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雾的好运气似乎在第一局就到了头。
接下来的小组赛他很快就显出了疲态。
凡是特查的成员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和筛选，绯雾的近身格斗水平绝对是第一梯队的水准，但面对一个个壮得像熊一样的对手，他只能感叹平常荒废了锻炼。
尤其是第三场，八强赛中。
雪和他说对面和他一样，是个司机。
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对手的时候，才意识到今天可能是自己的死期。
那人有两米多高，浑身的肌肉暴起，眼里充满了嗜血的杀气，伤疤布满了他的全身。听主持人介绍，他曾经徒手打死过一只B级灾兽，并且把那灾兽的眼球生吞了。
克拉米尔皇家步兵连的格斗教官——科斯科尔·马斯特罗夫斯基（司机）。
对于雪的谐音冷笑话，站在赛场上的绯雾根本笑不出来。
只是个“优秀普通人”的绯雾自然是不敌这种怪物。
场内的兵器被他打坏了好几把。
可击打在那怪物身上就好比无事发生。
几轮交锋后，鼻青脸肿的绯雾败下阵来。
他因为闪躲失误，结结实实地吃了那人一发直拳。
瞬间便是翻江倒海，像是被车撞了一样，如果不是身穿护具，高低得给他断上几根骨头。
然后，就是被一阵骑脸输出，直到裁判反应过来，才将两人分开。
绯雾整个人晕了过去，花了好一会功夫才醒过来。
结束后那人居然还来道歉，说明明注意收力了，可没料到天问人那么不耐打。
这让绯雾那个气啊，但又无可奈何，毕竟，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来道歉的，甚至连随队的队医都带来了。
云汉拍了拍绯雾，让他没必要跟这些“战斗民族”的人置气。毕竟人家不仅天生体质就健硕无比，在这种“全民尚武”的文化熏陶之下，训练量也不是常人能比。
也难怪这个人口不及天问五分之一的小国能在这乱世之中保持独立自主。
想对它指手画脚，首先，得先打得过它才行。
他们对外所表现出的嗜血与残忍，也只不过是它们自保的手段罢了。让人望而生畏，才能保这个小国一方安宁。
完赛的众人被邀请到王的身后去观赏剩下的比赛。
那是国宾的待遇，与众多贵族同享一处观赛台。众人在那些贵族中见到了莱昂和娜塔莎，并向他们问了好。
Z则和阿列克谢在更前方，视野更好的位置。一般来说，作为王女的Z是没有资格和王同列的。
但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阿列克谢王对王女的宠爱到了何种程度，甚至抱着尚且年幼的她接见过外国的使臣。
人们对这种行为无可厚非，这里的人都很宠爱Z。小小的Z经常跟着王走街串巷，体察民情。也常常乱跑，给那些卫兵徒增烦恼。
渐渐的，那种混杂着宠爱，尊敬，向往，忠诚的感情凝聚成了她的声望。让她有着不输给王的影响力。
比赛进行到决赛之时，已经完全分不清那是格斗比赛，还是两只灾兽的搏杀。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肉体与肉体的对垒。
他们甚至不屑使用四周的武器，那些被消去锋镝，不疼不痒的所谓武器，完全不及他们千锤百炼的强大肉体。
每一次击打，每一次格挡。都声势十足，从中乍现出生命的光辉，是那么的耀眼。
哪怕后来两人都已经浑身鲜血，却依然没有停止搏杀。
他们的眼里都闪着光。
他们在高兴着，兴致并没有随着体力的流失而消退半分，反而更加高亢，更加兴奋。
就如外界所言，他们嗜血。
但，云汉似乎察觉到了些不一样的。
他们在讴歌。
在讴歌自己的生命，在讴歌那种活着，斗争的感觉。
用自己的拳头，用自己的肉体表达出来。
那是反抗这绝望世界的一种手段，也是一种态度。
在这A级威胁区中有太多东西能让这群贝尔人瞬间丧命。哪怕是强如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那生命的脆弱。
倒不如说，他们这种强韧，就是这环境的产物，一个人的生命或许如蜉蝣一般转瞬即逝，但人们形成的文化与共性却是那般的坚不可摧。
