马歇尔也不紧不慢的朝着前方那个,虽是傍晚却无任何生息的村庄走去。
过了片刻,当傍晚已经完全变成黑夜时,杰克再次出现在了马歇尔的面前。
他一手牵着一匹看起来颇为瘦弱的黄色小马,一手提着一个半人高的麻袋走到了马歇尔的面前,而马歇尔此时距离村庄也不过只有短短数百米的距离。
“这是大人您要的东西。”杰克把麻袋扔在了马背上,将牵马的绳子递给了马歇尔。
在黑夜中,此时的两人就仿佛在进行什么黑暗的交易,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马歇尔接过了绳子,牵着马一步步的向着村庄里走去。虽然马歇尔没有转头,但他实际上一直在防备着身后的杰克,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背后握住了那把断刃的剑柄。
但等到马歇尔一直走到了村庄的门口处,杰克也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嘴里喊着:“大人,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
马歇尔没有回应杰克的呼喊,他在村庄的门口踩着马鞍一步横跨,便骑上了这匹黄色的小马,他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一巴掌甩在了马屁股上。
一巴掌下去,黄马立刻嘶吼一声开始跳跃起来,它把前腿高高抬起,想要把马歇尔从背上甩下去。但马歇尔的两只腿如同钢筋一样死死的焊在了马腹上,任凭这马儿如何闹腾,马歇尔始终一动不动。
黄马在折腾、跳跃了数十秒之后,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就瘦弱无力,也渐渐停了下来,接受了自己背上的马歇尔。
而马歇尔见黄马停下了动作,便驱使着马儿朝前方奔跑起来,疾驰的黄马背着马歇尔踏进了村庄,在村庄那条略显拥挤的中心泥路里快速穿梭着。
村庄表面看起来倒是非常平静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这种平静其实才是最大的异常,一个晚上的村庄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在那些破烂不堪的木制小屋里,马歇尔似乎能够看见一双双眼睛正透过窗户的缝隙死死的盯着他。
除此之外,马歇尔还看到了在没有被火炬照耀的阴影下,一缕缕鲜血正在流淌着。
那是谁的鲜血?马歇尔根本没有去想、他也根本不在乎那是谁的血,只要不是自己的就行。
反正这世界上,自己所认识的所有人全都死了,他已经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了。
很快,马歇尔便骑着马穿过了那安静的闪金镇,他背着那半人高的麻袋骑在黄马上,朝着王都的方向奔去。
而马歇尔的后方,那沉寂的闪金镇里,似乎传出了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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