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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圣堂、地铁与病态的女孩

第二章:圣堂、地铁与病态的女孩

三枝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坐起。

四肢酸痛、头脑发昏,三枝现在的状况便是如此了。昨天因为太过使用能力而造成的身体损害现在都还没恢复完全。他摆了摆手,让身体适应快速运动。

说起来,那名类人种、名为琦雅·阿布拉德的山猫族少女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身为纯种的三枝挠了挠耳朵,与类人种和混血种不同,纯种的山猫族耳朵更加敏感,挠起来也更加舒服。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不是也这样的三枝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又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桌上摆好了早餐,饭碗下面压了一张纸:

“快点吃饭,我去上学了——笨蛋哥哥的妹妹留。”

现在的女生都是喜欢用笨蛋来称呼自己哥哥吗。三枝将纸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发自真心地感觉到有个妹妹实在太好了,抱着感激之心吃着早餐。

话说今天要干什么呢。忙碌的日子突然结束让三枝反应不过来,自己平时又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玩什么电子游戏,也就是说,他没有想做的事情。

那么,有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呢?

三枝想起了昨天那个叫做琦雅的女子给自己的、上面写着“去教堂”的卡片。说起教堂,这座城市只有一座天主教教堂,离三枝的住处很远,不过乘坐地铁的话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到达。

不去那里的话,跟那名女子一样的异能者会一个接一个地过来攻击自己。为避免这种会干扰自己平静生活的事情,三枝也认为必须要去那里一趟,去告诉他们自己不需要他们保护。把话一口气说清楚,然后回到平静的生活中。

赶快动身吧。三枝将碗全部洗好,抬头看了看钟表:八点三十分,教堂应该已经开放了。他换好衣服,朝地铁站走去。

在走向地铁站时,三枝也开始回忆自己的能力——既然有异能者来攻击自己的先例,就可能会第二次被攻击,这样的话三枝就不得不使用“冰化”自卫。

“冰化”严格来说并不是制造冰块,而是通过迅速降低身体周边的温度,冻结空气中的水汽形成冰块。而操纵熔点、制作冰柱等所有技能全都都基于“自己能制造冰块”这个前提。若自己无法制造冰块的话,这些技能也是无法使用的。而且不知为何,三枝与制造出的冰块之间的距离超过五米,冰块就会气化,除非三枝靠自己的意识维持冰块——就像昨天维持那些冰墙一样。数量越多,三枝耗费的体力也就越多。所以他一次尽量只维持三块冰块。但若拿在手里的话就不需要刻意维持了,只要温度不超过熔点,冰块就不会熔化。当然,人为地用力击打的话也会受到损伤。

除此之外,冰块还有连使用者三枝本人都不知道原理的使用方法,只要自己在脑海中想象冰块爆炸的样子,离开自己身体的冰块就会瞬间碎成无数的小冰晶,然后冰冻空气中的水汽,形成更加巨大的冰块。只要在五米的范围内使用这个技能,冰块就不会气化、三枝也就 可以借此束缚对方的行动。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应用的方法,就看使用者如何使用了。

“旧书,旧书。打折销售,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就在这时,三枝发现有人在摆摊贩卖旧书。抱着没准能淘到宝的心态,三枝走到旁边,发现放在最上面的书无外乎是旧杂志一类的东西,没有什么亮点。三枝随手拿起一本八卦杂志,发现了一本他感兴趣的书。

《时间简史》,著名科学家史蒂芬·威廉·霍金的物理著作。身为理科生的三枝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书里的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原主人自己的独到见解,犀利而准确。对于热爱物理的人简直是无价之宝。三枝兴奋地拿起书,问卖书人价格。

“这本书啊,垃圾堆里捡的,五块钱卖给你吧。”

