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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话:路人甲

02话:路人甲

掩饰什么?这个魔法阵?为什么?老爸老妈他们难道是隐藏的中二病?又或是邪教组织的成员???

一瞬间,时渺渺的脑子里蹦出了无数个疑问,然而当他仔细审视这个法阵时,却又隐隐感觉到,事情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隐晦难懂的字母、繁琐而工整的法阵、以及发散在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爸、妈,你们究竟......”

时渺渺掏出手机,拍照过后,借由浏览器识图功能查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这些线索大多出自各大怪谈论坛,与“恶魔”“献祭”“魔法”等字眼密不可分——老爸与老妈在他心目中那平凡日裔职场精英的形象,在此刻,竟有了崩塌的迹象。

叮铃铃铃铃铃——

“渺渺!我回来啦!”

未待他深入思考,清脆婉转的女声自门外传来,这是王姨回来了,在喊他帮忙做晚饭——“来了来了!”他本就在一楼,不过二十余秒,便推开了门,但见王之淮身着OL制服,戴着细框眼镜,颇有一副都市女白领的风度。

“今天这么快啊?”

门外,王姨掩面而笑,她今年二十九,容貌依旧保养得像个黄花大姑娘,但纵然如此,却依旧是位大龄剩女......倒也不是她没能力,只是单纯觉得在渺渺能够独立之前,不大愿意,因此拒绝了好多位追求者罢了。

见着她,渺渺内心总算稍稍安定,他挠挠头,笑道:

“刚刚一直在客厅——走吧,给绵绵做大餐。”

“嗯嗯!”

说罢,渺渺走出屋子,关上门,便跟着王姨回了她家。

077栋,絮依绵躲在二楼房间厚厚的窗帘后,默默目睹了他们的交谈,先前没什么表情的脸蛋浮起丝丝无奈却温暖的笑意......今天,她的父亲照旧不在家中,除了那个小小的意外,她的生活似乎与平日并无不同。

但一切,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

晚餐过后,为了不打扰王姨与絮依绵的交谈,时渺渺先行离开了075栋,晚风拂过小区绿化带,发出沙沙声响,他稍加思索过后,决意先回家做好暑假作业的分配计划——他不是第一天就迅速草草完成的人,也不是拖到最后一天才疯狂赶写的小傻瓜。

只不过,当他打开书包,将所有书本倒出整理后,方才蛋疼地发现,归属语文作业的一套卷子忘带了......顺带的,他还想起来,自己心爱的小水杯落在了学校体育馆中。

“今儿艹蛋的事情可真TM多......”

“保安肯定还在,体育馆兴许也能翻进去,趁现在天还没全暗,还是赶紧去一趟好了。”

想到这儿他反手背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书包,以略带悲愤的步伐,离开了房间......不过世事难料,当他的手带着愤懑擦过已经磨碎、略显锋利的玻璃书桌边缘时,血,自他的手心溢出:

“......”

这伤口看着怪吓人,其实并无大碍,属于晚去医院就差点愈合那种。他也没多在意,就这么推开了一楼进出别墅的大门,向着约三公里外的宏门私立高中开始进发。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推门的过程中,血液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那张画有法阵的泛黄纸张。

血液,在绝大多数与恶魔有关的魔法阵中,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之一。

彭!大门关闭。

此后,过了十二秒,一片漆黑的屋内,突然被淡淡的红光所笼罩,至于光源,自然是那个繁琐至极的法阵......

空气中,血腥味越发浓厚的同时,一片片圣洁的白色光羽开始于空中飘落,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充斥了整座075栋。

“IV”

咔、咔。

红光持续了约一分钟,直到一个泛着猩红色光芒的罗马数字出现,一阵突兀的金属碎裂声响起,泛黄纸张被神秘的幽蓝色火焰燃尽,屋内,方才恢复了原状。

而后,别墅外,一个黑色的阴影如幽灵般直直穿过大门,来到了室外,它以漂浮状开始了移动,其轨迹,与先前渺渺所走的路线可谓分毫不差。

......

三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渺渺租了辆公共自行车,十五分钟不到便抵达了目的地,下车后,他一脸不好意思地对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孤身一人进入了教学楼中。

彼时刚过七点,天色已然黯淡,好在学校大多数时间都不断电,再加上楼梯间安装的是声控灯,渺渺他还不至于摸黑上楼——但倘若没有这些条件,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很热衷于摸黑的,按他的话讲:“比起走着走着停下来按开关,眼力可及的条件下,直接上楼不是更方便么?”

这句话乍一听很奇怪,可再想想,还真有那么点歪理。

总而言之,时渺渺很顺利地进入了位于五楼的(3)班教室,三下五除二便翻出了那套罪恶的试卷,如若不是他作为学生拥有良好的道德标准,否则它们的命运只能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在开学时因几个潦草的理由而永远失去存在的意义......

