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的名字吗？”
微弱的颤动睫羽，阴影下的瞳孔里满载着的是男孩炽热轰烈的爱意，她的一切都值得去品味，“嗯...清玥其实需要拆开来的，‘清’有守清道之意，‘玥’可是传说之中的一颗神珠哦。”
“清玥”一名说的正是犹如古代神珠那样纯白美好的宝物，神珠脆弱，轻轻地磕碰就会成为冰裂的易碎品，但却因此才美好，令人神往。
她嫣然一笑“所以，你觉得我像是值得守护的宝物吗？”
“小凡。”
............
可能还徜徉在梦里，视野仿佛笼罩在袅袅白色云烟中，浮沉着朦胧的模糊感，所有的百年记忆宛如被一击砸碎的镜子，分崩离析后的碎片即使重新拼凑也难以构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暧昧的快.感夹杂着痛苦的经脉灼烧，宛如置身软乎乎的云彩，也落入了灼热的炼狱，迷失在冰火两重天的思绪没有突破口，一成不变的天花板只会变得模糊亦或清晰，无数过往的画面一闪而过，重叠交叉，融合分离，但却愈发找不到原来的模样。
蜷曲乌黑的睫毛震颤，裹紧的被褥驱走最后几分寒意，加重困倦的睡意，她的意识缓缓回巢，熟悉的气息令她沉湎，可也对周遭愈发清醒意识。
睁开惺忪的睡眼，从结实温暖的胸膛里上扬眼珠，幽凉深邃的瞳孔里映入的是他恬静祥和的睡颜，与数百年之前青涩的男孩的样貌重叠在了一起，相似但不相同。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阳光正好从窗户里透了一些进来，沉重的灰暗色帘幕被清晨的冷风掀起，接着有气无力地垂下，只把一阵清风送入了清黑冰凉的爱巢里。
他还是那个温润少年，风度翩翩，这一场爱跨越了几百年的时间维度，她渴求的自始至终也没有改变，几十年也好，几百年也好，她只想和少年从伊始直至生命最后一刻，都永远在一起。
他们会留下一段爱情的神仙佳话，最后埋葬在传说之中的青山岗，古老生苔的墓碑上会刻着“林凡之妻”的字样。
这就...足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徒然认识到这样蜷缩在黑暗里等待自己的只能够是死亡，单薄的手腕被粗大厚重的锁链勒得生疼，仿佛快要融入血肉，嵌入骨头里。
大脑也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全身的经络像是烧了起来，呼吸也越来越不畅快，意识昏迷后又被原始的欲.望勾勒出理智轮廓，像是泡在炽热滚烫的岩浆里。
他微微张开了眼睛，喉咙干涩发痒甚至呜咽了几声，下颌就立即被一双冰凉的手掌拖着，摩挲在下巴的软肉却刺得他生疼，几乎一触即发，他挪动着镶在满是血丝眼白里的黑珠子，看见了女人。
“小凡，醒了呀。”李清玥的目光柔情像是三月抚过的春风，但在林凡看过来更是打量食物的冷漠扫视，猩红至极的饱满软唇轻轻阖着，简单的早安问候如同腐烂心脏的硫酸，心生的恶寒从女子碰触的下腹部一直窜上了脑门儿。
他又回忆起了昨日屠宰场里的屠夫，手持着大砍刀，浑身鲜血的把同门师兄弟当作豚鸡肆意宰割。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
头顶浮游的昏暗白阳撒下稀薄惨淡的光线，像是一层刺不破的薄膜将他束缚，裹紧单薄消瘦的凡胎肉体直至痛苦窒息。
“清玥...你还想要做什么？”说上一句完整的话语甚至要喘上好几口气，卧倒在病榻上病恹恹的样子，就像是苦苦撑到绝症晚期的可怜患者，只能等待着瘟神的审判和死神的迎接。
“什么也不会做。”
“只是幻想着这样的日子。”
“二个人，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死去。”
“平凡死去？”林凡的牙齿用力咬合，发出来的余力咯吱作响，“要怎么做？你可是拥有数万寿元的仙人，而我才是那一个...平凡的凡人。”
“没关系的，有爱就行了。”女人白皙的手掌不停攀附着他消瘦的脸颊，刚刚还娇羞腼腆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只要有爱的话，所以...”
“你爱我吗？”
那一双在林凡记忆里的清澈瞳眸涤圈波涟，散去的水波净化污秽的黑暗，已经昏暗的墨汁居然凭空消失，变得透明清爽。
她的爱，究竟是...