才五块钱。三枝感觉用二十块钱买这本书都显得便宜。他兴奋地掏出钱,买下了这本书。边从第一页开始读起,边朝地铁站走去。

物品的价值是根据所有者的立场而定的。给猩猩宝石,它们只会对它又啃又咬,然后当做石子丢弃。你也不能说它们暴殄天物,因为钻石对于他们的确没什么用。就像这本《时间简史》,在卖书人中不过就是只值五块钱的书本,对于三枝来说却是无上的宝物。他读着读着,竟丝毫没发觉自己已经走到地铁站了。

“哟,又见到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三枝抬起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昨天将自己差点逼入绝境的琦雅,她依然披着大衣,不知道在地铁干什么。

“哦,早上好。”三枝低下头,继续沉浸在奇妙的文字宇宙中。

“喂。”看见三枝这样冷淡,琦雅没好气地拉住他的肩膀,脸上依然摆着扑克脸,不同的是,扑克脸下积蓄着极大的不满:“我可是昨天攻击你的人啊,没有任何想说的话?”

“我能说什么啊?谢谢你?”

“不是,你看见我一点不满之情也没有?”

“没有啊。”三枝一脸无辜地说道:“再说我不也踢了你吗?”

到现在琦雅也还是不能理解自己面前这名少年是怎么想的。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对你的宽容我表示感谢……你要去教会?”

三枝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作出决定了。我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跟你说太多也没有用。我要告诉你的是……”琦雅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将嘴凑到三枝耳边,轻声说道:“你去圣堂的话,去找一个叫做瑠正的神父,还有,要特别提防一个异能者……”琦雅吞了口口水说道:“她的名字叫做林紫菀,绝对不能太过接近她。”

“为什么,她是一个杀人狂?”

“她……说不上是杀人狂,她杀的人比我还少,但是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琦雅加重了语气:“绝·对不要太过靠近她。”

杀人?开玩笑的吧。虽然自己认识琦雅不超过一天,但是三枝还是凭直觉感觉到:她是认真的。

而且也不太相信她会杀人。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太过接近那名女性。

看到三枝这样,琦雅满意地点了点头,简单告别后转身离去。

那个人真的这么危险吗?三枝这么想着,往售票机走去。

地铁,在现代社会中是和公共汽车同等地位的公共交通工具。在这座城市中,地铁道像蜘蛛网一样遍布地底。据科学统计,现代社会44%的成年人一天全身照射阳光的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这就是过于依赖地下交通、长期室内工作的后果。事实上,若不是坐公车要转乘很多次,三枝才不愿意坐在这个跟棺材没什么两样大型地下铁桶里。坐公车不但可以看到城市的全景,也可以看到许多人与事,这是追求舒适和快速的地铁无法做到的。

约八分钟后,地铁到站。三枝将《时间简史》合上。走出了地铁站。

教堂所在在的地方已经是郊外,它的周围只有杂木丛和工地。是这座现代城市里少有还没被钢铁大厦侵蚀的净土,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要进去就行了吧。三枝缓缓走上阶梯,轻轻推开门。

然后,他怔住了。

并不是看到什么特别可怖的情景,恰恰相反,三枝的心灵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舒畅。外面毒辣的阳光经过窗户玻璃的折射而变得温暖宜人,照射在洁白的墙壁上。空气中飘荡的灰尘向来访者诉说这里的历史。几只麻雀从一扇开着的窗户飞入,落到木椅上嬉戏。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那么宁静。除非是彻底沉沦的疯子,无论是谁,只要来到这里便会痛改前非、开始新的人生吧。

“那个,我是……”三枝不忍心打破这里的宁静,下意识地放低声音。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悠长的风琴声从教堂另一头传来。

是一名女性,一名毛发白色、纯种的女性山猫族人。现代社会纯种的兽人已经是凤毛菱角了。三枝缓缓地走到第一排木椅,坐了下来。

这名女性弹奏的曲子,是风琴版的《Amazing Grace》,没有歌手、只有奏者,没有歌声、只有配乐。即使如此,演奏者依然靠着自己炉火纯青的演奏技术,将曲子的空灵完美地演奏了出来。

