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之中看不出时间的流逝——仅有的一扇狭小窗户口也已被木板钉死,唯一与外界沟通的出口只剩那扇残破的木门。
塞西莉娅再次从昏迷中醒来,茫然地环顾起四周。是已经到了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是午后还是夜晚,一切都不得而知。那位老异族在这期间可能又来过几次,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只盛满深色混浊液体的木碗。
虽然少女已经许久未曾进食饮水,但在尚未搞清状况的前提下,塞西莉娅还是不敢独断地采取行动。哪怕身下铺着一层干草,坚硬的地板还是硌得浑身酸疼,少女努力挪动着僵硬的身躯坐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不远处草垛中的那只幼猫异族吸引了全部注意。小猫相比起之前身体更加虚弱了,蜷缩着身体不断地打颤,脸颊和额头上也一片通红。
塞西莉娅双手被绑在身后,只能努力蹭着身体向小猫的方向移动。此时,那只幼小异族突然爆发出持续不断令人揪心的猛烈咳嗽声,让少女下意识中顾不得那么多,放弃缓慢地挪动,干脆直接双脚蹬在木制的墙面,靠反作用力把被束缚的身体甩到小猫的身前。
靠着这个离谱的动作,少女总算是勉强摔到了小猫的身侧。直到这时,塞西莉娅才清楚地发现小猫身体的严重程度——已经不止是普通的发烧打颤,因为之前一直蜷缩在被子中没有注意到,小猫整条右臂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布满血污的肮脏纱布包裹起的肩头,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
巨大的声响很明显也惊动了小屋外的人,那位只见过一面的老异族握着一把做工用的小铁锤,一脸担忧与愤怒地推开了屋门。
塞西莉娅并没有理会这个意料之中的异族。双手被束缚无法动弹,那就将额头贴上这只可怜的娇小生命。滚烫的额头仿佛能灼伤皮肤,塞西莉娅闭紧双眼,小声默念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老异族粗暴地扯开躺在地上的少女,“理她远一点!该死的人类。”
塞西莉娅没有反抗些什么,老人的反应是情理之中,只是沉默地神色中不自觉地露出些许的疲态。
愤怒中的老异族直到这时,才猛然注意到刚刚和少女贴过额头的小幼猫,状态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几分。身体上的病灶虽未见如何明显地治愈,但是小幼猫那接连不停的咳嗽却停了下来,表情也变得舒缓几分,竟然就这样安稳地进入了梦想。
老异族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快走几步在小猫身侧跪下身子。伸出手臂小心试探着小猫的体温,虽然不明显,但是的确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小心翼翼地为幼兽掖好被角,老异族才惊喜未定地瘫坐在一旁,看向那位被自己扯到一旁的少女。
对于老异族先前的粗鲁行为,塞西莉娅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是自己在未经允许的前提下贸然靠向了小猫,疲态的脸上努力牵起一抹歉意的微笑。
“唔,那个,老……老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塞西莉娅努力思考出一个和善的称呼,“之前也说过,我勉强算是在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多少应该可以……”
“布雷特。”老人沉闷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话,“先生是用来形容那些该死的官老爷们的,我的名字是布雷特。”
“唔,布雷特?其实你可以……”
“你救了小凯瑟。不,或许这还算不救,但是你的确让她好受一些了……”老人神色疲惫,竟看起来有些许的语无伦次,“我该感谢你。”
“唔……谢谢。”有些意料之外的感谢,塞西莉娅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搏得对方的感谢才这样子做的,“不过最好还是进行些专业处理比较好,她的手臂不处理的话很容易感染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相信你了。”老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生冷,“她的伤完全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类才造成的!”
面对生硬的答复塞西莉娅没有再说什么,她很清楚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加深对老人的刺激,让隔阂加深。这样应该就够了,塞西莉娅沉默地思考,让对方知道现在的自己并无恶意就足够了。
人与异族间的隔阂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轻易化解,而且看起来对方本质并不会,对自己也没有更加过激的恶意,不然自己很可能早已无法安全醒来,就照目前的距离慢慢沟通应该就没问题。不过……塞西莉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此刻安稳熟睡的小猫,只是暂时性的缓和,但是有一条生命却绝不可能容自己就这样慢慢沟通下去。
塞西莉娅还想再劝几句,不过在自己开口前,老人那低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只要等那个该死的会议结束,我就会放你离开的。不要再想着做些多余的事情。”
“会议?议会大选嘛?”塞西莉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不会是想靠这种方式来干涉议会选票吧?怎么可能!”
老人冷冽的眼神注视着少女,看起来并不想回答相关的问题。
“你们这样做只会把问题激化的!到时候可能就连小凯瑟……”
“够了,你懂什么!”老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怒意,却因为一旁难得入睡的幼猫,而迫不得已的压低声音,“你不过只是一个人类罢了,少在那里说些我们的事,异族还不需要你们那假惺惺的可怜。呸!”
少女闭嘴了。
未经他人事的自己,不了解也不明白对方的处境,那凭什么就擅自要用自己的价值观来强加于他人呢?更何况造成异族当下的窘境,和人类的所作所为绝对脱不开关系。这里更不是熟悉的酒馆,无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后都会有老大来帮自己兜底。
看着少女识时务地闭起嘴巴,老人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过激的言语。他亲眼目睹了少女对幼猫的帮助,但是他也同样也记着人类对自己和族人是如何的残忍。他明白自己只是在把怒气随便宣泄在一个无辜少女身上,但他同样也清楚感恩与仇恨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互相弥补。
他疲惫地站起身子,冷漠地看向低着头的少女。良久,他只是长大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明天,就是会议了。如果大人他能帮我们争取回我们失去的一切……不,或许只是一半……哪怕只是改变现状……会议结束后我会放你离开的。”
老人的声音卑微,说出的话也一再的退缩,委曲求全。像是在和少女对话,也像是在说服心中的另一个自己,那个仇恨固执的自己。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那位大人会帮他们讨回属于异族一切,但是少女清楚地看到,直到老人推开门离去,那被现实所彻底压弯的腰,身为异族的腰,一刻都不曾因为这个理由而堂堂正正地挺起。
黑暗与静谧重新笼罩这个房间。
塞西莉亚靠着墙壁,她并没有猜到老异族话语中的“那位大人”到底在指谁,但是如果是这位代表着异族最后期望的,异族们心心念念的大人物,就是教唆着底层异族群体做出绑架这种明显违反常理判断的幕后主使。
那么他的行为就绝不可能是在帮异族,而只是在把它们推上一条不可挽回的绝路。
……
至此,距离议会大选仅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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