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说干就干，曹超就提出了他要离队，然而并没有谁客套挽留一下。
来到帝都主城区那无比恢宏的城门下，百晓生站在双向四车道马路的中间缓缓伸展双手，来来往往的车辆上的人却浑然未觉。
“接下来……”
百晓生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就要同当年的鬼谷子老前辈他们一样，一路苦行传道了。”
凤归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百晓生。
百晓生思索片刻，沉声道：“我习惯按阴历看，今天是七月十五。所以我也大概明白二当家为什么会选在七月十四那天来找我了。寻常时刻，七月半倒也没有什么变故，但直面‘天颜’，甚至连二当家都亲自上门，这就注定了此生我不会再遇寻常。”
“那可未必。”
百晓生愣了一下，赶忙问道：“怎么说？有什么见教？”
凤归荑却笑而不语。
百晓生见此也不再追问，继续说道：“那今晚，我们在外面赶路，就不休息了。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在昆仑西北，不周山下，我遇上过一个不入流的魔种猪头人，或许这几日会有所变故。”
“鬼门既开，阴差自来。就算是地府鬼物和诡异纠缠到一起了，不还有阴差吗？有啥好怕的。”
百晓生从宝鉴里了解到，因为祖星一统，且有域外势力介入，所以地府的业务范围囊括了整个域内。
“地方阴神也未比能幸免，何况阴差。”
凤归荑淡淡道，语气似有几分理所当然。
“啊？这么强大的阴神竟然…究竟是…”
“量劫。”
凤归荑陈述着事实，以仙门为首的域外势力守护域内、域外多年，有功德，也有业力，这一次的量劫早已笼罩，域外大战已起，域内又变数丛生。
从未了解过量劫详细的百晓生，此前自是陷入了一个思维死角，并没有想到量劫。作为一个弱女子，她自然会下意识地回避能涂炭众生并带来无尽恐惧的不可抗力。
凤归荑看着百晓生颤抖的模样，安慰道：“对于量劫…你尚未杀生，只需远离量劫的主角，便无需担心。至于今夜…变故虽大，但也无妨。此间即便是万妖围城、八方魔舞；百鬼夜行、精怪离谷；深渊再临、诡异无数，我也定护你无忧。”
因为凤归荑自幼被祖辈养大，所以祂们对她的影响很深。也就造就了凤归荑在血亲长辈面前性情温和又乖巧听话，在仙门部众眼里行事霸道却不失礼仪，在他人面前与世无争的性格。她也从来没有过什么拯救苍生，什么守护天下的想法，哪怕一丝一瞬。
“我还是人，那怕我身体上已经不只是人，我的心依旧是。即便已踏入修炼，只要一天不成仙，我的心就一天是人心。所以在这个量劫里我须得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保存人族。”
百晓生心中感动，却不愿意表露出来，坚定地说道。她可以肯定，要是这个量劫度不过去，那人族，或许真的就会人均象牙塔再到人人巨婴，直至灭亡。
凤归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域内和域外的众生如此之多，仙门能给巨于域内表世界的人类开些小灶和金手指已是难得。至于该怎么做，二姑姥姥已经全权交你了，那就说明仙门不会再过问，人族未来会怎么样，是看你，百晓先生曹霞，还有人族自己。”
“面对那些深渊世界的侵蚀，域外已经开战。等你们成长到一定程度，找人去守九鼎吧，届时就是反攻之际。毕竟是九鼎你们人族自己的东西。这东西守好了，就无需担心深渊世界入口会直接出现在域内。”
仙门，从来都不是域内势力，更不是人类势力。域内域外诸多生灵，仙门自然不会以域内之人为主要守护对象。
虽说仙门当家曾经是人，但早就无愧‘曾经’与‘人’这二词。仙门初代强者都无愧与那人的契约，也不能说是契约，在那个没有文字的时代，更像是如今所说的口头约定。每一位初代强者身上那近乎无尽的功德，足以证明祂们没有失约。
作为最受宠的后辈，也是唯一知道前因后果的晚辈，凤归荑很清楚。祂们守护域内、域外不是因为什么大爱无私，也不是因为祂们慈悲为怀。一直以来，祂们为的只是那个在祂们尚且是人之时的唯一人类朋友，祂们不愿失约。
就事论事，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并与祂们定下约定，仙门虽然也建立，但不会建立得这么早，更不会如今这般强大。而祂们也只会是实力睥睨天下却会老会死的人类。
仙门的初代强者自然不是只有那十位当家，但内部高层始终都是来自各方的非人种族。虽然各项事宜都有十位当家话事，大当家更是有着至高无上的一票否决权，但在域内和域外生存的生灵如尘埃之多，祂们不可能偏袒只是居于域内的人族，以至于人族就算是入了仙门，个人的底蕴怎么也比不了那些修炼了不知多少岁月强者。人族活不了这么久，人族的寿命最多也就是远不如长生的半长生，而长生也不代表永生。
因为人心人性，仙门强者对人族多是持不友好态度，甚至是恶意的。但由于当家们的威望，这些强者自然不会跳出来反对，只好“非命令、任务绝不见人类”。
在对待人类的态度上，仙门或者说整个域外都分成了四派。势力最大的一派是以大当家为代表的中立一派。这些强者不插手善，不处理恶，但却会庇护自己认可的人。其次是以五当家为首的蔑视人族的一派，虽不欢喜，但视其为蝼蚁，并不管除约定外的与人有关的事。然后才是以二当家为主，八当家和十当家为辅的亲人一派，这里面包括了从域内来到域外的那些实力比肩大罗金仙甚至以上的足可半长生的人族，但这些人族也都寿元将近。最后一派是三当家等主张灭世后再救世的强者，这些非人族的强者始终认为是人类引来的深渊，害得祂们守在域外不得安宁。祂们也有确凿且最客观的证据。
且不说昔日在域外势力三方会议时，亲和力点满却又蔑视生灵的仙门三当家，在嘴边时常挂着救世先灭世，哪怕是中立一派的仙门四当家——凤归荑的外公，也只是许子民永恒盛世，予众生太平长安，庇护的对象并没有精确到人族。祂主张先一步挡下危机，再一点点慢慢放开，让生灵自己一步步去解决，仙门从来不养巨婴，更不会庇护巨婴。那些不认可祂们或者说根本不会多管。这不仅仅是祂们表现的性格，也是约定的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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