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契约就成立了!”
小妖女的声音中带着像是计谋得逞般的淡淡笑意,接着古奥的咒语声再次响起,空中无数墨色的字符开始不断变换、重组,刹那间契约的内容就在莱蒙的面前显现出来。
“献上你的血吧。”小妖女说。
莱蒙艰难地从怀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迟疑一会儿,然后咬紧牙关,猛地划破指尖,将血滴落在半空中的契约之上,那组成字符的漆黑墨汁仿佛是看到什么极为美味的佳肴,一拥而上将那滴鲜血吞噬得干干净净!
接着这些墨汁像是满足了一般,它们响起道道诡异的嘲笑声,在空中狂舞着,回旋着,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绘成一个墨色的旋涡,然后爆散开来,化作点点微光,消逝于空中......
与此同时,莱蒙感到自己的脑海深处被硬生生地烙印上什么东西,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传来!
如果说之前他不相信人有灵魂,那么现在他信了,因为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直击灵魂的痛楚,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同时撕咬他的灵魂!
“呃啊啊啊啊!”他惨叫出声,神情扭曲,身体开始抽搐,但陈墨麟的左手依然死死卡住他的喉咙,让他动弹不得!
而小妖女则是很享受的样子,她哼着小调,轻松愉悦,就像是在音乐会欣赏一个美妙绝伦的演奏。
不知过了多久。
当莱蒙的声音终于止住时,他全身都已经汗湿,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虚弱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唉,美好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小妖女轻叹一声,意犹未尽,自顾自地说道,“现在契约总算是完成了,也差不多该放墨麟出来了......把他关了那么久,说不好要对妾身有怨言了!”
◇
苍凉的歌声响起,它很轻微,如果你不细心倾听的话,根本无法发觉,但就是这样轻微的声音,却将整个骨海一点点淹没,这些带着骇人气息的骸骨慢慢地在歌声中化作飞灰,消弭于大地......
陈墨麟双眸中的赤红之色渐渐褪去,他的右臂倏地颤动一下,无神的瞳孔中恢复了神采,他的胸口开始上下起伏着,仔细地迫切地感受着吸入胸腔的冰冷空气。
他知道......他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下一刻,陈墨麟抬起头,看到化作利爪的左手上抓着的虚弱的人影,他的眼中寒芒闪过!
紧接着“咔嚓”一声!
在莱蒙惊恐与不解的目光中,陈墨麟的利爪猛然发力,将莱蒙的脖子瞬间拧断!
“你没资格帮我做决定!”冰冷的吼声响起,陈墨麟将压抑在内心的怒火彻底释放出来,他像个叛逆期的孩子,反抗着父母高高在上的决定,“他敢打塞西尔的主意,就必须得死!”
小妖女知道陈墨麟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可她却没有丝毫不满,也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喜笑颜开,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做得真棒!就是这种表情啊,墨麟!”小妖女赞赏道,“任何人想夺走我们的东西,就必须得死!”
陈墨麟不知道小妖女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但她刚刚毫无商量地将自己的意识禁锢,这让他异常恼火。
陈墨麟随手将莱蒙的尸体甩在地上,就在这时,黑镰刃上传来小妖女“啪啪”的掌声,一道宛若神谕的庄严喝令响起:
“现身吧,我的仆人!”
半空中又出现了那张字迹狰狞的契约,伴随着“桀桀桀”的渗人笑声,一只布满鳞片的漆黑手掌从契约中伸出,抓向莱蒙的尸体,将一个透明的人影从莱蒙身上撕扯下来。
那个人影的面孔与莱蒙完全一致,但神情迷茫,分明就是莱蒙的灵魂!
“好久不见啊,我的仆人......”小妖女向人影打了个招呼,然后幸灾乐祸地说道,“不对,应该说是几十秒未见~”
紧接着那个人影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灵魂状态下的莱蒙,双手在自己的魂体上来回摸索着,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触觉,慌乱之间,他忽然看到地面上自己的身体,呆住了,他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口中发出不解与绝望的呢喃:
“为......什么......要杀我......不是说好......留我一命吗......”
“没错啊,妾身是说过留你一命,实际上动手的人也不是妾身啊,”小妖女懒洋洋的声音继续从镰刃上传来,“因为妾身和你面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两个人啊,他是墨麟,而妾身是妾身,是他杀的你,这和妾身有什么关系呢?”
莱蒙愣住了,他的视线在黑镰刃与陈墨麟上来回游走,魂体因眼前这难以相信的事实而微微颤动。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一声暴吼响彻大厅!
“混蛋!你他妈的算计我?!”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先搞清楚你此刻的处境好吗,你的灵魂现在因契约的缘故是为妾身所用的,是死是活就在妾身的一念之间,”小妖女的话音里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也别说妾身店大欺客,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既然是我们双方都同意的事,那能叫‘算计’么?你就当做是买了个教训,下次再和恶魔做生意的时候可得当心点呐。”
莱蒙咬牙切齿,但话语中的情绪不得不收敛起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
“也不尽然,这事还得看墨麟,如果他能原谅你,你自然能活命,但你似乎碰到了他的逆鳞,所以就活不成咯!不过妾身也确实想到这一点才和你签订契约的,实际上你也别无选择对吗?”小妖女说,“因为那个大块头的缘故。”
“杰雷夫!”莱蒙惊叫一声,转头看去。
原先死死抓住杰雷夫的巨大骨爪已经消失不见,那魁梧的身躯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仿佛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好消息是他还没死,坏消息是妾身虽答应留他一命,但并不代表墨麟也答应留他一命,”小妖女继续说着,“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言语中透露着淡淡的威胁之意。
莱蒙的魂体一阵晃动,瞳孔紧缩,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像是认命一般,失魂落魄地来到陈墨麟面前,慢慢跪了下来,发出一道悲怆的乞求之声,他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大......人,求求您......放杰雷夫一条生路吧......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毫无怨言!只求您大发慈悲,不要伤及无辜,我若有来世必将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大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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