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有了上一次的恶意结局，这次镜司刻意往坏结局的方向推测，“也……坏掉啦？”
摩可维尔德笑而不语。
影像继续播放着。
有一天，青年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没有留下清晨的早餐，没有留下泡好的甜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与青年相关的一切，全都变得无影无踪，仿佛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存在过一样。
艾尔雷萨从睡梦中醒来，她尚且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只是迷茫地满屋子呼唤着‘哥哥、哥哥’。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女孩一个人的回声，直到她跑得脚丫冰凉，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看到这，镜司不禁悄悄地看了看摩可维尔德的反应，却见对方脸上依然挂着疲惫而无感的笑容。
这样玩弄一个人偶，只是为了让她产生自己的欲望？
比起上一个因为承载不住爱之重量的伊维，镜司觉得艾尔雷萨更加可怜。
……
当艾尔雷萨意识到青年已经离开时，是在第二天的夜晚，她金色的双眸中盈满了泪水，而她也只会选择在夜晚哭泣。
她睡在曾经是哥哥的床上，但已经闻不到属于哥哥的味道。
第三天清晨，艾尔雷萨第一次尝试着，推开那扇从未主动推开过的大门。
当她第一次离开这栋寂寞与冷清的宅邸时，她置身在——一片虚无之中。
漆黑的地面，漆黑的天，漆黑的远方。
仿佛是一个空无一物的世界中，仅存在着这间宅邸，和她。
艾尔雷萨奔跑在漆黑的虚无中，她一刻不停，直至喘息着停了下来，改为行走，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地前进着。因为她想离开她的世界，出去寻找哥哥。
直到……
在前方的尽头，艾尔雷萨又看见了那栋宅邸，她的家。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艾尔雷萨推开熟悉的房门，回到熟悉的房间。
房间里冷冷清清，和离开时一个模样。
这时，艾尔雷萨终于意识到，最喜欢的哥哥并不是离开，而是……消失。
永远也见不到了。
只有她被困在这里，永远永远，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了。
“不……不要啊……”艾尔雷萨发出无助的渴望。
“不要离开我啊，哥哥……”
……
两人望着哭泣的女孩。
艾尔雷萨或许不知道，在她的世界之外，有两位神明正注视着她，即使那不是过去的影响，曾经的艾尔雷萨也正被曾经的摩可维尔德所注视。
“为什么一定要把哥哥带走呢，让他们幸福的生活下去不好嘛。”镜司对目前的展开感到不满，“欲望这种东西，没必要上升到离别啊。”
艾尔雷萨的心情，比起用欲望来形容，用愿望或是希望要更为贴切。
可怜。
可怜。
“我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了。”摩可维尔德瞥了她一眼，暗淡无光的红色眼眸中满是戏谑，“你也是。”
“我才……没有。”
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之中，艾尔雷萨举起了锋利的匕首，闭上眼睛，对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心脏——用力刺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哭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这一轮的对局也结束了，结局依然以绚烂绽放的方式结束。
摩可维尔德又笑了。
似乎随着她们的相处，她变得越来越开心。
“你又输了。”
“诶……”
“如你所见，她没有‘坏掉’。”
“切。”
镜司露出不悦的表情：“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摩可维尔德瞧了她一眼：“我不知道。”
“你装傻，你就是在玩我。”
“嗯。”
“唔唔唔……”
摩可维尔德叹了口气：“这下怎么办好呢，本来没打算赢你的。
“你下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只是叹气着。
镜司于是问：“没有第三人偶吗？”
按理来说有了一和二，自然也会有三，但摩可维尔德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讲下去。
“有过，但我忘了。”她这样说。
“诶，她不也是你创造的吗，这也能忘记吗？”镜司感觉难以理解。
“第三人偶诞生于一场梦，梦醒后，我就忘了。”
“那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大概吧。”
摩可维尔德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或许第三人偶也在某个梦境中悄然死去了。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既然想让我赢，为什么还要和我比试？”镜司率先打破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无聊吧……”
“嗯……”
镜司犹豫许久，才好奇地问：“那你……被吃掉，没关系吗？”
随后她故作轻松，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也不会真的死去吧，就算被吃掉也没关系。”
“斯想见的，是你不是我，所以我没有取代的必要。”
意外地，摩可维尔德说出了很柔情的话。
“斯是……小斯吗，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让人来杀我。”提到这事，镜司气不打一处来，新账旧账一堆翻了上来，“而且之前也总是和我为敌，到底想做什么？”
摩可维尔德平静地陈述着：“你的计划，我不喜欢。”
“管你喜不喜欢，现在是我做主！别想阻止我！”
“你想钻规则的空子来达成我的夙愿，我不欣赏。”
“管你欣不欣赏，我反倒觉得我非常聪明呢！”
“是吗……”摩可维尔德合上眼，像是在深深思索着，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依然暗淡无光，犹如一潭死水，“你不会后悔吗？”
“当然不会！我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那么——你觉得最幸福的时刻，是何时？”
话题转得有些突然，镜司虽然疑惑，但也认真地回忆起来。
回忆她短暂的人生。
虽然和沐歌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但每天都在巨大的压力和不安中度过，那段日子并不算‘最’幸福。
和小斯相识之后，虽然刚开始有些辛苦，但每天都很快乐……入城之后，生活也发生了很多变化，虽然彻底吃喝不愁了，但是……
“最幸福的时候，大概是住在城外那段时间，我在院子里晒太阳，小斯在屋里做午饭……做好后，出来喊我吃饭，然后……我有时候会假装睡着，就听见小斯叹了口气，不断喊我的名字。”
“镜司，镜司……”说到这，镜司感觉到了心中的苦涩，她鼻尖一酸，连忙把话咽了回去。
摩可维尔德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后幽幽地说：“是啊，但是这种日子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永远。”
“我知道的。”镜司咬着牙，眼中逐渐蓄满了泪水，“我早就这样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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