云汉不知怎么地，也跟着其他人喊了起来。为那两个战士加油，助威。
直到最后一下，两人都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而后，他们又互相搀扶着对方，站了起来。
赛场中的鲜花与掌声，几乎响彻了云霄。
谁是冠军已经不那么重要，他们的“神”，已经充分体会到他们的热情与坚韧。必定会赐福于他们，赐福给这个在极寒之地中坚强的民族，让他们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所谓的祭神，说到底，祭拜的，就是这些战士自己。
比赛结束，并没有常规比赛的颁奖仪式。
胜者被带上了花环，场馆内所有的人都起立，在人员的引导下，随着冠军，来到了会场外。
那里早就被点燃了巨大的篝火，随着音乐响起，所有人都跳起了舞来。
演奏的乐队站在舞台的中央，紧贴着篝火，胜利者带头起舞。
那是动作很简单的舞蹈，但凡看过几眼都能学会。
但。
随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
舞蹈的动作也在不断加快。
一倍。
两倍。
五倍。
十倍。
简单的动作不断重复，不断加速。变成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复杂舞蹈。
所有人都在起舞，都在喘息，都在欢笑。
全民的舞者让大地颤动。
让猛兽胆怯。
让烦恼被抛到九霄云外。
不断加速。
不断加速。
琴弦好像要冒火。
不断加速。
不断加速。
身体仿佛要脱节。
但。
在欢笑。
所有人都在欢笑，仿佛肉体上的痛苦并不存在。
直到一记定音。
停下了所有人的动作。
站在台上的冠军高举自己的拳头
“愿荣耀，永归贝尔！愿荣耀，永归克拉米尔！愿荣耀，永归阿列克谢王！”
台下所有人喊道。
“愿荣耀，永归贝尔！愿荣耀，永归克拉米尔！愿荣耀，永归阿列克谢王！”
之后，便是彻夜的宴会与舞会。
附近的商家们早就备好了收割所有人钱包的美味佳肴，也少不了免费的酒水提供。人们在音乐中随性起舞，或开怀畅饮，或谈笑相拥。就连在一旁维持基本秩序的警卫也或多或少沉浸在这氛围当中。
“感觉怎么样。”Z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便装，画了个妆，混在这喧闹的人群当中。
“还不错”云汉说道。
“因为体质的原因，贝尔人，没有能活过六十岁的。所以，大家都在努力，把每一天都活得更精彩。”
“真的吗？”云汉有些吃惊。
“黑雾的影响，具体原因很复杂，老爷你可以理解为，燃尽了生命吧。”
用短暂的寿命换取强大的体质。
这算是和魔鬼做了交易吗？
云汉问道：“你们后悔吗？或者说，害怕吗？”
Z指了指众人“老爷你认为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来”Z举起酒杯“老爷，干了这杯酒。”
云汉和Z两人，将酒杯中的淡啤酒，一饮而尽。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就交给明天吧。
王的办公室内。
阿列克谢并没有参与这场舞会，随行的莱昂也没有。
“山贼的活动实在太猖獗了，实在不像是一般的劫掠”阿列克谢说道。
“是的，我的王。我们推断，是有幕后力量在其中作梗。其目的，是为了扰乱我们对外商贸的通道。降低我们的安全评级。”
“但是为什么呢？”阿列克谢陷入沉思“我们虽然名义上与联邦出于战争状态，但这里并非前线，也影响不到什么······”
“或许，是牵制，让我们无暇增兵前线。”莱昂回答。
“前线需要我们吗？光是这次的严寒就能让那些联邦人冻得喊娘。”
“属下会密切关注山贼的动向，有具体消息就会向陛下禀报。”
“行，你先退下吧。”
待莱昂退出房间。
阿列克谢长长的叹了口气，恐怕，自己接下来有的忙，没有多少功夫，和刚刚回家的女儿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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