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号,天气阴”
“我们已经进入伊利加帝国境内,雾雨之国的称号名不虚传,一周过去我只看见过一次晴天,然而给我的感觉还不如阴天,空气中的水本来就很多,天气却颇为炎热,使我闷得有点呼吸不畅。”
“为了解乏,我开始学习符文的相关知识,实际上我的导师有意教我,但那时光是地理学的知识就让我学不过来,要不是已经出师,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翻开那些书,但我不得不承认,比起地理知识,符文对我的吸引力要更大一些。”
……
“5月8号,天气阴”
“我们在伊利加的一座海边城市落脚,这里因为背靠悬崖所以不是很怕涨潮,并且餐桌上有很丰富的海洋生物,尽管诺菲洛也有沿海城市,但它们肯定拿不出种类这么丰富的餐食,我想这可能和地理位置有关,天气也有细微的不同,所以海产的种类和数量会有差异。”
“我学会了几个比较基础的符文,它们的意思分别是‘打开’、‘关闭’以及‘坚硬’,我发现符文中很奇妙的一点,想要符文发挥效用,就要用符文组成通顺的语句,就像我们生活中的主谓宾造句方法,甚至于符文中的连接词都有固定的表达方式,符文之神真的是在创造一个施法媒介吗?那不是一种文字吗?”
……
“5月12号,天气小雨”
“面朝洛依根大草原走,前面是草原上吹来的冷风,后面是海那边吹来的热风,我们夹在雨中苦不堪言,一些驮兽甚至出现了发热症状,原来它们也会得病的吗?也对,旅行是要经历天气变化的,不能一味地相信‘驮兽比我们人类身体好,所以它不可能得病’这种言论。”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商队愿意做食品交易了,小麦在诺菲洛有大面种植,价格便宜并且方便保存,同时还可以作为物理干燥剂填充在一些金贵的奢侈品旁边,而卖到那些缺粮的城市时,却可以换来极高的收购价,而对于商队来说,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没有货源时填充车厢的杂物罢了。”
“不过这些不是我好管的,毕竟有些地方是真的缺粮,听说前面的克齐洛纳就是一个纺织名城,而它们的地理位置又比较偏,很那弄到充足的食物,只能忍痛用亏本的汇率来交换它们。”
……
“5月14号,天气雨”
“我私人出资买了一些车队里面的商品,作为学习炼金术的材料,并且在符文的辅助下,我成功炼制出了一锅不那么完美的‘营养剂’,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影响,也可能是火候的原因,我总觉得我的成品有点难看,我尝了一点没有发现什么效果,我很怕它报废,因为原材料花了我不少钱,只能心怀侥幸地收起来。”
“我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体情况不差,所以我喝下去后感觉不到什么效果,那要验证它的的有效性,我该给谁喝呢?”
……
“5月15号,阴”
“进入克齐洛纳,这里是一座三面环山的堡垒——说实话,比起城市来,我更愿意相信它是一座军事要塞,我无法理解这里该怎么生产粮食,据车队里的老手说,自从亡灵种开始肆虐后,里面的人连出城都很少,每次去捕鱼捕猎都需要军队护送,而且收获还不一定多。”
“进入城里,我和前来交易丝绸布匹的人交流了一会,他们说这座城其实是神耀纪时期的一个关隘,我们所走的路正是当年的一条粮道改造的,尽头直通大草原,那里可是神战的主战场,因为这里的战略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最后才让人移民进来发展成一个城市。”
“他们还说因为这里的粮食很贵,所以有很多人宁愿做乞丐讨饭吃也不肯工作,因为他们很可能工作了都养不起自己,这里甚至有着伊利加最大的贫民窟——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说这种事的时候会感到自豪,我只觉得这种事情很可怕。”
“但我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把那些‘营养剂’发放给乞丐们喝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
“5月16号,天气阴”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为什么贫民窟的气温要比室内冷上那么多?为什么那些乞丐们会变成活尸?如果是因为我的药剂的话,我早就应该变了!我昨晚喝了很大剂量的营养剂,今天起床没有任何改变,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一定有什么能解释这种现象!是混沌之神在捣鬼吗?还是说有什么厉害的亡灵种就在这个附近正在苏醒?厉害的亡灵种可以让人的身体腐化,那肯定也会让将死之人更快地变成同类是不是?肯定是这样的!”
