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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法逃避的过去

第五章 无法逃避的过去

有这么一位吸血鬼始祖,喜欢摸鱼,对族群事务毫不关心,对同类几乎没有任何感情,讨厌参加各种形式的会议,我行我素,对人类世界的事物极为好奇,经常变化成人类的样子去参加各种活动,游戏、漫画、动漫周边堆满了整座楼阁,甚至冰箱里面都摆满了可乐。

她口味独特,某种意义上的甜度爆表,无论吃什么都需要加五倍的糖分,一点点苦味都会让她格外气愤,同时她也是一位重辣爱好者,她可以承受的辣度是普通人的五十倍,如此特殊的爱好难怪会成为吸血鬼中的异类。

血月会议进行到一半,那些贵族又因为一些政策而吵的不可开交,威斯克尔家族的代表甚至与反对派家族动起了手,现场秩序全无,只能靠身着重甲的护卫强行调停,慕微凝早就习惯了这种画面,自从血月会议创建以来,其纷争从未停止过,即使是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也会因为观点不同而粗暴地拍着桌子。

好巧不巧的是,漫画看完了,慕微凝还没来得及去买最新一册,手中的可乐罐空空如也,唯一支撑她的快乐源泉此刻也已经陷入了枯竭,她干脆掏出手机,伸出玉指在屏幕上划着信息。

人类的小物件在吸血鬼眼中是不起眼的,可以理解为小孩子手中的玩具也不足为过,而慕微凝偏偏中意这些人类的“小物件”,不仅注册了某站会员,当今流行的各种聊天软件都有她的账号。

她有的时候会去磕CP,有的时候会去刷鬼畜视频,只不过今天的她依然感觉时间很慢,索性点开一个她平时经常使用的聊天软件,进入群聊后看着几乎爆满的一长串消息,她内心暗自疑问为什么人类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她的真实身份是保密的,没有人知道屏幕对面是一位动动手指就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吸血鬼始祖,更不知道她那完美无缺的容貌令所有追求者都念念不忘,难以入眠,为其陷入疯狂。

这个聊天群里面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每周的活跃度居高不下,除了群主与个别管理员参加工作之外,其余的成员都是学生,聊天内容也多数跟日常生活有关,例如去了一家装修风格独特的奶茶店,跟好朋友的校园生活等等。

如此具有人类生活气息的群聊自然成为了慕微凝的关注对象,为了能更好地融入这个圈子,慕微凝也会学着她们的样子拍几张生活照片发到群里,照片一经发出,立刻引发了“美少女聊天群”的风波,作为美少女层出不穷的聊天群,竟然不知道还隐藏着慕微凝这种闪闪发光的“宝物”。

不超过五分钟,就有二十多名群成员主动添加慕微凝为好友,她们大多数抱着交友的打算,也不乏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根据一名群成员的回忆,初次见到慕微凝的照片时,就像喜欢吃奶糖的少女突然转换了口味,改为水果糖并且感受着其中的韵味。

槿紫色刘海遮住了她的右眼,而另一只眼睛则散发着淡淡的血红色,与如今流行的网红脸不同,慕微凝的面容更像是天生所为,不加以任何修饰的纯粹,那两颗可爱的小尖牙隐藏在红唇之下,为其增添了些许神秘。

“小姐姐面基嘛?”“在,可以一起出来玩嘛?”群内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仿佛站在了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慕微凝微微震惊,婉拒了那些邀请后,便开始研究最新的打卡地点。

溜了溜了,又臭又长的会议拜拜了您嘞,慕微凝趁着贵族们争执不休的时候,利用血族术式先行离开了。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一幕,有一个人前来摸鱼,听说这家澡堂的浴池可以帮助身体消除疲劳,慕微凝按着群里提供的打卡位置瞬移来到店门口,准备体验一番后再回到始祖地。

“什么家族?”