嘛,这也是这匹远离人群的孤狼却能不被厌恶的原因之一啦~

将试卷随手放入包内,时渺渺趁热打铁,一路小跑来到室外,顺着篮球场旁的林间小道奔向了体育馆。

“幸亏体育馆从没关过门,不然就得另外想办法,或是等下个学期再去拿了......”

奔走间,他不禁感到有些庆幸自己考上的是宏门,放在别的学校,水杯就真的只能在篮球架下躺两个月了。

宏门私立高中对学生的管理并不死板,从宋霖雨明显能看出私改痕迹的校服、花样百出的各类社团、永远开放的体育馆等等地方,都能看出这般迹象,这大体是因为这儿的学生分作两类:

一类是实验班与重点班愿意好好学习的孩子,宏门私高在他们身上倾尽了丰厚的教学资源,而每年高考后独领常藤市风骚的成绩,则是他们对母校与自己的报答。这两种班级的绝大多数班主任对学生都极其信任,尤其是实验班(除新高一与某杨老师的班级外),在班干部的辛勤劳作下,基本都处在自我管理的状态。

这样有好处,不过也有坏处,毕竟多数意志并不代表正确,絮依绵遭受的针对与欺凌便是很好的例子:为什么没有人出手相助?不论其他,霸凌难道是对的?如果不是时渺渺与宋霖雨的及时出现,又是否会诞生更为惨淡的悲剧?

另一类则是普通班各式各样的小老弟与小老妹,绝大多数是在初中课堂上浑浑噩噩渡过的纨绔子弟们,中考分数则在普高线【+10分~-30分】浮动。他们的老爸老妈费劲心思,花了数万到数十万不等的钱财,才将他们送进了宏门私高,但这真的有用吗?背着老师抽的那一根根烟、上课打瞌睡滴下的唾沫、学校后门十几个混混的混战......呵呵。

正如时渺渺的初中班主任曾语重心长地对班里一位注定考不上高中的同学说过:“你呀,从前不好好学习,现在嘛想正常考个普高是不可能的了......上职高又没用,花钱去宏门无非就是好个面子,成天混日子也学不来多少东西,还不如回家继承你老爸的厂,你说是吧?”残酷,而真实。

所以,对于这群以吃喝玩乐为主业的小朋友,校方给予的态度极其明确:只要不做出明显越界(斗殴、偷窃、娼淫、涉毒等等)与影响普通班、实验班同学的行为,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如此,对他们的管理,自然还要松散。

回到现在,体育馆距离时渺渺所在年级的教学楼不过三百米不到,只是一两分钟的功夫,渺渺就来到了这座高大的白色建筑前,他抬起头,只见白灿灿的月光透过室内篮球场高墙上的扇扇大窗射入,帮他解决了照明问题。

“还蛮幸运的,不然就得用手电筒慢慢摸索了。”

长呼一口气,时渺渺揉了揉先前受伤的掌心,那个伤口此时已经结痂,随后,便打开玻璃大门,进入了体育馆。

他平日常来体育馆,或叫社团请来的外援谭教练莫要不务正业,成天血虐一群高中生,或在体育课上看别人打打篮球,因此,他对这儿的地形还算了解,很快便来到篮球场入口,还省去了打开手电筒的麻烦。

只不过,当他抵达入口处时,却忽地停下了脚步。

偏斜的大片月光照亮了约半个篮球场,他所处的入口属于阴暗处,而在属于明亮处的篮球架后,站着一个女孩,她的背影时渺渺不敢说永生难忘,但至少一个星期内,他都能铭记于心:

“宋霖雨?!”

时渺渺双眼微眯,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看见的除了宋霖雨,还有她身前墙壁上那个巨大的、十分眼熟的法阵,以及她右手紧紧攥着的银匕。

他嗅到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家里那个魔法阵和这个好像啊,果然是邪教组织吗?我是不是应该报警?不,还是先观察一下,顺便悄悄靠近她吧......”

是啊,还是先观察一下吧,若真是要举行什么邪教仪式,凭他一人也能从宋霖雨手中夺走银匕,这时候报警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到时候弄得人家以死相逼,双方僵持不下就尴尬了......再说,万一这只是人家大小姐隐藏的中二兴趣呢?

