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洒在楼顶，是一种荒凉的黯然。
“喂！劝你还是想清楚一点再决定吧，虽然没有被证实，但是自杀会加速意识黑洞的产生的假说，听起来还是蛮有道理的！”恍惚间的，他站了起来，大声的向着那个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要跳下去的人喊道。
应该是有些出其不意，那个瘦弱的影子微微颤了颤，然后回过头来，借着并不清晰的月辉，能依稀分辨出来大约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
“你，应该是才刚刚开始自杀吧？”迎着她的目光，男生慢慢的爬起来走向女生，只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步履间略带蹒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白皙而清秀的脸，散着应该是黑色的齐耳短发，一双棕色的眼瞳略带惊讶的瞪着自己，微微蹙起的眉间似乎隐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困惑与不快。
良久，女生才开口。
“你是怎么知道我才刚刚开始的？”
声音是脆如冰片的好听，只是语气带着一丝冷漠和敌意。
男生报以一个慵懒的微笑。
“因为昨天在这里时，没有看到你，所以我才那样猜测的。”
又是一蹙眉头，大约是因为嗅到了男生身上的酒气，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远离这个摇摇晃晃的，明显已经喝醉的家伙。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男生露出一个无奈却深奥的表情。
“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好啊，且不说自杀加速假说是不是成立，你自己也并没有绝望到想要自杀的地步吧？”
对方眼中的不快被这句话又加深了一层，以至于这一次她只是用那种棱角分明的目光示意他解释。对于眼前这醉醺醺却又总是猜中一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的男生，她明显没有什么好感。
“绝望的想要自杀的人，应该不会还在乎一个醉鬼身上的酒气好不好闻吧？”略带揶揄的说着，男生的脸上依旧带着笑。
原本微凝而厌恶的目光因为被对方毫不顾忌的说出了这样略显得无礼的事情而有了一丝尴尬的闪躲，却没曾想他又接着说道。
“更不会用这种瞪着出轨男朋友一样的眼神来看别人吧？”男生的嘴角，不知不觉的勾成了一个略坏的弧度。
“你！”本来温和了一些的眼神立刻尖锐得可以把那人嘴角的坏笑刺穿。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完全猜错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绝望，只剩下自杀这一条路了…”
“那么，反正都要自杀了，为了不浪费，死前被我非礼一下吧？”
“你，呸，你这该死的流氓，你，你…”忽然的，原本还好像连站都站不稳的男生竟脱兔般的扑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左手已经被他牢牢的抓住。
“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死醉鬼，你，你放开我…”
“嘿嘿，休想了，我不说了吗，要非礼你…”不顾女生的挣扎，反而拉着她小心翼翼的想要远离楼顶的边缘。
“你，你这畜生！！…”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样宁谧的几乎是死寂的夜空里，好像可以穿破云层一样的分明，月光渐移，照在男生那张本来就因为酒精作用而通红的脸上。
她有些发呆，因为从之前那敏捷的动作看，眼前男生明明可以避开自己刚才的掌掴，但他却不闪不避的受了那一下，再加上此刻她已经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神色并不是如同预想一般的肮脏而猥亵，缺是一种似乎隐匿了什么一般的淡漠。
那样的神色让她有些不愿意直视，也因为那一掌而产生了一些愧疚，女生缓缓的低下了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本来世界已经这样没有希望了，为什么，还要再主动去追寻更深的绝望？不论所谓的自杀加速假说成不成立，一旦产生了意识黑洞，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他的声音依旧平淡，让人想象不出这样原本应该饱含感情的话语要怎么样用这种死气白赖的语气说出来。
那样的不和谐感让她有些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果然是个怪人吧？刚才也是，居然还会用昨天这样讽刺的词汇，而且这么多管闲事…”女生用没被他抓着的右手微掩着自己不太合适宜的笑容，一边这么说道。
“我是什么，随你怎么想都好，只是…”他仍然面无表情，却冷不丁的看到眼前的女生停止了发笑，换成了一副有些严肃的神色。
“不过，有一点你始终都说错了，自杀会加速意识黑洞的形成，已经被相关研究人员广泛接受而不再是假说了，只不过因为信息系统的全面瘫痪而没有被一般民众了解罢了。”
这一次轮到男生惊讶了，看着那个打算在这种明显不正常的时间自杀的女生，不动声色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他原本淡然的神色微微的凝起。
“是不是有些吃惊呢，老实说我也很吃惊，因为被人用自己提出来的理论来说教，恐怕换做任何一个意识黑洞的研究者都会惊讶吧？”她轻轻的说道，带着一丝骄傲的笑容。
对于她的解释，男生默默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你就是提出自杀加速说的，那个叫做朱鹭的教授？”
明明是甚至可能要比他小一两岁的年轻女孩，男生的反应却很平静，几乎是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的淡漠。
