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兰什阿尔森被捕后,被秘密审讯,遭到严刑拷打,他面对酷刑坚持了半个月。可他的家人没能撑住,同那三名被抓走的侍女一样,在刑讯逼供下承认了阿尔森有“奢靡腐败、目无法纪”的罪名,最终阿尔森被判处死刑,满门抄斩。
米尔将阿尔森的判罚定得比提瓦还重,是因为米尔很清楚阿尔森的并无大罪,所以才要让他成为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米尔查处阿尔森和提瓦的过程十分迅速,在其他兰什看来,这俩人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米尔于次日的朝会上简短宣布了两人的落马,并拒绝透露更多信息。
接任宣礼兰什职位的是温和而沉默寡言的一位原文书兰什,康莉拉·巴泽。康莉拉是位温文尔雅的女学者,也是位慈祥的中年妇女,对宫廷礼数的操持值得信赖,想必不会和其他兰什以及皇帝有矛盾。康莉拉和皇帝并无太多交集,米尔任命她完全是出于能力和稳定两方面的考量,新宣礼兰什也对皇帝的提拔充满感激。
另一方面,波雷在得知自己的老师阿尔森被革职将要处死后心急如焚,鞋都没穿就跑去白石殿找米尔求情。波雷来时,米尔正在习读兵书。听闻波雷来访,米尔猜出其用意,深吸一口气,把泪水挤满了脸,愁苦万分地接见了波雷。
波雷本有万片语言要对米尔求说的,见米尔一幅潸然泪下的样子,波雷思绪一时乱了,只能说出一句:“陛下有恩师,我波雷也有恩师,恳求陛下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了我老师一命吧。”
米尔大哭,他跪在波雷面前,哽咽着说:“朕不得已要杀了爱臣和玩伴的老师、国家的股肱之臣,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朕推行《帝国道德规范刍议》一月有余,是令上下一体,革除旧弊。可前财政兰什明知故犯,大行奢靡,朕若不杀,何以对天下、何以对良心啊!朕今日给波雷你磕头了,朕实属无奈,开了这一恩,他日帝国奢靡之风必起,家国必毁啊!”
皇帝给自己下跪,波雷如何担待得起?他连忙也跪在皇帝面前,磕头起来。两人对拜好一会,米尔假惺惺地抹去泪水,提出一个折中方案:他任命波雷为财政兰什,接替他老师的未竟之业;阿尔森的家人可以免死,改为发配,但阿尔森仍是不得不死。
波雷脸皮薄,且人的性情向来是喜欢调和折中的,米尔的这招将波雷将死了,波雷无法再说什么,只能到此为止。
随后,米尔起身,拍拍波雷肥嘟嘟的肩膀,道:“伙伴啊,你的老师将死,可你要接替他好好做好财政兰什的工作啊。你才比朕大一岁,又结婚生子、又当了兰什,现在又升了财政兰什,众人一定会议论纷纷的,必须努力啊,可一定要把你的老师当作前车之鉴啊!全看你了、全看你了!”
“定......定不负陛下期望......”
波雷怀着复杂的心情告辞。他哪里知道,他的玩伴全程都在表演,他的恩师是他的玩伴一手设计杀死的,他的玩伴早就想任命他为新的财政兰什,他的玩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心中的黑暗他无法想象。
米尔看着波雷远去的身影,哭丧般的脸恢复如初,内心窃喜万分。他转身准备继续去看他的兵书,兀的,米尔莫名其妙猛回了一下头,确认周近无人后,方才继续前进回书房。若有人能看到四世皇帝回头的这一瞬间,其一定会被这位十五岁的青年吓得不轻。
当晚,米尔在睡前写下两首短诗:
‖执此天子剑,唯求公义降人间,不惧末日现。‖
‖公义即是我,当锻铁心不畏前,我即公义先。‖
次日,米尔宣布由波雷接替财政兰什一职,几位谏议兰什认为波雷年仅十六,且新任财政兰什辅官,现在火速升迁到二级兰什的位置,实在是考虑欠妥。很快,其他兰什也跟进相同意见,一致认为波雷太过年轻,难堪大任。
米尔早有对策,他告诉兰什们,年轻不是否定人的理由,不如先让波雷试试,如果他做得不好再行撤换。
可是兰什们就此问题据理力争,有兰什反驳说:“财政兰什司国家财政大事,不可有半点差错,怎能在这方面试错?”有兰什言:“并非有意针对波雷大人,只不过十六七岁便担任二级兰什,实乃史无前例之事。”还有兰什言:“即使波雷天资聪颖,如陛下般年纪轻轻就睿智过人,也须在下级职务上脚踏实地工作,今陛下念及旧情,提拔波雷,实则是在害了波雷!”
兰什们反驳之声音愈演愈烈,米尔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摄政时期的谏议兰什团除了偶尔吵个架以外没什么存在感,他以为这群人是纯吃干饭的呢。没想到今个这么有种。到后来,三位军事兰什和大兰什也加入了反对队伍中,连帝师兰什都劝米尔三思。米尔发现自己是实在挪不过诸位兰什了,波雷也被搞得很尴尬。
细想起来,兰什们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米尔不认为他们是针对自己的,便点点头,做出了让步。自言任波雷成为新财政兰什的确有欠考量,请财政兰什辅官们从自己的队伍中推举一些有德又资历老些之人来就职新的财政兰什位置。
这是米尔的一次让步,他亲政以来表现得相当任性独断,很少从谏,也使得米尔和兰什们的关系有些紧张。这次他把任命新兰什的机会下放给财政部本身,缓和了一些皇帝和帝国政府的关系。财政兰什辅官们不久推举两位长者给米尔过目,米尔选择了年纪较长的那一位:穆森·马菲里奥,此人是大兰什希迪恩的族兄,选他做新财政兰什是令各方都能满意的结果,米尔还有一层考虑——越老的人死得越快,届时再让波雷上任也不迟。
米尔私下赏赐了波雷不少财物,并登门拜访表示自己失策,没能履行承诺,米尔又言,波雷一定要好好历练,等穆森致仕,一定一定任命波雷为财政兰什,这个位置迟早是波雷的。波雷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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