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在堡垒之时,还有一口钟提醒,而出到外面,则不知今夕是何年。
战斗结束后,希琳雅靠着真·希琳雅的玩偶熊身躯小歇一会。
黑松镇一战的后遗症仍在,希琳雅需要频繁的休息,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
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身旁一同休息的凯拉已不见人影。
希琳雅此刻枕在真·希琳雅毛绒绒的小短腿上,她疲倦地问道:“另一个我,我睡了多久?”
真·希琳雅立即回答:“十二个小时了,我想你也饿了,凯拉准备了些还算美味的食物,我帮你热热。”
希琳雅竭尽全力地坐起来,不干扰真·希琳雅的干活。
望着眼前这胖乎乎的玩偶熊忙来忙去,希琳雅只觉得自己的良心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捏着,很痛、很难受。
如今的真·希琳雅没有了吃睡的需求,在自己大快朵颐时她只能看着,在自己沉沉睡去之时还是只能看着。
与《钢之炼金术师》里的阿尔方斯(主角弟弟)很是相似。
希琳雅问道:“另一个我,我会想办法将身体归还于你,而我另寻一具身体的。”
听闻这话,真·希琳雅双手一抖,差点将食物打翻。
她严肃地提醒:“炼制肉体是炼金学的禁忌,不能这样做的。以后大不了我就这一副样子,毕竟我本就应该死去,现在还活着是女神的垂怜。”
真·希琳雅紧张地观察希琳雅,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没有打动对方,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还有了行动计划。
希琳雅平静地说道:“安教授此刻就在湍流城,我们回到地面后就先去找她,她知道怎么做。”
安教授……
真·希琳雅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位文雅的魔法师女性面容,她常年穿着漆黑如夜色的连衣裙,戴着一顶帽檐之下闪烁着星空光芒的魔女帽,双手捧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她那诡魅的笑容就映照在水晶球上。
这位安教授仿佛从戏剧舞台上走下来的魔女演员,浑身上下皆是寻常人对不祥魔女的刻板印象。
安教授如果在狮鹫帝国行走,即便一身清白,也会先被人举报,后被教会审判庭送上火刑架。
安教授是密契共和国公民,是学院里有名的魔法教授,主要教授炼金术与预言法术。
希琳雅是她的学生,只不过没上两节课就收到了通知,安教授被剥夺了密契共和国的公民身份,没收个人财产并驱逐出境。
前因后果不得而知,只听坊间传闻,说安教授秘密进行关于肉身与灵魂的禁忌实验,还和魔鬼做交易,人赃并获。
按理说,安教授要送上断头台,但密契共和国议会念在其多年为共和国贡献的功劳份上,只是没收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驱逐出境。
从那以后,真·希琳雅就再也没听到过安教授的消息。
希琳雅之所以预言法术仅会一个“克敌机先”,全因为安教授被驱逐出境后,再也找不到合心意的、会教授预言魔法的老师。
真·希琳雅对安教授颇有好感,但又不能对传闻所说的置之不理。
她忧虑地问道:“安教授在未来扮演怎么样的角色?”
希琳雅抬头眺望远方,仿佛未来的景象就在眼前。
她语气哀婉,说道:“安教授被逐出学院后,有36名学生追随。他们兜兜转转,想着前往边缘之地的巫婆之国,到那里定居下来。可到了湍流城,狮鹫帝国当局就对他们展开了通缉,原因是……”
真·希琳雅打断道:“安教授或者她的学生沿路散播密契共和国的思潮,是吗?”
“是的。”
希琳雅不觉得意外,这位混血公主的出身,注定了她最了解两国之间的矛盾与冲突。
“那么,安教授和她的学生被抓了吗?”
“安教授使用预言魔法躲过追捕,但她的学生就没那么幸运,大部分被抓,或是被绑上火刑架烧了,或是被绞死后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
真·希琳雅反应很平淡,她不觉得意外,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然后呢?”
