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贝加尔的酒馆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氛，热闹，但却鲜少有人欢笑。
在人声鼎沸之中，洛荞，前来赴约。
老板看到他后，将一张纸条，压在酒杯下，递给了他。
“时间和地点就在上面了。”老板说道。
他也不少干这种事，这里的熟客多多少少都知道老板的成分。中间人的身份让他认识了不少人，更何况面前的人是三藤的人，那他更不敢懈怠。
洛荞点了点头。
拿了纸条，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察觉到，附近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有视线在注意自己。不是好奇的那种，而是，有意图地盯着。
酒馆老板应该没有胆子出卖自己，得罪玄武重工，可不是个好主意。更何况，这个人似乎和三藤有些关系，算得上靠谱的中间人。
凛冬的那些武装安保应该也没闲工夫管天问的麻烦事。对于洛荞的存在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这群人最有可能是当地的佣兵公司。
毕竟，自己的赏金，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只是，自己的ID伪造过，他也不认为那些佣兵公司能搞到有关自己行踪的消息。
洛荞没有回她和可安暂住的贫民窟，而是特意绕了路。
他利用余光和四周的橱窗玻璃观察到，至少有七八个人跟着自己。
他们或是假装路过，或是拿着不知道被揉成什么样的报纸，总之，相当业余。
洛荞一边向可安发送了转移信号，一边走进了一个小巷当中。
那些人看洛荞消失在视野中，也顾不上那蹩脚的伪装，全都涌了上去。
可当他们来到巷口时，却发现，那是条死路。
“可恶，人呢！”其中一个人喊起来。
“一定是翻墙跑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
那些人，或是翻墙，或是绕路，全然没有注意悬挂在三楼处侧面外窗上的洛荞。
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洛荞顺势翻身，从一扇半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里面并没有人，看摆设，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和卡梅尔的人一样，去其他地方逃难了。
这里的损失并没有卡梅尔那般彻底，但，也同样让人看不到希望。
洛荞准备开门出去。
却听到，隔壁的房间门中，传来了一声问好。
“好久不见啊。”
那声音很标志，随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洛荞怎么也不想看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是霍夫曼。
他抽着香烟，靠在刚刚打开的门边上，就像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洛荞下意识地拔出藏在腰间的手枪想向霍夫曼射击。却发现，霍夫曼并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是反应。
甚至被用枪指着脑袋也是如此。
“你真的要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吗？”霍夫曼玩味地说道，并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在那种威力的攻击下，不可能有人能幸存，锋镝的刀刃甚至能让他当场化为血雾。
而现在，他就这样出现在洛荞面前。
除了那只机械臂更换了型号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想不到，你还信这个。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我是活生生的人。”霍夫曼说道。
他几乎肯定洛荞不会开枪，没有任何戒备地站在那里。
“是你把情报卖给他们的？”洛荞问道。
“我没有收钱，而且，我只是撒出了一些饵料，这些人就闻着味来了。和你们那的人一样。”
“我们那？你不是天问人？”
“是‘老天问人’，更何况，在血统上来说，我是鸢尾人。”
霍夫曼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从旁边拉来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坐下聊会，怎么样。”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你真的没什么想问的吗？我们下次见面，可不会这么风平浪静。”
“随便。”
洛荞准备离开。
“你就不关心她吗？那个小姑娘？”
洛荞停下了脚步。
“你在拿她当威胁？”
“随你怎么想，但，至少，现在除了我之外，没其他人知道她在哪。”
“那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洛荞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虚张声势的本事不错。只可惜，我很了解你，你没有理由向我开枪不是吗？”
“我们是敌人。”
“可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的？”
“是的。”霍夫曼示意洛荞坐下。
洛荞这次算是默认了他的建议，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但是枪却没有离手，枪口始终指着霍夫曼。