顾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毫不知情。

“别装了,就凭你那种低阶术式根本隐藏不住自身的气息……”

慕微凝凑到顾念的耳旁轻轻说道,热气钻入耳朵里带来痒痒的感觉,顾念无法摆脱慕微凝的控制,只能勉强地保持坐立姿态,她嗅着慕微凝身上香甜的气息,仿佛浸泡在温水里面,令人安心。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念尝试着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很强的力量紧紧束缚着,连最简单的抬起手指都做不到,顾念很快意识到眼前这名少女绝非普通人,之前的一系列发言似乎都印证了她的身份,莫非她也是吸血鬼?

装在纸杯的拿铁缓缓散去热气,只留下醇浓的甜腻漂浮在空气中,慕微凝见过太多事物了,时光流逝未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带来了深重的痛苦,宛如光点彻底被黑夜之潮吞没,如她所言,吃那么的糖只是为了逃避悲伤,好让甜腻的味道彻底堵住自己的泪。

百年前的战争不仅带来身体上的创伤,还使慕微凝的心灵如肉眼可见般瞬间破碎,在始祖们的眼中,她就是个稍微不太正常的小孩子,而在众多吸血鬼的眼中,她居高临下的始祖大人,随时随地都有敬仰的目光朝她投来。

没有人知道始祖们从哪里诞生,至今为止仍然是个谜团,十一位始祖共同缔造了吸血鬼的荣耀,也捍卫了吸血鬼世界的稳定发展,其中男性始祖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掌握着数不清的财富与地位,住在由巨龙兽骨打造的宏伟宫殿,英俊的外表在弥漫的血雾之中格外狰狞,穿着华装贵服手持巨剑,踩着同类的尸体登顶王座。

女性始祖则更为狡诈,犹如妖狐般鬼魅的身姿温软如玉,天使的面容下隐藏着魔神的力量,按道理来说,始祖们的力量是相当的,彼此之间相互制约,唯有始祖才能杀死始祖,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每一名始祖被人类冠以代号,神国会更是将其列为亵渎神灵之深罪、傲慢之深罪、残酷之深罪等多种罪名,他们坚信总有一日天国会降临于世,那一天,漂浮在空中的天使手持利剑,在神的旨意下挥动着燃烧的圣剑,对那些吸血鬼下达审批,使其灵魂坠入地狱。

而慕微凝的代号“贝芬格”就是如此,她在始祖的队列里并不受欢迎,男性始祖嫌弃她过于呆板,从不流露出自己的想法,总是像一颗树那样站在那里,女性始祖嫌弃她白白拥有一副精致的面容,从她的所作所为来看,怕不是几千年来的生活摧残了她的神经,使她看起来多少不太正常。

始祖们居住在欧式风格的宫殿,大理石雕刻的石柱矗立在大殿两侧,镶嵌着宝石并纹有金丝的手工地毯铺在地面上,一尘不染,内部装饰美轮美奂,来自世界各地的金银珠宝像堆垃圾那样随意地丢在地上,身着妖艳的人类女孩时刻等待着献出自己的鲜血。

唯独慕微凝是例外,没有过分奢华的装饰,也没有妻妾成群的混乱生活,一盏茶,一块四角尖尖的糕点,一首意蕴颇深的古琴曲便是全部,感受着微风吹拂的轻柔感,泛着涟漪的池塘点缀着几片绿叶,回荡着古韵悠长的琴曲。

百年前,第五次圣战。

““贝芬格”!重复一遍是“贝芬格”!”紊乱的电流声如同尖刺贯穿着所有人类装甲士兵的通讯器,几乎在同一时刻,战场上突然喷涌出约有两米的血柱,紧接着爆炸声接踵而至,钢板撕裂的破碎声,编织交错的热熔弹雨,他们都在对准同一个目标,始祖慕微凝。

“第一阵线已被突破!第二阵线保持距离!”

残存下来的装甲士兵勉强维持阵型,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早已不是行神旨意的圣战,而是血与死亡的炼狱,伤亡人数每分每秒都在增加,伤员、尸体源源不断地运往后方,战备物资迟迟未到,至于援助更是幻想。

“无法与其他装甲部队取得联系,我们被抛弃了!”