“嗯,1、1、0,一键呼号设置完毕——等等看她的动作,如果有危险的信号,我就先大喝一声唬住她的同时,立即冲上去进行缴械。”

制定计划的同时,时渺渺低下身形,悄然于阴影之中潜行,来到距离宋霖雨约十米的地方蛰伏,在这儿,恰好能看见她的半个侧身......如此娴熟的一套下来,若真按他的的计划进行,恐怕警察蜀黍就先要请他喝几杯茶了,如果宋霖雨再有兴致挑弄几下是非,判几年有期徒刑也不是没有可能。

万事俱备,他的呼吸频率有意降低,注意力也开始集中于那只持着银匕的右手,一旦刃部开始接近危险地带,便是他狂奔的时机。

什么,为什么宋霖雨没有发现自己正在被监视?因为,她的注意力,也凝聚到了可怕的境界。

哈——呼——哈——呼——哈——呼——

三次深呼吸过后,她的左手缓缓靠近银匕,时渺渺所做出的最坏猜测是割腕,他腿部的肌肉已经开始发力,可事情的发展终归还是平静的:刀刃只是划破了她纤细的食指,泛出了一颗豆大的血珠,而后,她便随手扔掉了银匕。

“......原来真的,只是个中二病吗?”

“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

“喂喂,那么现在,就该到把血抹在法阵上了吧?”

望着宋霖雨的背影,时渺渺露出了苦笑,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开始后悔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而接下来的部分发展,也确实与他的吐槽如出一辙: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痛感,宋霖雨神情冷峻,抬起左手,虔诚地将那滴血涂抹在了法阵中央,随即低下头,吟诵出了用以巩固仪式的恶魔语。

随着隐晦邪恶的恶魔语单词的吐露,那滴血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融入了法阵之中,顺着轨迹于墙面之上飞速游走,每完成一次全程,黑红色的法阵变会多出一丝光芒。

当然,作为黑暗中的旁观者,时渺渺能感受到的并不多,他只听到了宋霖雨同学突然开始念起了不知哪国的鸟语,并且这语言意外地让他感到心烦意躁,至于法阵的光芒?就目前来看,它还没到能够超越白月光的地步。

然而,不到半分钟,他无奈的笑容便僵硬了。

红光,突如其来的强烈红光,它们侵吞了所有月光,照耀了半个篮球场。

浓厚的血腥味开始弥漫,时渺渺像站起身,可四肢却像易了主般,完全不听从大脑的指挥。

墙上的魔法阵已变作猩红之色,其中如有血液流动一般,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动感。

恐惧,油然而生,一股无形的威压迫使渺渺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空气中,传来了秒针转动的声音。

在渺渺近乎绝望的眼中,映照出了一副奇怪的景色:美丽的少女眉头紧锁,张开双臂,在她身前,是一座一人高的古典铜色钟表虚影,不知为何,它居然给了人一种生命的观感......一人一钟对“视”良久,最后,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当——当——当——

“V”

猩红色的数字浮现在墙上,红光、秒针转动声、钟声皆随之消失,白月光再一次照亮了篮球场。

与此同时,渺渺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威压总算消失,而自己的四肢,也逐渐恢复了感知。

“呼......”

宋霖雨松了口气,她扭了扭脖子,突然大喊道:

“MRAE KGIRMN(恶魔语,意为:武装)!”

古典钟表再次出现,它的身形开始缩小、扭曲,最终化作一层“薄纸”,静静地贴合在宋霖雨的白T之上,她的表情又变得舒缓了下来。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又是一样的秒针转动声,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有神秘的威压,只是,时渺渺依旧难以站立——他出生十六年,迄今为止所建立的世界观,终是崩塌了一大半。

更要命的是,那个当着他面召唤了奇怪东西的女孩子,此刻转过了身......更更要命的是,她似乎从未发觉到自己的到来。

“你,全都看到了?!”

二人一位在明,一位在暗,宋霖雨能勉强看清时渺渺的大致轮廓,根据这人浑身发抖的惊恐状态,她很确定,他看见了许多不该看的东西。

而时渺渺,看到的,则是宋霖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

妈啊,虽然我是个优秀的冷兵器使用者,但让我跟恶魔单挑?要死啊!

带着以上心态,他勉强站稳身形,故作沉稳地回应道:

“我,只是个路人甲。”

“......”

答非所问。

“......”

托这该死的安静的福,时渺渺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

宋霖雨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值得玩味的神色,她冷笑道:

“哦——路人甲?”

一枚纯白色的光球迅速汇聚在她右手掌心,这是篆刻在她体内低级术式的一种,名为魔光弹。

咻——

魔光弹猝不及防射出,直直飞向时渺渺,好在他怎么说也算半个练家子,再加上这飞弹的飞行速度有限,他及时向左前方一个翻滚,也算是化解了危机。

BOOM!

危机解除,由于魔光弹轨迹呈近弧线,最终遭受攻击的,却是篮球场的地面......虽然看不见地上的坑洞,但回想起方才砸着后脑勺的那些石屑,以及那不大不小的爆炸声,时渺渺可算是醒了:

“卧槽,这货真想杀了我?!”

发呆的间隙,宋霖雨又送上了一发魔光弹,她仰起头,再度将魔力调集于右手,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就宛若地狱中走出的女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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