“事实上，上头来的任务，是让我把你和那个小姑娘都除掉。但对于这件事，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说来听听。”
“这取决于你，洛荞。”霍夫曼指了指洛荞。
“我可以认为这是威胁吗？”
“你现在不也是干着相同的事吗？说回正题，我想问你，你认为，那个小姑娘，值得你去保护吗？”
这句话让洛荞有点不知所措。他和可安一直是被卷进事件的人，实在没有多少空余去想其中的意义。
但至少，洛荞现在，并不想让她死。
“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的研究，可能会让全世界再经历一次灾难。”
“技术的进步总是伴随着风险，止步不前只是因噎废食而已。”
“但如果哪天我们真的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呢？”霍夫曼说道“如果那一天，真的要到来，她，和全世界，你会怎么选。”
“电车难题？我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适合我。”
“那我不妨问的直白点，你到底为什么而战。”
“······”
“我想应该不是为了钱之类无聊的理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来聊聊天的，毕竟，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
洛荞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来劝降的吗？我对你那神棍一般的组织没有兴趣，而且，有朝一日，我也会把你们连根拔起。”
“我们可不是什么邪教组织。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是在拯救这个世界。我们在防止有野孩子放火，烧了这一整片森林。”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洛荞回呛道“而且，你们也并没有处理的很好。想想卡梅尔，还有在天问你们引发的惨剧，你还敢说是在拯救吗？”
霍夫曼从腰间拿出一个雪茄，很粗的那种。用他那个机械臂处理了一下烟头。
他打了个响指，烟被引燃了。
霍夫曼深吸了一口：“战争，饥荒，瘟疫。这些都是在人类历史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人类进步的基础和动力。把这些全部移除的社会只会是一潭死水，看不见明天的。”
“荒谬。”
“你知道冷战吗？灾难前的书籍上记载的有，正是战争的阴影让无数发明就此诞生，就连我们现在使用的原子能也是战争的产物。”霍夫曼笑了笑“你敢相信吗？以前的人类可是会将动力炉当成武器的，要知道，当时的他们可是连降解核辐射的手段都没有。”
“你想表达什么？”
“人类就是如此才能走到今天。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你不明白，只是你的立场不够高而已。”
“那又有多少人因此牺牲，多少人家破人亡，总是高高在上的人永远不理解那种苦难。”
“高高在上？”霍夫曼苦笑了一声“我们是一样的，又何谈高高在上？我也是个底层的打工仔。也为了所谓‘少数’人奋力战斗过。”
“烈日·荷鲁斯。”洛荞说道“你是说那次吗？整个天问的人，在你的眼中居然是少数吗？”
“现在是，虽然在曾经，那就是我的全部。”
“那我只能说，你已不再是我们这些‘底层’中的一员。”
“随便吧。当你站在我的角度上，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合理的，都是让人类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
洛荞起身，很显然，面对这种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人，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给你一句忠告”霍夫曼似乎也不想拦他“你迟早会做出选择的，也迟早会看清这个世界的现实的。理想主义者，不适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洛荞没有回他。
他扣动了扳机。
用子弹，回答了他的话。
霍夫曼没有躲闪，子弹从他的手边擦过，让他手上的雪茄被整个削掉了。
“有意思。果然，我们很像。那作为奖励，跟你透个底。”霍夫曼站了起来“我是背着‘上头’来和你见面的。这次之后，恐怕会换其他人来‘处理’你们，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哪里有什么目的呢？硬要说的话，为了全人类吧。那······”霍夫曼举起他的右手。
然后，被埋藏在屋内的烟雾弹一齐爆炸。
浓烟，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里面还混有催泪弹的成分。一时间，洛荞的眼睛和呼吸道像着了火一样地疼。
“在下次见到我前，可别死了！”
说完，他消失在这烟幕之中。
等洛荞缓过来，他连影子都没留下。
为了防止洛荞的追踪，居然做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他在那！”楼下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那些佣兵公司的人。
顾不上仔细搜寻，洛荞动身，前往和可安汇合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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