“然后,安教授带着剩余的学生,在一个守备相对松懈的夜晚逃出了湍流城,去投奔了雷哲·门罗。雷哲·门罗也曾在安教授的课室里听过课,对安教授礼遇有加,奉为座上宾。”
“安教授为帮学生们报仇,帮助雷哲·门罗对其势力进行改革。在此之前,雷哲·门罗的军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纪律松散、互不统属,只是被雷哲·门罗用武力和利益强行粘合在一起。”
“安教授带来了密契共和国的官僚机构组织形式、清晰合理的奖罚晋升制度以及‘边缘之地民族’的概念。安教授还跟雷哲·门罗的军队上课,讲述狮鹫帝国数千年来对‘边缘之地民族’的迫害与掠夺,以及简单易懂的战术小册子等等。这些对雷哲·门罗的大军而言,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希琳雅说的这些比较笼统,但是在游戏中的表现却很直观。
在安教授到来前,雷哲·门罗军队能拿得出手的兵种很少,仅有匕之国刺客、巫婆还有盟友黑龙。
前者是雷哲·门罗的嫡系,不能损失太多,用起来束手束脚。
后两者数量极为有限,损失一个都心痛半天。
其中黑龙还要高额的出场费用,显得无比鸡肋。
而安教授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后,先前如同废物一般的野猪人能靠数量淹没敌人,先前出工不出力的牛头人也嗷嗷叫地往前冲。
边缘之地的大军,不再是被雷哲·门罗裹挟上前,他们团结在雷哲·门罗旗下,为生存空间而战,为滋生的利益而战,为报祖辈被欺压之仇而战。
这就是狮鹫帝国会通缉追捕安教授及其学生的原因,密契共和国立国以来,总是对狮鹫帝国及其周边输出革命理念,动摇狮鹫帝国数千年建立的秩序。
希琳雅又说了很多,主要讲述安教授主持的改革成果。
真·希琳雅听得入神,她彷徨不安。
自从到了密契共和国学习魔法,真·希琳雅免不了接触密契共和国的种种思想理念。
她是狮鹫帝国的公主,不能背叛自己的身份。
可一旦接触了那些东西,晚上入眠之时就会做奇奇怪怪的梦,梦到密契共和国的思潮蔓延至狮鹫帝国全境,梦到自己的祖国陷入动荡甚至分崩离析。
等希琳雅停下,她便问道:“刚刚你说,回到地面后先去找安教授,是想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吗?”
希琳雅点头,同时纠正道:“是要消灭这种危险,但没必要置安教授及其学生于死地。他们没有多少野心,只是想找个地方定居下来。雷哲·门罗能拉拢她,我也能行。而且我的公主身份比起雷哲·门罗这个小国王更有优势!”
安教授是出色的炼金术师和预言魔法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距离希琳雅最近、拉拢可能性最高的人才,错过了就会跑到敌人那里。
所以希琳雅将拉拢安教授的优先级拍到了最前面。
游戏中,正是安教授用预言魔法开路,指导雷哲·门罗走地下世界进攻湍流城。
在对付掘地虫虫母之时,安教授使用预言魔法获知了掘地虫虫母的弱点,为消灭这只怪物奠定了前提与基础。
遗憾的是,攻陷湍流城后,安教授就去世了。
密契共和国对她的指控是真的,她及涉足肉身与灵魂的禁忌实验,也与魔鬼做交易,这两样要了她的命。
希琳雅知道,那个所谓的肉身与灵魂的禁忌实验进行得很顺利,能制造或复制一具完美的身躯。
正好能让安教授制作一具,给真·希琳雅或给自己使用。
只不过,真·希琳雅存在明显的精神洁癖,不会轻易使用,也不会让自己去使用。
这就需要希琳雅花上一段时间来说服。
就在希琳雅尝试着说服真·希琳雅之时,她看到凯拉哼着小调,一蹦一跳地走来。
“干什么了?这么开心?”
凯拉蹦蹦跳跳地来到希琳雅身边,故作神秘地说道:“两位魔法师大姐姐,凯拉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要听哪个先呢?”
“一个都不听,我要继续睡觉。”
凯拉连忙将要躺下的希琳雅拉住,不再卖弄关子:“别这样嘛!我就直接说好了,第一个好消息是矮人们想通了,不打算强行要回堡垒。”
“嗯?怎么不叫别人矮敦子了呢?”
“因为现在是朋友了嘛,再这样叫这些小气鬼就要恨我一辈子了。”
“别扯其他的了,好消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那些矮人还询问远征军后裔们,能不能让他们回到堡垒去住,去祭拜先祖什么的,贝西埃尔军团长答应了,但他也表示这只个人意见,还需回去后开会讨论。同时,那些矮人们打算要回那些远古科技的资料,甚至提议能不能共同开发那条魔法水晶矿脉。”
希琳雅严肃起来,问道:“他们怎么回应?”
“他们说,这要请示威严的公主殿下大姐姐。”
希琳雅猝不及防地将凯拉拥入怀中,忍不住大声欢呼。
好耶!
将远征军后裔们收入麾下的计划有了重大突破!
远征军后裔们在这等大事的决策上要请示自己,这说明他们已经将自己这位公主当做领导者了!
时间不等人,既然远征军后裔们有向自己效忠的想法,那就立即返程,并着手准备对付掘地虫虫母。
看着希琳雅兴冲冲地要离开,真·希琳雅立即问道:“等等,不是还有个坏消息吗?另一个我,先听凯拉说完吧。”
话音一落,凯拉的兴奋劲消失一空:“坏消息是,矮人来时的路被因各种原因坍塌了,用不了了,我们不能跟着他们返回地面,只得另寻他路。”
希琳雅松了一口气,这不算多大的事,她就没打算走矮人们的路。
但静下心来细想,希琳雅便觉得这可真是天大的坏消息。
走矮人们来时的路,也就不用跟掘地虫虫母硬碰硬,比走湍流城的地下城区安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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