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麦克斯愣住了：“你......为什么会问这种东西？”
而莫提斯则摇了摇头。
“我早就想问了，从很久以前我就怀着这样的疑问。”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恨我。”
“比起我，麦克斯，你其实更加胜任局长这个职位，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学校时，你的成绩就一直比我优秀，无论我如何追赶，你总能将我远远地甩开。后来我们都当上了警察，无数连我都束手无策的案件总能被你轻松解决。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如果没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协助我破案的话，什么‘帝都罪裁者’，也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你从来不比我差，只是你总躲在我背后的阴影处，或者说你总被我这个怪胎抢了风头......明明，你才应该是那个被万众瞩目的高星，而不是映衬它的黑夜......哎，你干嘛？”
麦克斯不等他说完，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书本往他脸上扔去，莫提斯只好停下来用手挡住。
“你可真是......蠢到一定程度了啊。”麦克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
“既然知道我总爱站在你的背后，却还在那里胡思乱想。我从不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名誉，什么地位，在我眼中，只要将这些麻烦的事统统扔给你去料理就行。我不喜欢束缚，更不喜欢被人莫名其妙地摆上莫须有的名号。谁说人就一定要向着那些刺眼的亮光前进？总会有喜欢黑夜的人存在，我就是如此。更何况，你说你不优秀？拜托，现在学校里还有好几项体育记录是你创下的吧？我记得那会学校可是就差把你当金子供起来了，还有你刚当上警察那会我记得你可是一个人端了一整个劫匪窝点啊，那又是个什么概念？你一个人可相当于一整个小队啊。”麦克斯摊着双手，摆出一副无可置疑的表情。
“或许你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但我想说，我甘愿作为你的影子辅佐你，这是我决定的东西，我不希望你再为此而多想。”
“可是......”
莫提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眼前挚友一副“如果你再说些不可理喻的话下次就把刀子甩你脸上”的表情，他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随后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面，是在明媚曦光照耀下的街道，一片墨绿色的树叶从枝芽上飘落，无声地坠落到沥青地面上。
……
在西罗姆家的餐厅中，一道道丰盛的早餐被女仆们端到中间硕大的餐桌上，不一会，餐桌的每个座位前便都被摆上了培根、鱼籽、煎蛋等可口的美食。西罗姆的所有家仆纷纷入座，准备享用一天之中最为重要的早餐。但是，除了想偷吃却被奥洛妮发现并制止的贝茜外，没有一个人动叉，她们都斜着眼偷偷观摩着餐桌上的形势。当然，更多人在意着的，是餐桌尽头那把空着的椅子。
“今天也没来吗？”
“老爷都已经多久没来一起吃早餐了？”
“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老爷他究竟在忙什么呢？”
众人在小声地议论着关于她们家主最近的离奇举动。
“老爷已经在书房泡了三天了？”
“是啊，就没见老爷出来过......”
“而且半夜总能听到书房传来奇怪的声响，老爷究竟在鼓捣什么呀？”
艾米坐在那把椅子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上，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翻开怀表的盖子，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家赶紧先用餐吧，少爷那份我之后会再加热送过去的。”
在所有人心目中，身为女仆长兼管家的艾米掌管着家中几乎一切的事宜，是如同这栋宅子的女主人一般的存在，于是大家在片刻的迟疑后纷纷开始享用起了早餐。
这时，二楼的书房传来了开门的响声，一个穿着睡衣的身影缓缓走下了楼，径直向着餐厅走去。
艾米用余光无意中瞥见了他：“少？少爷？你怎么会......”
一个头发乱糟糟，黑眼圈极深，衣冠不整的“叫花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很不幸，他是欧格里斯。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向大家打了声招呼：“噢，大家早安......”说着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就像一切都十分寻常一般。
喂！这一点都不寻常好吗！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邋遢的欧格里斯，贝茜更是控制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但随后她很快就被一阵恶寒给镇住了——是艾米富含杀意的微笑。
啊~工资，你为何又要一去不返~
艾米将微笑转到欧格里斯这边，用一种几乎威胁的语气说道：“少爷，艾米劝您还是先去洗个澡再回来用餐比较好，毕竟，您已经很·失·态·了·哦。”
欧格里斯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潦草地答应后便悻悻地跑去浴室洗澡了。
......
