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月,一十七日
白。
从黑尔德治的海岬到格林的遑遑山岭,雪白的巨兽奔腾而过,无处不曾留下它的痕迹,像洛奇巨狒振聋发聩的咆哮,像白帽法师散尽绝生的奥义,一片纯白的大地是他愤怒的证明
白色象征着纯洁和决心,它们让任何一丝杂质都变得尤为醒目,却也让心灵涣散的敌人无法透悉。白色是生的意志和死的甘美,复仇的纯白是囚人的陷阱,是流淌于世间的污秽自欺欺人的掩映者,也是纯洁的土地与丰收之物语的守卫者
而我目力之所及 全都是白色,除了零星散布的小屋和远处的城墙,在起伏的雪堆之间掩映着,被距离和飘飞的雪,也镀成无限接近于白色,塔楼的尖顶是白的,飘扬的旗帜也是白的,还有旗帜上面飘扬的伯利恒之星,焕发着炫目的光
我自然也是白的,从里到外,滚滚的严寒和暴风雪不仅降低了生命体征,也阻凝了思考;白色的那一层膜将你和大地隔离了,既是我们身上的防寒衣,也是感官和外界之间的那层膜,鼻腔和空气之间的那层膜
正如那句俗语所说,我们迷失在白色当中了,白色会让你的视线变得晕眩,使你的听力淹没,使你的触觉麻木——当白色认定你作为敌人的时候,它便会不遗余力地驱逐你,而这一切不过意味着一个简单的事实:对这一片纯白的大地而言,我们才是入侵者,清清白白的三个字
“城墙上可以确认三座弩台,还有几个弓箭手。”
是的,白色。我记得的唯一事情是,我们是在一片白色中走近施利茨堡(一片白色)的
在格林尼尔的北方边陲,倚靠松丹门的峻岭,施利茨堡的城墙一共有三层,是名副其实的要塞,从那里架设的大炮射程可以覆盖整个港口城市诺德弗雷德,要是在漫长的真冬,冰川循着大陆架延展开来,这时唯一的海峡巴穆特丹也由它把守
沿着冰盖缓慢前进,我们是骄傲的猎手,动作利落,悄无声息,紧咬不放
在一个缓坡顶,雪貂,也就是队长,停了下来——前面有敌人在外围的巡逻部队
是一小伙人,大概6、7个,骑在白熊身上让他们硕大得夸张
雪貂示意我们分头彳‾‾‾‾‾‾‾‾‾\
“哦天哪,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听进去几个字,我不是在让你写小说,更不是看雪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梳理事实,明白吗?你不能再被他们的诱导性提问带着走了你知不知道,”
律师气急败坏的语气在李斯特旁边说着,自从听证会过后他就一改之前的态度,对他百般挑剔,
“来告诉我,诱导性提问是什么意思,你不仅不懂得以事实还击,还要自己主动拿起枷锁往身上套、、还有这个‘入侵者’!天哪,新政府都还没有下定论的事情你在着什么急,你要冷静,不要被他们带着走……”
因为律师的打断,李斯特的笔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很奇怪,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现在才想起队长下令出发前那踌躇的神色,以往的每次演习,他总要说上……”
律师想起了他老家那头脾气倔到不行的嗉牛,想让它挪动一步差不多得有这么难!
“不!天哪,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顶以为你们特殊部队的人脑子都好使。你就只是服从了命令,不是吗,坚决地执行命令,对士兵来说这是最基本的品德,他们不会也不能拿这个来指责你的。”
律师像是一下字变成了指导孩子面对问题的家长,还不忘在每说完一小段话之后用眼神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听懂了,可他却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我知道,我……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什么非得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呢,那样他们看到的只会是他们正希望看到的——缺乏同理心,冷血的战争狂。如果我确实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只要我们把实情说出来,它的力量总是大过那些诽谤的。”
律师眼看着行不通,一个人走到了小窗边,点上烟,勉强着自己换一种语气:
“先生,我明白你一直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你问心无愧”
“我不清楚……我并不理解他们的指控、、但为什么不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呢?包括我是怎么想的,他们如果站在我的角度……”
“好,”律师轻轻擤了一下鼻子,尼古丁的芳香冲击着他的鼻腔,“你还记得将军对你说过的话吧,如果你不记得了我可以跟你再说一遍,他说你是他手下最有希望的小伙子……”
“因为其他人都死了。”
尼古丁、尼古丁……
“对!因为他们都死了,而你打算让他们的牺牲白费吗?打算让那些啥都不懂的白痴就此骑在将军头上拉屎,好奚落你和你的战友吗?将军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他之所以敢把你交给法庭,还把我给喊过来,是因为他相信他手下的士兵没有做错事!而你在那些捣乱的共和分子面前为什么一点都不打算维护你们部队和将军的好名声?这也是战斗啊,士兵!事关名誉和地位的战斗!”
烟草在血红中闪着光。摸了摸胡须边沿的胶,律师不禁沉浸在那个法庭就是律师的战场的比喻里,而他面前的老兵在这里还只算一个愣头青,对,而且还是冥顽不化的榆木脑袋
他回到了刚刚慈祥的语气上来,
“您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先生,不至于不懂得这些道理,他们是准备拿这场官司拿将军下马哩,而你还要一手把刀往他们手里递不成?我们现在首要的是让这场官司了结掉,假如要检讨,要写回忆录,等我们赢了官司之后有的是时间。将军信任着你,不要辜负了他。”
李斯特无言地盯着白纸上他画下的每一道押,连纸都是纯白的发亮,黑色的字迹在那上面流淌着,他故乡的雪从来不会像这样白得叫人瘆得慌,还有他的战友们,个个都是直来直去的过生死的交情,他不想和这种白纸打交道,尤其是那些东拐西拐的线条,让人看不清背后交织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一直以为拉缇娜的文字是世界上最美的文字,而现在,同是伊米尔的后代,他们却要在这里互相残害。
他们本值得一种更高尚的死法,他们本值得一种更高尚的活法。
“我明白了,让我继续写吧。”
“唉——不了,现在让我们先逐条地对答辩状。”
律师从他的包里取出了一沓文件,然后又从里面抽出了他前一天晚上刚打的那段,上面是各种对方可能会抓住把柄的角度和提问方式,必须从现在开始让那个不懂得法庭的新兵对这一沓子问题的应对谙熟于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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