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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空白房间』
“妮娅。”
“怎么了，霍利亚？”
“你已经在我身上缠了一整天了。”
“妮娅喜欢霍利亚。”
“我知道。”
“感觉快要上瘾了。”
“那要不……缓一下？”
“不要~！”
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梳理着今日接受到的信息。
而妮娅，如我所说，正像树栖生物一般，紧紧地缠抱在我的身上。
……[概念震荡]。
指的是某事物在理论概念层面下遭受来自于相同位面的冲击，使其概念波动状态发生改变的现象。
举个例子——将概念比作一片平静的水面。在其上方投下一颗石子，必然能改变其平静的状态，将水面激起波纹。
实际上，这个例子并不恰当，因为影响理论概念的条件中还包含了“相同位面”这一十分苛刻的原则。“在水面上方投下石子”显然与此原则相悖。
若是完全按照原则进行举例——仍是将概念比作一片平静的水面，水面忽然凭空出现一颗石子，改变了其原本平静的状态——这一过程才能被视为[概念震荡]的发生。
在与我们所处的现实中，物质、能量都不会无中生有，因此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自然发生。
同理——[概念震荡]发生的概率极其微小，可视作不可能。
以上的那些定义全部是零诺研究出的结果。
我对[概念震荡]的印象仅限于知道有这样一回事，但从未亲眼见过或亲身实践过。说实话，若是没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甚至都可能彻底忘记它的存在。
关于为什么如此罕见的现象会发生在我和妮娅身上，零诺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你与妮娅之间的关系十分特殊——所处位面足够高且完全相同；概念不稳定程度足够高且完全相同；概念联系异常紧密，且概念波动趋势完全相反。”
按照零诺的说法，我和妮娅的概念本就不稳定，处于永无休止的波动状态。
在我们动用某些特殊技能时，概念的不稳定——也就是这种概念波动会加剧。
由于概念联系紧密的原因，这一波动会向对方的概念传递，产生[概念震荡]，带动对方的概念一同波动。
就如同共振现象一样——气体环境下，距离接近、自然震动频率相同的物体，一个震动时，发出的声波自然会带动另一个物体产生震动。
在我们当中一方概念波动加剧，然而另一方正常时，将会发生类似波的叠加的现象——产生的[概念震荡]会将后者的概念波动朝向前者方向转变。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妮娅大幅度改变自身结构或“歌唱”时，我常常会感到无来由的晕眩与思维黏滞。在我和妮娅第一次从『03』内返回时，我的思维模式甚至还朝着妮娅的方向发生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偏移，我也缺失了有关那时的记忆。
妮娅也告诉我，在我使用提线、尘封世界时，她同样会有轻微的晕眩症状。但她能够适应，所以影响不大。
[概念震荡]扰乱了我们在概念层面上的思维方式——这就是上述现象最直接的原因。
而在我们双方的概念波动同时加剧时，那类似波的叠加的现象依旧会发生。只不过，由于我们的概念波动趋势完全相反，这种[概念震荡]的产生会让两种概念波动互相抵消，致使我们的概念最终趋于稳定。
就如同今日发生的那样……
“霍利亚。”
妮娅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怎么了？”
“再来一次好不好？”
“……别。”
——“虽然看样子这种概念稳定带来的感觉十分舒适，我也还是没有找到直接证明[概念震荡]有害的证据……但我劝你们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吧。纵欲过度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早些时候，在妮娅不断请求我和她再体验几次[概念震荡]时，零诺这样告知我。
虽然从祂的遣词用句看来，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没有那么高了……但保险起见，还是听从祂的劝告吧。
“妮娅，你今早[概念震荡]的时候，背上长出的那个是……”
为了先把妮娅的心思从[概念震荡]上拉下来，我主动发起话题。
“那对翅膀吗？是妮娅的捕食器官哦，力气很大的。但因为太重，所以本来就没怎么用过，在变成人类的样貌之后就更不会用了。”