面对如此优美的演奏,三枝不禁闭上了眼睛,身体随着曲调摇晃了起来。渐渐地,他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昨天经历的死斗,忘记了琦雅给他的忠告,渐渐地,他忘记了一切,全身心地沉浸在《Amazing Grace》中。

过了多久呢,十分钟呢,还是半小时呢?演奏者停止了手指的舞蹈。三枝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只是在为刚才的演奏感到赞叹。

“啪、啪、啪……”三枝的双手脱离了他的思绪,发出由自心底的鼓掌声。

奏者听到三枝的掌声,显然感到很惊讶。她转过身,走到三枝面前,鞠了一躬:

“十分感谢你的赞赏。”她低着头,这么说道。

“不,你演奏得的确很好。”看到这景象,三枝显然显得有些慌乱:“那个,我叫……”

“你的名字是许三枝,我说的没错吧。”她面带微笑地说:“恕我冒昧,你的名字太老土了,请允许我直接称呼你三枝。”

那正合我意。三枝点了点头。很可惜,他忘记思考为何她会提前知道自己名字这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叫林紫菀,是这座教堂的修女。你称呼我为紫菀就行了,不用加上任何称呼。”

林紫菀,琦雅口中的名字。三枝想起了当时的警告,但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这名女性需要自己提防。与给人一张扑克脸的琦雅不同,紫菀一直面带笑容,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虽然那个笑容里带着点说不出的东西。三枝看着紫菀的脸,竟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是因为害羞吧。三枝也是第一次与除了自己家人以外的女性保持如此近的距离面对面交流。没错,肯定是这样。三枝也实在想不到自己打寒颤的其他理由。

“那么,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呢?是为自己的毛色而感到羞耻吗?”

经这么一提醒,三枝才重新注意自己的肤色:

黑色,完全的黑色。与紫菀洁白的毛发不同,三枝是一名血统纯正的黑猫族族人。与曾经被社会歧视的黑人一样,黑猫族的族人也受到了其他种族、包括山猫族的歧视。后来进入现代社会后,种族歧视的现象也开始消失,黑猫族也重新被山猫族所接纳。但依然会遭受来自为数不少的种族主义者的排挤。

“不,我一点都不为自己毛色感到羞耻。”三枝曾经听说有的黑猫族人为了不受他人排挤,竟主动用漂白剂将自己肤色染白,结果得到严重的皮肤病从而死亡的事情。他跟那些人不同,三枝本来就抱着“接受生活给予他的一切”的想法活下来的,因此他也没必要为自己的肤色感到羞耻,即使它让自己很难交到朋友。

“哎?那很抱歉我误解了你的意思。”

“不,不是你的错。”

然后,房间陷入了尴尬。

与陷入尴尬而慌乱的三枝不同,紫菀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用着好像是在打量宠物的目光看着三枝。看着紫菀的眼神,三枝再一次打了个寒颤。紫菀看着三枝的反应,好像是强忍住笑声,开口说道:

“三枝,你还记不记得……”

就在这时,位于风琴旁边的门打开了。

一名僧侣装扮、毛色为棕色的纯种犬族人从门中走出,看着三枝两人说道:“哦,是来访者啊,真是稀奇,我还以为这里早就被遗忘了呢。”他走到三枝身边,问道:“如何称呼?”