“我可以救他们,只要我让贫民窟的人变得稍微健康一点,然后向神殿反馈这件事……不对,我必须马上去神殿汇报,我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件事的,我要提醒它们预防强大的亡灵种的降临!”
……
日记到这里就中断了,也许杜瑞科还想记下更多的线索,但是一来在书柜上面刻字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他赴死之前还得装出工作的模样,没有太多时间把整本日记都拷贝下来,二来夏目尔的日记还没有达到与上帝视角等同的地步,她记下来的这些应该就是她能观察到的所有信息了。
其实她的日记对于洗清她的罪名还是很有帮助的,就执政官记下的这些篇章来看,夏目尔首先身份就很干净,她是一个诺菲洛帝国的地理学家,是抱着科研目的去斯加柯达的,至于在这座城里表现出来的疑点也可以在中间靠后的日记篇章中得到回答。
再者,符文是夏目尔自学的,而且时间很短,所以造诣并不高,想要逃脱行刑却失败了;其次药水是她研制的不成功的一款,虽然效果不清楚,但对人无害是可以确定的,之所以被卡雷森碰见分发现场会紧张到逃跑,是因为她自己解释不清楚这件事,而且药水成品本来就有很大瑕疵,她不敢和执法者对峙。
克齐洛纳只是一座夏目尔碰巧路过的城市,她对这座城市的印象非常平淡,既没有特别的好感,也没有很严重的恶感,所以不可能是对乞丐们进行报复性下药,第一次给乞丐们分发营养剂是想测试效果,而第二次分发则是想用微不足道的药效拯救他们的健康。
至此,一切的证据都在作证着邦拉尔判断的正确性,但也引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让活尸出现在城内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或者换个严谨一点的说法,人死必然会转化成亡灵种,但这个进程通常在人死后才会开始,是谁让这个进程提前的?
反正不是夏目尔。
邦拉尔这样想着,将目光转向与他一起看这些日记的卡雷森身上,这名警长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确实没有什么学识,不明白符文的原理,对药剂学一无所知,更是会被一些简单的话术轻易蒙蔽,但他并非是没有脑子,有些东西想一想是可以明白的。
杜瑞科为什么要抄下夏目尔的日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玩意是他自己编的,他又为什么要擅自编写这些日记,来证明夏目尔的无罪?因为他相信应该被绳之以法的肯定另有其人——
哪怕这些证据不是用来证明夏目尔无罪的,它也肯定是在指认真正的罪恶!
警长在看完这些文字后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咬着牙关,抿紧嘴唇,在脸上描绘出复杂的神情,这里面包含着对于那个女人的些许愧疚,对自己后知后觉的悔恨,以及绵绵无绝的憎恶。
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又何尝不能察觉到一点端倪,杜瑞科的离奇死亡,早已说明此事并不简单;而贫民窟一直由他亲自负责,他都肯睡在巷子里了,活尸仍然层出不穷,已经一个月过去,那个女人的影响力就真的有那么长远吗?
她究竟是罪魁祸首,还是洪水表面上的一朵浪花?
邦拉尔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也没有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些信息给卡雷森消化还需要一些时间,因为自己也不能马上消化完毕。
那么,这些文字里还有哪些自己没能捕捉到的信息呢?
邦拉尔的目光在十五号和十六号的日记上面游走着,把这些内容反复观看:活尸出现的原因,是高等亡灵种,这种可能性很高;混沌种族在这个版本里面应该还没有卷土重来,这个可能性抛弃;但这些都只是联想,不一定就是所谓的真相……
再就是她说过要“找神殿报告此事”,找神殿报告此事……
神殿?
是的,就是这个。
写日记的时候夏目尔是准备先去找海洋神殿的,事实也证明她当天很晚才去为乞丐们发放药剂,她白天写下日记的前面部分,夜晚被捕,在这中间的一段时间内他完全有空去海洋神殿阐述自己的猜想,对神职人员们做出预警!
神殿应该认识她对,他们如果有她的情报在手,应该能恰当处理此事才对!为什么会坐视夏目尔被那个凯瑟琳处死?
十六号的下午,夏目尔的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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