“什么？您是说您想要出海吗？”艾米满脸惊讶地问道，刚送到嘴边的慕斯被冷落在一旁。
现在餐厅里面除了艾米和欧格里斯外再没有其他人，其他家仆也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不一定，这只是一个临时的想法，其实我的心里也没有底。”欧格里斯摇了摇头。
“我这几天在书房查找了许多关于十字海的资料，虽然关于这方面的相关文字属实是凤毛麟角，但关于前去十字海的路线和规划倒是不少，继奥伦先祖之后，祖辈们同样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探求，能整理到的资料说实话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想，再加上我们现在拥有着析渊匣。”说着欧格里斯将那个小匣子从口袋中拿出来晃了晃。
“我觉得这样的航行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少爷......”艾米一只手托着下巴撑在餐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欧格里斯：“艾米并不觉得这样可行。就算不考虑到十字海自身的危险性，去往十字海的航道同样也是危险密布，就算有析渊匣也不能保证航程的绝对安全，更何况......少爷您自身的那个状况......医生应该也和您说过不能强硬地要求自己去面对她，不然容易引发更大程度上的精神损伤。”
“还有，少爷，”艾米站起身，准备将碟子收拾起来“您究竟是为什么会想要前往十字海呢？艾米十分不了解。”
“如果航程中出现差错不得不终止的话，那少爷想要捍卫的荣誉不就更加无意义了吗？同样，我也并不认为杰夫先生能成为少爷对此的理由。所以，少爷，究竟是什么让您产生了前往十字海的想法呢？”
“如果您不能给艾米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恕艾米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样危险的事情。”艾米双手捧着碟子，直勾勾地望着欧格里斯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将欧格里斯问倒了，他陷入了沉思，思考的每分每秒似乎都被无限地拉长，窒息般的沉默将二人笼罩。
最后，他摇了摇头。似乎连欧格里斯自己也动摇了，是啊，自己是为什么才会产生出这样的想法呢？
艾米叹了一口气：“既然少爷都不知道自己行动的理由，艾米就当少爷什么也没说过吧，希望少爷以后也不要在这个方面上想太多了。”她收起碟子走向了厨房。
欧格里斯一个人坐在餐厅里，致命的迷茫和彷徨将他淹没。
直到一声清脆的门铃响起——
……
莫提斯上前翻查了一下罗杰斯的尸体，将一小块布料撕扯了下来，一道狰狞的伤口完整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道十分深刻的伤口，伤口的位置在尸体腹部，正好将胰脏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这样的伤口短时间内不会致命，但会让受害者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可见这个可怜人在死前仍经历了一段多么可怕的死亡倒计时。
“时隔两年，再看到这个实在是令人......感慨啊......”看着眼前令人生理上无法接受的血肉，莫提斯不禁喃喃道。
【魍魉】不同于大多数的罪犯，他杀人或许纯粹是为了玩乐。在两年前他作下的“二十一哀魂案”中，警方始终没能找到那二十多名受害者的任何关联性。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的尸体后，莫提斯将目光投向了尸体身后那条黝黑的巷子，有一股难闻的铁锈味正从那里传来。
“喂，刚才那个菜鸟。”他向着自己身后喊话，但视线并没有从巷子里移开。听到莫提斯的呼喊，刚刚那个有点糊涂的警员在原地蒙了两秒，左看看右看看。
“您是在叫我吗，长官？”
莫提斯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
“你知道什么是血巷吗？”
这时，一股风从巷子中吹出，风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血腥味刺激到了在场的所有警员，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向那个巷子看了过去。
一盏盏提灯纷纷聚拢过来，透过微弱的灯光，他们这才得以看清，在黑暗中隐藏起来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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