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棒垒球砸伤夏墨涵的第二天。
像是穿透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穿过门框的瞬间，我的肩膀开始微微发颤。以往踏入班级时的隔阂感，仿佛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是该说自己对于视线过于敏感了吗？还是说因为交谈声清晰可见的开始消散？
但无论如何，谈论的对象想必都会是自己。从这点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地方了。
眼中的焦距有意识的向远处调整，朦胧不清的画面，我靠着脑海中的记忆依稀迈出脚步。
这倒并是因为紧张，突发眼疾之类的应激反应。
若是进行简单的解释，就是将落于眼中焦点，从对方的面部调整到面部之后的景色。这样做既可以做到表面上的平视，又可以间接忽略对方的脸部表情。
我也可以安然自得的摆弄自己的面部肌肉。
这样做对彼此都好，我始终是这么想的。即使只是做到表面上短暂的和谐。
来到学校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我就未曾挪动过脚步。只是用比以往更长的时间注视窗外。
虽然没有做到最好，但以结果上来说，事情朝我希望的方向发展了。我其实也很想大声喊出万岁。
凡事以结果论作为准则的我来说，即使是彼时煎熬的进展的过程，照理说应该一种可以视而不见的存在。
应该是这样子的吧。
然而唯独只有一个人的反应，说自己是毫不在意，那根本是在自欺欺人。毕竟作为始末的根本动机，我自然不希望生成本末倒置的结果。
此时此刻，我再读萌发出一股向教室另一侧探过脑袋的冲动。
光是想象自出己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衰微，就让我感到不安。虽然只是自己的擅自遐想，但似乎早已下意识的笃定为现实。
摇摇欲坠的心近乎掉落下来，耳中回响起石块落入水中的啪嗒声。
窗口不断传来习习的风，呼吸仿佛因此带得紊乱。
明明过去曾无数次偷偷的注视着她的侧脸，以此作为心灵上的燃料。彼时的脖颈却仿佛被人按压，即使是勉强转动，也僵硬的很不自然。
暂且不提是否会因此与她直视，我发觉自己无法接受单一的视线中会夹杂外物。
当初一同回家时所产生的忧虑，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彼此间容易被误解的举动，不可避免的被人有意无意的记录下来。
视线中不同于室温的炽热，我不希望被察觉。被她人察觉到根本目的，我不希望冒风险。
若是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婪，让她遭受非议，甚至误认为是幕后主使。那是我宁愿从世上消失，也不愿意遭致的结果。
实在是太逊了啊。自以为是有着足够的勇气，却根本做什么都畏手畏脚。
毕竟如今的所作所为，根本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罢了，特没有得到她的准予。想想也是，若是自己真的向她分享这一方案，想必会被义正严辞的拒绝吧。
那我会连与她站在一起的信心都没有了。
将手心按放在胸口，试图透过指尖得到心跳加速的答案。
羞耻？不安？又或者是恼怒？
乱七八糟的词语指代的情感因此滋生，可总觉得单方面的词语难以概括彼时的心境。越想要将萦绕胸口的线段一根根梳理完毕，就愈发被吞吞吐吐的手脚扰乱了心智。
总而言之，我觉得心烦意乱。因为不是用来形容情感的，所以暂且不负责任的如此称谓。
“诗雅同学？”
恍然间，面前传来了担忧的语气。至于内容背后，似乎还潜藏着“你没事吧”的含义。
明明遭受伤害的并不是我，而是被我用球砸中的夏墨涵。即便如此，仍然是率先担心起我的状态。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前后桌的关系，毕竟相邻的那么近，自然要打好关系。何况夏墨涵并不与我们在同一个班级里，即使是想要表达关心也颇具麻烦。
不过既然是班长的话，我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知不觉间，和班长相处的也有些久了。相处的久了，就会不知不觉产生一种，“啊，果然是班长”类似印象的东西。
一如既往的发言没什么差别，我觉得好像产生了一种心安感。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回到了，我该怎么回复才是正确的呢？因为是第一次大大咧咧的撕下了自己的人设，所以觉得很苦恼。
作为新鲜感的来源，虽然说人生中会经历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但也并不是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值得享受的。
平常再也熟悉不过的对话，我感到陌生。
大概是太过于忌惮言语的威力了吧，干脆学着班长做回一成不变的自己。我选择微微的颔首，保持微笑。
“抱歉啊……如果不是我邀请诗雅同学一起的话，就不会……”
大概是介意是否会冒犯到我，班长说到一半便开始停下了。似乎是陷入了措辞的纠结当中，我看见班长的眼睛化作了蚊香，按在面部上正反复转动。看的我也有些晕乎乎的。
其实班长可以完完整整的说下去。自觉两人间相熟程度绝非那么浅显，却还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对于后桌的我是如此，那不免可以想象出对班级中的其他学生。
我想，这大概便是我能与她交好的原因了吧。
“班长真狡猾呢……”
那么说些冒犯的话也没问题了吧。
“明明知道我不允许班长这么责怪自己，却还是这样说了……”
但是其中的真切实意，我希望能完完整整的传递出去。
“谢谢……”
这句话有没好好的传达到耳中，有没有被风吹散，传播到一半便听不见了呢。
抱着这样的好奇心我抬起了头。先是见班长的表情一愣，就好像接收到不符的指令陷入了混乱。看起来上下句太过跳脱，已经超负荷运转了。
随后，却摆出了一幅我从未见过的舒展笑容。
“因为我只会…….”
“哦哦！”
因为想着如何改善气氛的时候，所以没有细心留意班长的发言。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后来才发现是被什么人打断了。
我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在狭小的教室里，沉重的氛围中，能毫无顾虑的做出没大没小的动作，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虽然很难想象自己彻底放开，随着大小余打闹的样子，不过只是简单的打趣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乎，我装作很痛的样子捂住腹部。
“明明拍到的是肩膀诶。”
本以为只会留意所与凌若雪相处的片刻。然而此时，我发现这份一成不变的日常，也在恍然间提到了未曾留意的高度。
自己或许远比想象中的重视身边的情谊。这份不会因为变故而改变的落脚点，让我感到安心。
不知不觉间，似乎成为开始成为了过去摒弃的自己。原以为对人际交往不感冒的我，恍然发现错误的认识了自己。
原来并不是反感接触，而是自己主动地回避掉了，或者是说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接触。这个事实让我一时羞于面对。
虽然个子长高了，但内在的部分似乎还是没什么长进。最后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那么幼稚，加上不用说出口的缘故，我还是在心底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想，这份一成不变的日常，自己同样不会轻易放手了。从这点上来说，还真是一名贪心的人呢。
我不免发出了类似的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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