“我叫许三枝,叫我三枝就行了。”他应该就是那名叫做瑠正的神父吧。三枝站起身,朝对方伸出手。

“哦,原来是你啊,已经等很久了。我叫瑠正,刚上任的神父。不用太过拘束。”瑠正握了握三枝的手,说道。

真是有力的右手。三枝发现对方的握力十分刚劲有力,心里认为这名神父没准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至于为什么紫菀能认出自己,而这名瑠正神父不能,这种问题三枝已经忘记考虑了。

“那么,直奔主题吧。”瑠正松溉三枝的手,面带笑容,不失威严地说道:“请加入我们,加入圣堂教会。成为执行者。”

虽然是三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邀请吓到了:“等一下,执行者?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了解我们的事情很正常。事实上,我们圣堂并不是什么宗教组织,而是自从十二年前‘世界重合’事件开始,隶属于国家,专门应对超自然事件的组织。”

“世界重合”,经常读书的三枝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十二年前发生的世界规模的超自然现象:位于平流层上空出现了“第二个地球”。三枝还知道这件事情是由一群自称为“魔术师”的人引发的。后来不知为何,“第二个地球”突然消失,“世界重合”也不了了之。但因为这次事件,地球上的人都产生了异变……

“因为那次事件,你们的身体产生了人为的变异,得以使用这些被称为‘异能’的能力。我们圣堂就是由异能者组成的、专门应对因为魔术师或异能者引起的事故的组织。”

信息量太大了。三枝不得不这么想。他颤抖地问道:“那么,你们是希望我加入吗?”

瑠正点了点头,这显然是多余的问题。

“很抱歉,我不希望加入你们。”三枝毫无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向往的是平凡的生活,不希望踏入你们的世界。很抱歉,但这就是我的决定。”

与三枝预想的不同,神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依然面带笑容说道:“是吗,那么我们也不能强求你,请离开吧。”

听到这句话,三枝没有任何迟疑,转身离去。

“这样真的好吗,瑠正先生?”紫菀依然带着笑容问道。

“没问题的,你不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

“是‘脱离自然的人会互相吸引’。您又看多JOJO了。”

“意思也没差太多。不管怎么说,他肯定会加入我们的,而且,是自愿。”神父脸上挂满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如此说道。

“对了,他居然忘记他带来的书。”紫菀看见被放在木椅上的《时间简史》,将它捡起:“我去还给他。”

“去吧,反正你也不需要总是呆在这里。”神父这么说着,打开了他进来时的门,走了进去。

等到神父离开之后,紫菀将鼻子凑到书的封面,猛吸了一口气。

她吸的是三枝的手汗味。虽然夹杂着其他的味道,但是紫菀还是露出了十分幸福的表情。瞬间,她的瞳孔放大,发出了怪异阴森的笑声:

“嘻……嘻嘻……”

刚刚连三枝从身旁走过都没有被惊走的麻雀,被紫菀的阴笑吓住,拍打翅膀飞走了。

紫菀的笑容,不是刚才能够温暖人心的笑容。

而是吸毒者得到毒品时才能露出的疯狂笑容。

没错,你等着吧,我迟早要将你夺到手,将你的四肢打断,拴上链子关在笼子里,打上**,命令你只爱护我一个人,你等着吧,我会的,我绝对会的……抱着如此疯狂的想法,紫菀走出了教会。

跟大家讲个事情,紫菀这个名字是不是很耳熟呢?让我告诉你们为什么会耳熟吧。口袋妖怪里的某个诡异城镇就叫做紫菀镇哦,各位可以去搜索一下紫菀镇的BGM来听一下,很好听的哦

坐在地铁座位的三枝再次打了个寒颤。他不禁感觉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以前在南极时都没有在一天之内打过三次寒颤。今天是怎么了?三枝揉了揉眼睛,睡意毫无征兆地涌上了大脑。

也许是太累了吧。三枝看了看手表:九点八分。心里想着还有十分钟的路程,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

…………

………

……

不知过了多久,三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的时间简史!”三枝突然从梦中惊醒,脱口而出。随后他的脸马上因为羞愧而涨红:自己现在是在地铁里啊!周围的人会怎么看自己?