“我...”林凡皱着剑眉挤压双眼，眼皮沉重地阖上不愿意去看李清玥的视线，他的牙齿磕在一起发出森然的碰撞声，“不爱你。”
三个字组成的否定像一把火扔在满身助燃物的李清玥身上，她变得如痴如醉，疯狂地压榨林凡剩余不多的体力和精力，呻吟变成了不屑的嗤笑，她舔舐着林凡的耳垂，浇灭的欲焰又开始燃了起来，“没关系，我们会在一起的，哪怕是下地狱...”
“李清玥，你疯了？！”林凡听见“下地狱”三个字浑身颤抖，心脏也宛如抽了泵一样开始剧烈弹跳，他的兴奋换来的是虚弱的喘息，“你难道...打算跟我一起陨落？”
咔啦咔啦。
女人一下就将林凡的手握住，顺势掌心相对，她强迫男子和她十指连心，冰冷的纤指像是柔软的冰块，面颊潮红可手却感觉不到一点儿温度。
她看向窗户外，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又一次飞快掠过，他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也闯不进来，只知道在这远离世间的青山岗藏着一只祸害人间，殃及无辜的怪物一头...
或是两头。
李清玥的瞳孔跟随者黑影转动，瞳色的黑暗无边无际扩张，漆黑的颜色仿佛快要融化在眼白里，将所有的视线占据。
他握住了李清玥纤细白嫩的手腕，依旧冰冷，“别去了，好吗？”
“算我求你。”
这一次的李清玥似是真的随了他的愿望，她将手一挥“好，我听小凡的。”周遭的防御阵法不断扩大蔓延，脆弱的木屋成为了这个世间最坚固的防御堡垒。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小凡。”
她说着，居然将手掌的灵力凝聚，一掌拍在了腹部之上。
这恐怖的威能将李清玥身体里的渡劫期修为全部散去，她顿时灵力溃散，磅礴的灵力想要冲出禁制，可又被禁锢在屏障里，渡劫期的充盈浓郁得简直快要让此地的灵力化成实质滴出水来。
“清玥...你在做什么？”他颤抖着，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废修为的李清玥，“你知道渡劫期代表了什么吗？”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
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仅存视线，阴影越来越浓。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夕阳西下的残阳，酒红色的眼睛宛如上天赐予的宝石，“不重要，小凡。”
“凡人也好，成仙也罢，我这一世的全部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能够多一点时间爱着小凡，活着的小凡我爱，死去的小凡我也爱。”
“所以...”林凡忽的想要逃走，但角落封住去路，手脚束缚自由，他哪儿也去不了，他看着女子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的锋利尖刀，“你...你想要...”
“我说过，我只想和你简单过完一生。”她失去了修为之后步伐摇晃，似是从漆黑恐怖阴影里爬出来的女鬼，“哪怕下地狱。”
女子慢慢贴上林凡的肌肤，她嫣然一笑，“所以，你爱我吗？”
她没有犹豫，好像早就知道了答案，将那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对准了林凡脆弱鼓动的心脏。
利刃撕裂肌肉，穿过肋骨，直达心脏深处，或许是早已浑身适应了灼烧的经脉痛楚，致命一击给他带来的疼痛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巨大，反而是深刻的恐惧笼罩全身。
他的喉咙上涌一股腥臭的甜铁，粘稠地卡在喉咙吗，“我...”他想要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话。
林凡渴求氧气的鼻息缓缓加重，但也抵挡不住愈发的羸弱微小，冰冷从十根指头慢慢向着身体中心侵蚀意识，喷涌的血液溅在她好看的脸上，她不顾血液的粘稠俯身贴下，将温润的唇抵在了林凡已经彻底发白的唇瓣上，“没事的，不会回答我。”
“我知道答案。”
李清玥感受着心爱之人的逝去，紧接着她也效仿，炽热滚烫的鲜血交融覆盖，分不清彼此的距离和模样。
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回忆像是走马灯一样疯了转动，每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都能看见男孩的容颜。
突然，时光定格在了男孩的脸上。
是那天。
他清秀俊逸的容颜微微一笑，“你一直都是我的宝物，因为...”
“我爱你。”
渐渐地，现实和梦境重叠分不清彼此，她不知道模糊的最后，到底有没有听见男子的回答。
她害怕但也期待着，但是只要一想到男孩，嘴角就总会勾起好看的弧度。
那是满载着爱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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