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的诞辰在年初,不过他即位以来只有十四岁的生日是过了的。十五岁生日时米尔从达拉干在凯旋回境的路上,他嫌行军时大办庆典太麻烦,取消了安排。
《帝国道德规范刍议》推行后一段时间,米尔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个生日,但他不喜欢过生日——小时候的生日宫里人也不好好给他过,米尔索性昭告宫廷和帝国政府他自此以后不过生日,厉行节俭,是对《规范刍议》以身作则的补充,并明令任何人不得给他送贺礼。
太阳庆典过完后的五十八年伊始,萨雅莉亲自看望儿子,祝他生日快乐。米尔一本正经地告诉母亲自己不过生日,并且自此以后都不过生日。萨雅莉话锋一转,问:“你都十六了,承诺母后的找个媳妇呢?”
米尔一时无言以对,他想起来母亲肯让自己提前亲政的前提就是自己要尽早找个妻子。可自己这些日子沉迷攫取权力,忙着与官僚、兰什们打太极,完全忘了女人的事情。再敷衍下去就太失礼了,他便借此和母亲一起,好好参谋起可能的选择来。
米尔的要求不多,他希望他未来的皇后及其家族都不能太强势。人太强势使米尔如坐针毡;家族势力过大则有干预皇权之虞。萨雅莉还认为儿子性格内向,当给他讨一个强势些的媳妇,当初推科琳·艾略特来见米尔就是出于这种考量。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她也有点自责没多和儿子交流。
下人们把一卷卷刊着印有适龄女子家世、画像和生平的卷宗呈上,萨雅莉又筛掉了那些家族势力过大的、性格争强好胜的、习武的女子,把卷宗铺在床上,拉着儿子看起来。
米尔抿了一口淡茶,道:“听说啊,拿珀草原那边有的小国王,地盘不大,架子挺大的。搞什么选妃。在民间去挑女孩,看姿态、量身高、测三围的,就这,还能挑出几百个来,充入后宫里,我真是想不明白。”
“人家那也是精挑细选,要不要给你多选几个?都选合你意的。”
“我擦,别。”米尔连连摆手,“我以身作则要践行道德主义,禁欲禁奢,然后我反过来自己开后宫?不太好吧。换到你身上,难道父皇纳一堆妃子和宫女的时候你就不嫉妒吗,妈?”
“这有什么,能服侍帝王就是福气,哪有什么妒忌不妒忌的。你搞那什么道德规范刍议,自己也当真啊?那是不是以后百姓喝酒、打牌都得禁了?别岔开话题,好好看,这个怎么样?”
“禁酒吗,好像也不是不行——哦,我看看啊......”米尔拿起卷宗来看,“啧,这个母亲娘家是图亚过来的诶,不太行。”
“我看看啊,人家妈很早就嫁过来了,你也别这么排外啊?”
米尔连连摆手:“我再看看,我再看看......毕竟是我的大事,是吧?”
米尔随手抄起另一份卷宗,直接翻到卷宗第二页,迅速浏览了一会后,轻声自言自语道:“这个可以,先放着吧。”
萨雅莉轻拍一下米尔脑袋:“你这娃!怎么不看看长什么样呢?到时候来了你别说你不喜欢。”萨雅莉拿起米尔刚刚放下的卷宗,“这个我却不太满意,太矮了,你以后要带着皇后参加仪式的,夫妻身高不协调让人笑话。”
米尔说:“这不就是找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吗?看什么外貌?放着吧放着吧,那个家世看起来挺安全的。”
“找媳妇不看长什么样,还传宗接代的工具?你是性格有点扭曲哦?好好选,好好看!”萨雅莉有些生气。
“我真的有在好好选啦,而且我只不过说了真话而已。”米尔一边回应着萨雅莉,一边挑着自己满意的卷宗归类到一旁。米尔根本不好好看卷宗首页的素描人像部分,专注于看生平家世,这在萨雅莉看来不可理喻。儿子的取向如此诡异,萨雅莉也只能顺着他的意。
选了大半个时辰,挑好的卷宗叠了一大堆,不通过的就更多了。米尔有些乏了,这时,有下人来报,萨雅莉打发他等等,米尔却问是何事。
“先坐着,挑完了再办你那些公务事!”
米尔不听,起身让下人禀报。
“回陛下,是帝师兰什要我捎的话,说已经托人给您从穆尼塔里布卡亚购得了《兵器详解》,在兰什府上寄放着,随时可以去取。”
“叫帝师兰什明天送过来就可以......”萨雅莉还没说完话,被米尔打断了。
“卧槽,兵!”米尔一个激灵,神速地穿好了衣服,跳出房门,要去取那本《兵器详解》。这是穆尼塔里布一位老将:卡文乔·穆里克,于几个月前写就的军事书籍,书的内容如其名,是解析各种兵器的实战作用的。这本书发布不久就得到了广泛认同,米尔得知了消息十分想要,可穆尼塔里布卡亚离萨奥尼塞基比较远,书没传阅过来,刚好加德夫有远亲在穆尼塔里布某城邦任军官,米尔托老师捎来,几经辗转,才得有此书。
“喂!米尔!书可以等会再说,你刚刚怎么答应妈妈的?把人先选了!”
米尔穿着鞋子,头也不回地说:“母后您选吧!只要是刚刚挑出来的那一部分,您觉得哪位合适,哪天就引荐到夕日宫来!”
萨雅莉看着这不省心的儿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是任性啊......”
米尔一路小跑奔到了加德夫的宅邸,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加德夫特意为皇帝留了门——他知道他学生的秉性,米尔当即翻开《兵器详解》,读了起来。又和加德夫秉烛夜谈,聊起了有关作者卡文乔将军以及他的家乡穆尼塔里布的事情,一夜没回白石殿。
萨雅莉则细心地为儿子挑选着可能的配偶,当萨雅莉终于选出五位既符合米尔要求,又比较顺她自己的心意的姑娘后,她带着这五篇挑出来的卷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替米尔安排,走之前,太后轻轻虚掩了皇帝卧室的门,又为儿子留了一小盏灯火。
米尔从加德夫宅邸归来时,天已破晓,强打精神上朝后他倒头便睡。待米尔悠悠醒转,已是下午,他发现叫醒他的是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吓得直接摔下了床。米尔起身,随手抄起枕头把女人打翻在床上,不听对方解释,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居室,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啊!”
“陛下,那是太后请来的姑娘......”把守白石殿大门的侍卫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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