“终于做出了有些正常的反应了，之前的行为差点让我以为你是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间旅行者之类的异常呢？”朱鹭不失时机的揶揄道。
对于这样的讽刺，他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那么如你所说，既然自杀加速甚至都是你自己提出的理论，那么为什么你还要选择自杀？”
“这是我的问题，我想要怎么样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年轻的教授对于这个刨根问底的家伙显然又有了些不耐烦。
“好像确实不关…”男生看着她，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承认了，那么就快放开我啊，多管闲事的家伙！”她又尝试着想要挣脱男生的右手，却发现他依旧牢牢的抓着她。
“你，快点放手啊，马上时间要到了！”她挣扎的更加厉害。
“我想要怎么样应该也不关你的事吧？”男生一边费力控制着她的左手，一边这么回答道。
“你！你这蛮不讲理的醉鬼，你…”被那样犀利的反驳堵住了原先的话语，朱鹭明显有些恼羞成怒。
“原来你今天才知道，喝醉的人很蛮不讲理？”他轻轻的躲过了她又扇过来的耳光，左手一伸，连她的右手也抓了起来。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被更加紧的控制起来，让朱鹭的愤怒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要做什么，之前不是说了吗，既然你都要自杀了的话，为了不浪费，死前让我非礼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禽兽，你放手！”被这样略显邪恶的打趣，使得女生的脸微微发红。
“禽兽的前肢不叫作手，而是爪子或者蹄子，我博学的朱鹭大教授…”男生一边仍旧用平淡的语气开着本应油腔滑调的玩笑，一边劳劳的抓住她的手。
“究竟怎么样你才会放开我？”
“你放弃自杀，我就放开你…”
“我想要…”虽然是在盛怒之下，朱鹭却非常知趣的打住了差点又随口脱出的之前已经被他反驳的体无完肤的说法。
“不愧是研究界的顶尖，重蹈覆辙这样的事情，看来你是不会了。”看出了她的窘境，对方嘲弄的微笑道。
“你，该死的流氓，你…”看到那张永远慵懒的笑脸，朱鹭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可惜自小的良好教育导致即使此刻想要骂尽所有最恶毒的言语的她，颠来倒去也就那么几句。
“再喊我流氓的话，我可真的要当回流氓了？”他假装认真的回答道，换来的是女生咬着嘴唇一阵脸红，接踵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挣扎。
“你快放手啊，就快没有时间了…啊…”她奋力一挣，想要脱开他的双手，结果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仰着摔向边缘以外，男生微微惊了一下，随即双手用力想要拉住她倾倒的身体，然而因为酒精加上之前朱鹭的挣扎而使得他的双手力量有些不足，没能拉住她的势头，甚至有可能被她带着一起摔下去。
情急之下他想也不想就也把身子向后仰着摔去，接着自己的体重，终于拉回几乎是要自杀成功，甚至还要拉个垫背的她。
只是那种姿势仰天摔倒，对于差不多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他来说，无疑不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更何况还带着她的质量一起。
“噗通”
那时短暂的昏迷前能够回想起的，最后的声音。
……
什么时间了？
我在哪里？
我怎么了？
又是那样的老套，但是人在昏过去之后醒来，首先想到的似乎真的逃不开这三个问题，当然摔得失忆的人可能除外吧。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仍是那张白皙而秀美的脸，那么近的，在上方，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哦，对了，她差点掉下楼去，然后我们一起向后摔倒了，我被摔的晕了过去…
意识到现状的男生这样想着，
我们还在这里，那就是说，还没有到那个时间了…
迷糊中似乎双手仍旧抓着什么东西，温软而纤细…
看来她没有继续自杀，可能是因为即使昏过去了，我依旧还抓着她的手呢，真是恶趣味啊…
他侧过头，确认了自己的双手还牢牢的钳着她的腕子。
“女上男下的体位，还真是个不错的姿势呢？”笑着打趣道，却发现女孩没有做出他预想的反应。
“为什么，要做到这样？”她看着他，神色复杂，“为什么要阻止我，我，我可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的…为什么…”
那样的问句，让一直看起来平静得有些吊儿郎当的男生第一次的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吗？谁知道啊，也许，是为了弥补过去的遗憾吧…”
那样的神色…
“你…”眼前的她嗫嚅着开口，然而，也许是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昏迷里恢复过来，眼前的一切恍惚了一下，等再次看清时，那张皎白如月的脸庞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看不清的黑暗。
“啊，啊，时间到了吗…”他喃喃的说道，一边用左手在右耳侧摸索着，一个方形的事物很快被他抓在手，拇指轻轻的滑动，伴着‘嚓’的一声，淡白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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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9日，00:00
他的手机清晰而分明的这样显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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