等一下,周围的人?三枝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地铁上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不可能吧。不好的预感掠过三枝心头,他马上站起,感觉自己正遭到攻击。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再一次重击了三枝的意志:

一名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突然融进了地铁里,不,不是被融进地铁。他是在被地铁消化!老者并没有因此醒来,依然沉睡在梦乡。被腐蚀的伤口流出猩红的血液,但马上就被地铁吸收了。还有一名站着睡着的上班族已经被腐蚀了一半,失去平衡的上半身侧倒在地上,里面还带着血丝的肉肠一股脑地掉了出来,继续被地铁腐蚀。三枝看到如此超现实的场面,不禁捂住了嘴巴,幸好早上吃的不多,不然肯定会当场呕吐。

这样的话,自己的鞋子……三枝马上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抬起自己的左脚,发现自己的跑鞋鞋底已经被腐蚀了一半。若继续下去,自己的脚也会遭到腐蚀。

决不能这样。三枝立即将自己脚周围的水汽冻结,形成了一双由冰组成的鞋子,在结冰的时候三枝还刻意使鞋底形成花纹,以便增强摩擦力,不至于走几步就摔倒。三枝可以自由控制结冰的形状,但仅限于结冰时,对于已成型的冰块他就没法用意念改变形状了。

“真是稀客,没想到竟然有异能者光顾这里。”电车上的广播系统突然发出了声音。

“你是……魔术师?”三枝虽然听说过魔术师,但没想到他们也跟异能者一样是超能力者,更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如此实力,竟能够控制整架列车来攻击他人:“我不想跟你战斗,请停止攻击!”

“哈哈哈!我能理解为你在求饶吗?别做梦了白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告诉你吧,我已经干掉12个想要来逮捕我的异能者了,而你就是13个!不同的是,他们是在睡梦中死亡的,而你居然醒了过来。不过也没有太大区别,反而更惨:你会切身体会到身体被腐蚀的痛苦!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见你的惨叫了!”

又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家伙。三枝走向地铁门,将手覆盖上冰,准备撬开地铁门逃出这里。他记得地铁左边是另一条地铁道,跳出去的话只要制造出冰块在地上滑行,应该不会受太重的伤。

“嘎吱……!”三枝撬开地铁门,外面因为没有光亮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三枝深吸了一口气,向外跳出。

就在这时,怪异的现象发生了。

三枝跳出了地铁,准备冻结水汽制作冰块时。有一辆打开了地铁门驶过,三枝不偏不倚地跳入地铁。

“唔!”三枝的右手因为落地时用于支撑身体而受到了腐蚀,所幸的是只腐蚀到小面积的表皮,未伤及更多的肌肉或神经。

还是同一辆列车。三枝不禁留下了冷汗,周围正在被腐蚀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据。三枝不得不接受一个非常难以相信的事实:他跳出了列车,然后第二架与之前列车一模一样的列车驶过,让三枝进入。这很不可能,但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嘻嘻,我记得是第4个异能者吧,他也跟你一样莫名醒来,也跟你一样忍着痛苦扒开车门,跳了出去,结果你也知道,他跳入了‘第二架列车’,然后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精神崩溃,随后在惨叫中死去哦!你接下来的命运也是如此!啊哈哈哈!”

三枝沉默不语,缓缓站起,然后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

“喂,既然上一位是第十二位的话,我就是第十三位了吧。”

“没错啊。”

“你知道吗?‘13’一直都不被人因为是吉祥数字,‘4’也一样。但是不知为何,我就是喜欢这个数字,我把它当做我的幸运数字。而对你来说,这个数字可是不幸的代名词啊。”

“……你想说什么?”对面的魔术师显然开始慌乱了。

“我想说的是,我知道你的弱点了。”

“……!”魔术师显然乱了阵脚:“你……你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这架列车是我的结界,只要在这架列车里,战斗的主宰者就是我,你不可能胜利!”

三枝不管对方,平静地说道:“让我猜猜,你是将你的‘胃’与这架列车链接到一起,你吸收这些人的身体,就是为了给你身体养分,若要问我怎么想到的话……我只能说是从你腐蚀身体这方面联想到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三枝双手做出两块冰块,将它们弄碎,抛到空中:“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干涉别人生活的人!”