妮娅松开我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蜷缩起来，积蓄力量。
然后，伴随着一阵黏稠的声响，她的背从中间开裂，生长出那对骨肉缠结而成的畸形双翼——
……
头晕。又来了。
我拍了拍脸，振作精神。
“……霍利亚？头又晕了吗？对不起，妮娅应该提前告诉霍利亚的……”
妮娅停止双翼的生长，把脸凑到我的面前。
“……没事。这么多次，我也该习惯了。”
帮妮娅梳理被体液粘在身体上的头发，顺带检查她的双翼。
这一次，双翼生长的规模相较于今早要小得多，翼展只有一米左右。
但构成双翼的那些粗壮的骨骼、宽厚的肌腱和大量分布于增生区的、还未开始生长的肉芽告诉我，这对双翼的确蕴藏着堪称恐怖的力量。
妮娅本身在没有生长出双翼的情况下已经足够强大了。
我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猎物才足以让她用到这种捕食器官。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难想象的是，零诺究竟对『破碎』做了些什么，才能让妮娅这种强大到离谱的生物在其中降生。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歌唱’时的声音好像也是从翅膀中发出……”
我触碰她的一边翅膀，感受着其内部脉管有力的搏动。
“是的。妮娅原本的发声器官就在翅膀的骨头里面，平时和翅膀一起收在胸腔里。妮娅过去就是用它和同类还有树木交流。现在妮娅在用的发声器官，是为了适应霍利亚的语言而新长出来的。”
“新长出的声带不能用来‘歌唱’吗？”
“不能哦。歌唱声是吸进骨头里的空气发出的，现在的声音是肉膜发出的。发声的方式都不一样。”
意思是说她现在是在用声带振动发声，“歌唱”时用的是双翼内骨骼中的空气振动发声吗。
怪不得我一开始就觉得她的歌声和管乐十分相似。原来是因为发声原理一样啊。
妮娅抖抖背上未完全生长的双翼，将它收回到体内，将背部的表皮愈合。
她像只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抱在了我身上，把头放在我的胸口蹭来蹭去。
我们沉默了一会。
“霍利亚已经尘封掉三个世界了吗……”
妮娅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我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指。
弯曲。伸直。
尘封世界时的触感与重压仍旧萦绕在指节，隐隐作痛。
“这么短的时间……已经三个世界了啊。”
我也不禁有些感慨。
“妮娅好像没什么实感呢。”
妮娅闭上眼睛，回忆着这十数日内，我们在『01』、『02』与『03』内的所见所闻。
“……那三个世界，都对霍利亚和妮娅‘排异’，都不接纳霍利亚和妮娅……所以妮娅连仔细看看都没做到，印象也不深，……”
“我们可是这些世界最后的见证者。要是连我们都印象不深的话……那这三个世界还真挺可悲啊。”
“在妮娅看来，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世界运气不好，被零诺选中，注定要被尘封。”
……
说起来……
零诺似乎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们“尘封世界”的缘由。
而祂将这个任务交给我的原因恐怕也不简单。虽然声称自己没空，但如果让祂自己动手的话，恐怕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顷刻间尘封祂目之所及的任何世界吧。
……
想太多不好。
“你觉得神……零诺有错吗？”
既然提到了零诺，我就顺便询问了妮娅对祂的看法。
“妮娅讨厌祂，但妮娅不觉得祂做错了什么。虽然妮娅不太理解……但是祂的行为或许就像自然界中的掠食生物杀掉弱小生物果腹一样，是正当的吧。”
这孩子看待事情还挺透彻的嘛。
我揉了揉妮娅的头。
“因为……没有生物会替要被吃下去的食物感到可悲啊。”
妮娅继续说着，看向我的眼睛。
一条粉嫩的小舌从她的口中伸出，顺着薄唇敏捷地划过。
“妮娅饿了。”
她突然说。
“现在？已经是睡觉的时间了……”
“饿了嘛~”
妮娅松开我的身体，翻到床边坐起。
……也对。今天催生了两次背上的双翼，肯定十分耗费能量。而且自从昨……前天晚上之后，她就再没进食过。
妮娅拽住我的胳膊，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从床上起身，令房间的门通往存放鲜肉的储物间。
我牵着妮娅的手，朝里面走去。
“……走吧。别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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