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份的曦城,似乎与温暖无关,即便是深夜,空气中依然透着寒冷,将美好的梦揉碎化为泡影,正如那开在街道两侧的花一样,古棕色的枝头点缀着淡粉、淡白两色,脆弱的花瓣颤巍巍地盛开,迎接着人们对于夏天的美好想象,可连续的降温以及暴雨冲刷了这一切,那些花瓣在浓雾之中缓缓飘落,最终沉入土壤,它们并没有见到夏天。
夜色愈发变得浓郁,除了微风拂过的声音以外,周围静悄悄的,生怕打扰到那些驶入梦港的灵魂,万籁俱寂之时,顾念也许会想起姐姐靠在床头,为自己扇了一个晚上的扇子,也许会想起半夜跟姐姐偷偷溜到厨房偷糖果吃的事情。
繁星铺满了整个夜空,似乎又盖上了月光编织的银纱,使得整片夜空都变为了星海,顾星璇拉着顾念的手,如黑夜般漆黑的长发笼罩着淡淡的光,使她添加了几分柔美,那对双眸宛如清水般透亮干净。
“姐姐……牵的太紧了……”顾念轻声说。
“嗯?抱歉抱歉~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
顾星璇的声音温柔又动听,尤其在黑夜,听着她的声音仿佛充满了安全感,那双纤细玉手从顾念的手上离去,还残留着些许的温暖。
“你们不饿吗?”顾寒苏挠挠头,“虽然我在高铁上吃了两碗方便面、三个面包、以及两个苹果,可是我现在还是好饿啊……”
顾念的嘴角不禁抽动,我的好姐姐啊你这恐怖的饭量就不要说出来了,如果说顾寒苏和顾星璇究竟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智商和饭量绝对是两者最大的区别。
自从顾念记事开始,家里的墙便贴满了顾星璇的奖状,小到班内比赛,大到市级比赛,顾星璇对奖状几乎是拿到手软,连橱柜都摆满了各种奖品,体育全能,学习样样精通,被大家成为“全能型少女”的顾星璇一直是顾念内心憧憬的目标。
至于顾寒苏,她并不是不聪明,而是用在了别的地方,例如打碎了别人家的玻璃,偷偷放跑了隔壁大爷家养的鸟等等,顾念小时候可没少替顾寒苏背黑锅。
谈到饭量,最应该想到的应该是顾寒苏,顾念进入初中后,顾星璇每天会煮三个鸡蛋给顾念吃,说是为了给他补充营养,实际上顾念哪能吃下那么多,吃完第一个的时候便已经有些噎了,顾寒苏悄悄地摸到顾念身上,拍起胸脯说她这个人心善,不忍心看到弟弟被强迫,只好由她来替弟弟承担这份痛苦了。
凭借着惊人的饭量,顾寒苏很快在家附近一带出了名,那些饭店老板见到顾寒苏走来不禁浑身一颤,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盯着她,虽然她每天能吃那么多,但是她的体重没有丝毫增加,属于那种吃不胖的体质。
“正好我也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对了小念,你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顾星璇在说到人类的食物时,明显停顿了一下,如今的顾念可是吸血鬼啊,很明显鲜血才是她的食物,在不确定她是否能进食人类食物的情况下,还是有必要问一句的。
“可以是可以,吃那些东西只能带来一些饱腹感,只有鲜血才能彻底解除饥饿状态……”
“原来是这样啊,我的瓜妹妹真是受苦了~”
说着,顾星璇语重心长似的摸了摸顾念的头,那双酒红色眼眸之中含着温情,微风吹过掠起顾念的长发,很多时候能在顾念的身上见到顾星璇的影子,池水般眼眸干净清澈,说话不多却能通过动作让人感到温柔。
“老板娘,来三碗面,一碗不放香菜,一碗多放辣椒~”
顾寒苏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啤酒,扣开拉环喝了起来,清爽的口感刺激到神经,醇香的酒味萦绕在舌尖上,顾不得太多,顾寒苏闭上双眼发出舒缓的打嗝声。
“你喝慢点,注意别呛到了。”
顾星璇面无表情,低头抿了一口茶。
“没关系啦~反正这么晚了也没有人,干脆喝个痛快吧 ,你也来一罐嘛星璇~”
顾寒苏身上一股酒气,并用脸颊蹭了蹭顾星璇,顾星璇被迫用手阻挡,生怕那股酒气会沾到自己身上。
“星璇姐说的对,寒苏姐你少喝一点。”顾念与顾星璇建立了统一战线,站起来一致反对顾寒苏的行为。
谈话之间,面已经煮好了,都是最简单的牛肉面,泛着油光的面汤上漂浮着几颗青菜,葱花散落,两三块软烂的牛肉用筷子轻轻一抿,便化开在了面汤中,顾星璇没有说话,拆开筷子吃了起来,可以看出她已经很饿了,而顾寒苏那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一碗了。
顾念没什么食欲,除了鲜血以外,其他的食物还调动不了她的味蕾,她抬起手中的筷子,又慢慢放下,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吃一点点。
“哎呀呀,你们是一家人吗?”
老板娘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一句接一句地问道,似乎对这桌特殊的客人格外关注。
“没错,这是我的两个妹妹,漂亮吧~”
顾星璇余光一瞥,示意顾寒苏不要说多余的话,抓紧吃饭早点回家休息,顾念那边只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她顺势将碗推到顾寒苏面前,这样便解决了再点一碗的问题。
三个人手牵着手回到了家,那个面积不大却又承载着回忆的房子,静谧且温馨,顾星璇推开房门,把早已喝到不省人事的顾寒苏扶到了床上,为她换好衣物后盖上被子,随即悄悄地关上门转身离开。
“你睡了吗?”顾星璇将那双冰凉的手伸进顾念的衣服里,突如其来的刺激感令顾念身躯一震,旋即变得脸色潮红,睡意全无。
“怎么了……”顾念的声音听起来黏糊糊的,似乎处在那种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毕竟这不是小事。”
“以后吗……学校那边估计回不去了,毕竟我现在的样子跟之前的差距太大……”顾念把脸埋在被子里,眼前快速浮现出之前的一幕,这些事情超越了人类的认知范畴,将普通人变成吸血鬼什么的,这种情节只有小说或电影里面才会有吧。
“放心吧,我跟寒苏会想办法的,倒是你这边,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压制自己对鲜血的渴望呢?”
顾星璇摸了摸顾念的长发,下意识地抱住顾念娇小的身躯,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顾念的鼻尖上,仿佛漂泊的心终于回到了港湾,淡金色眼眸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如同金色的火焰在黑夜中熊熊燃烧。
“我可以试试看……不过星璇姐,大学那边真的没问题吗?”顾念说到这里,愧疚感愈发强烈,毕竟是她发消息给两位姐姐,告诉她们自己出了意外,才导致顾寒苏与顾星璇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不用担心啦,相信你姐姐的实力吧~”
关于研究课题,顾星璇看的很重,还曾为此暴瘦了十斤,目前正处于关键阶段,每拖一分钟就相当于增加一分失败几率,导师极力劝阻,顾星璇则表示处理好家事后就会回来,不会耽误课题研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现出极大的不自信,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不自信”这种表情。
玻璃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宣誓着雨季到来,空气中泛着粘湿感,整座城市仿佛被泡在了水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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