伴随着三枝的怒吼,飘在空中的冰晶冻结了周围空气中的水汽,形成了相互连接形成比地铁小上一圈的冰墙。紧接着,三枝再一次控制其他附在冰墙上的冰晶,形成尖锐的冰柱,刺穿了列车。

“咿呀呀呀呀呀呀!”魔术师发出了滑稽的惨叫,但马上故作镇定,说道:“你……你猜错了,你根本伤不到我,你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演技太假了!你以为这会有用吗?”三枝发自内心地咆哮:“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伴随着三枝喊出的一个个“没用”,穿透地铁的冰柱碎裂,落到其他地方后再次结冰,再次穿透地铁的其他地方。虽然地铁马上就复原,但是受到的伤害则实实在在地反馈到使用者上。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魔术师再次发出惨叫:“求……求求您!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请不要再这样了!”

“对你杀害的那么多人说去吧!你的求饶根本是白费力气白费力气白费力气白费力气白费力气白费力气白费力气!!!”

随着三枝的怒火的升温,冰柱的形成速度也随之加快,就连地铁的复原速度也无法跟上。魔术师不停地惨叫,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求求您……我放您出去……求求您住手……”

接着,地铁前传来了光亮,那是地铁站的灯光。看见魔术师的诚意之后,三枝停止冰柱的生长,愤怒地说道:

“我不会杀掉你,自会有人收拾你。”三枝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他人干涉,更不喜欢他人的生活被他人干涉。因此,他虽然对手染鲜血的魔术师恨之入骨,但也不能杀了他,毕竟若是杀了他的话,就等于剥夺了他的生活。三枝想起了琦雅所说的“执行任务”,恐怕就是为了逮捕这名魔术师吧。

几分钟后。地铁因为有自动驾驶系统,安稳地停在了站台。三枝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到九点十五分。这场战斗最多也就持续了三分钟而已。

“我不会杀掉你,自会有人收拾你。”魔术师坐在警卫室里,通过自己对其施加过魔术的收音机,不甘地听着这句话。

计划明明是那么的完美。魔术师捂着腹部,不甘心地想着。自己本来就不想继承家族的魔术事业,在自己学会结界魔术之后,他就逃离了家族,来到现代社会伪装成地铁的保安。可是非常不巧,他又是一名特别想要表现自己的魔术师——脱离家族,自己干出大事业让他们大吃一惊。因此足够的灵能——魔术师驱使魔术的能源是必要的。一年前他通过复杂的结界魔术,让一架地铁与自己的胃部相连,这样的话地铁就可以发挥胃部的作用:“消化食物”,地铁像捕蝇草一样,通过魔术让乘客昏睡,然后趁机腐蚀对方,许多异能者也因此送命。被腐蚀掉的生命被转化为灵能,通过地铁——魔术师的胃传给他的身体。而且他也动了不少脑筋,刻意不让自己的胃与地铁完全相连,这样就算内部乘客损伤地铁,胃也不会受到伤害。可惜要想将灵能毫无损耗地传输到身体,地铁和胃的感觉就必须完全同步。贪心的魔术师就因此而留下致命的弱点。

虽然胃并没有收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胃部被刺穿的痛感实实在在地传输给大脑。使得他体验了上百次胃部被刺穿的痛楚,而且他还不能因为胃部受伤而死去。某种意义上这真是比死还要痛苦。

但是,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腹部的疼痛已经减缓,魔术师抬起头,流出了后悔的泪水:自己是不是已经走错路呢。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肆意玩弄他人性命,真是禽兽不如。没准那名少年就是神派来唤醒他的使者。他决定了,马上就去自首,这样的话自己的心至少会好受点。