为首的装甲士兵因为绝望而声音颤抖,面罩缓缓开启,露出颓废漠然的表情,即便身穿当今时代的最高结晶,热熔动力装甲,他们依然不是这些吸血鬼的对手,只是被当做棋子用来消耗时间罢了。

“天国的荣光笼罩在大地上…………愿主宽恕我们的罪孽……祈求胜利的火焰施加与我们的剑上……”

另一名装甲士兵哆哆嗦嗦地念着颂词,他的眼神从未有过如此虔诚,仿佛神明真的能听到他的召唤,赐予他战胜吸血鬼的力量,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虔诚的祈祷依旧阻挡不了吸血鬼大军的脚步。

“吱呀!”

合金装甲摩擦地面的声音缓缓响起,电火花肆意飞溅,驾驭它的士兵早已不见了身影,或许他已经命丧黄泉,遮天蔽日的阴霾将战场吞噬,像一座巨型铁幕压在每个人头上,喘不过气的压抑感与绝望在此刻回荡,熊熊烈焰将万物化作灰烬。

慕微凝拽着一台热熔动力装甲破空而来,剩余的装甲士兵见状立刻拔剑,补充最后的热熔能源,势要与这些吸血鬼做个了断,恐怖至极的始祖压迫力迎面而来,那台热熔动力装甲被慕微凝当成了炸弹,爆炸产生的热浪与火焰摧毁了人数不多的装甲士兵队,看似坚不可摧的装甲实则隐藏着极度危险的动力核心。

“这些人类才是真正的怪物,他们开发了禁忌能源,研发了大量的杀戮武器,却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声称这是行神的旨意,一群怪物们研发了怪物,并亲自穿上它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

热熔动力装甲凭借着热熔能源作为动力来源,理论上来说就是不可控的,小剂量的热熔能源被用作弹药,歼灭刃这些武器,然而动力装甲所需要的剂量则是数十倍,操控着能将自己炸死数十次的装甲去战斗,本身就值得佩服。

“好啦小念我们回家吧~”

亲昵的话语瞬间拉回了慕微凝的思绪,这已经不是百年前的时候,如今的她对于那些族群事务已经厌倦,五次战争在她的心里披散了阴霾,像是做了一场梦,恐惧且虚幻,上一秒她还在手刃装甲士兵,下一秒她在喝着可乐看漫画。

她记得战争前夕的族群动员,男性始祖们面带荣光接过仆从递来的利剑,披着狰狞扭曲的铠甲,带领吸血鬼们应战人类部队。

她记得那些悲哀的,无比绝望的人类,脆弱的他们围城一团,在火焰之中的表情格外凄凉,彼此之间紧紧搂抱,相互述说着来世的话语。

她记得眼睛被歼灭刃刺中的那一刻,仿佛有无数只的来自地狱恶鬼拖拽着她,她使劲地想要拔出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无论是从心灵上还是从身体上,等到她缓会神,那名将她刺伤的装甲士兵早已随着火焰消失在了世间。

她吃糖是为了逃避痛苦,漠不关心也是为了逃避,即便她是始祖,也无法抗下所有,她更希望自己能作为一名人类女孩死去,感受着被人表白的紧张感,与伴侣之间亲密相处,体会着时光荏苒,最后躺在病床上毫无遗憾的死去。

“来啦姐姐~”

顾念从慕微凝身边经过时,那种轻微的悲伤感触动了她的神经,不过她还是抹去了这种感觉,牵着姐姐的手离开了这家澡堂,留下慕微凝一人站在吊灯下方。

“那名少女究竟是谁?难不成她也是吸血鬼?”

顾念对自己迟钝的反应力感到绝望,她转过头想要看清慕微凝的脸,可灯光下却什么人都没有。

“始祖大人,您到底去哪里了?”熙儿匆忙地跪倒在慕微凝的脚边,问道。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慕微凝透着冰冷,声音之中夹杂着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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