就在这时,他的手无法活动了。

“唉?”魔术师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白色的绷带捆住,动弹不得。

“等……等一下……!”还没等魔术师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绷带就开始吸取他体内的血液。魔术师经受着血液从毛孔中喷出的痛楚,发出了悲鸣,但也只能持续几秒而已。没过多久,魔术师的血液就被完全吸干,变成了一具干尸。

“嘎吱”电梯门打开。三枝正苦恼该如何解释地铁内部的状况时,发现外面沾满了持枪人员和手持相机的记者。而站在地铁门前的人,便是那名修女:林紫菀,她手里拿着的书正是三枝忘在教堂的《时间简史》。

“你的时间简史。”紫菀将书递给三枝。

“哦……哦。”三枝将书接过,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被魔术师攻击了啊。”紫菀露出了让三枝感到放松的微笑:“真是厉害,你干掉了连那名战斗等级为S的琦雅·阿布拉德都找不出来的魔术师呢。”说着,她身后的持枪人员都快速跑进地铁,开始调查现场。

这可一点都不值得高兴。三枝想起车里面已经被腐蚀到一半的乘客,心里感到一阵痛楚:他们也跟三枝一样,都在准备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想着今晚的晚饭,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却在这里,因为一个人的无聊欲望而惨死于地铁之中。三枝叹了口气,问道:“切入正题,你不光是为了还书而找我吧。”

“当然,那女人发现了异常,正好我又是附近唯一的异能等级为A的异能者,所以我就赶来了。”

那女人……这两位的关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三枝干笑了几声,说道:“那么……谢谢帮助,我回家了。”说着,作势要离开。

“等一下。”紫菀突然拉住三枝的手臂:“给我看看你的手。”

三枝这才想起自己的右手受伤了,他伸出右手,发现自己的右手还在流血。早知如此应该用冰化将伤口冰冻住才对:“没什么事的,你无需担心。”

“不,身为圣职者帮助他人是义务。”紫菀将三枝拉到没有人会注意到的阴暗角落,轻声说到。然后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条悬浮在空中的绷带,环绕在四周,应该是靠意念操纵。紫菀用手将绷带包在三枝的手上,好像要治疗伤口。

等一下,这个能力是……三枝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头部一阵剧痛,让他放弃回忆的念头,但他记得,他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条绷带。但是怎么可能?他昨天才得知世界上有跟他一样的异能者。

又一阵头痛。这次三枝彻底放弃了回忆,认为这不过是“既视感”而已。头痛转瞬间被手部的舒适替代。不知为何,三枝的右手突然不再觉得疼痛,反而觉得有点舒服。

紫菀像是要确认一般,捏了捏三枝的手,然后扯下绷带。刚才还在流血的右手已经完全恢复。三枝动了动右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行了,现在你的右手没有问题了。”

“嗯,谢谢……”三枝以怀疑的眼神看着紫菀:“紫菀,我想问一下,这个能力有没有什么使用代价?”

紫菀怔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当我没问过。”三枝的脸马上露出笑容:“那么谢谢你,紫菀。我现在回家了。”

“嗯,再见。”

向紫菀道别后,三枝走出地铁站,朝家走去。

看见三枝走后。紫菀突然露出了在教堂时一样的阴笑,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角落、自顾自地沉浸在愉悦之中。

没错,自己碰到了他的手。紫菀在脑海中回忆三枝右手的触感,心情变得更加愉悦。突然间,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后悔的表情。

自己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血治疗他呢?紫菀用手掐着自己的额头,用痛楚来教训自己。没错,下次要用自己的血来治疗他,让自己的血液成为他的身体,没错,下次必须要这么做。紫菀的额头被她自己的手指甲刺入,流出了鲜血。可是她完全没有顾虑这些,发出了更恐怖的笑声。连离她有十几米远、无法听到其声音的记者都感受到了寒意。

走在街上的三枝再次打了个寒颤,心里错认为自己是劳累过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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