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开始的早朝，就这样突然的结束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
燕雨蝶陪着燕人杰，在退朝之后干望着空荡荡的大堂，久久不言。
“殿下……”
“有什么事情？”
“魔兽入侵南海岸的事，是真的吗？”燕雨蝶对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依然没有实感。
“多半是真的。”燕人杰点了点头，皱眉道：“本来我打算提起进攻澜云大陆的事，没想到居然有其他的扰乱了朝堂。”
“可是，魔兽大军为什么忽然进攻我国？”
“诺丁大陆十分落后，也许是对魔痕帝国的先进感到羡慕，因此发挥了他们野蛮的本质，打算通过战争来得到吧。”
燕人杰转过头望着将信将疑的燕雨蝶，忽然笑了：“小蝶，这次上朝借了你的势，不会怪阿姨吧？”
“怎么会呢，不如说我也想为替陛下报仇尽一份力。”
燕雨蝶松了口气，对澜云宣战的事就此泡汤，这样也好，或许公主殿下也不想和澜云帝国刀剑相向吧。
“小蝶，麻烦你告知一下阎王殿，之前那几个提出反对的人，全部彻查。”
“这是为何？”
燕雨蝶的确有联系阎王殿的方式，可是为什么燕人杰忽然想调查那几个人？
“听闻边境战乱，在没有得到证实的情况下，竟然直接咬定是家传军情；再要么就是溜须拍马，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更有甚者，在认为军情可能属实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不派增援或少派增援。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国家被攻破了，什么赈灾，什么安民，什么富国，都是空谈！这类浑水摸鱼的佞臣，如果清清白白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全部该死！”
“……我明白了。”
燕雨蝶暗自为那些提出了反对出兵的大臣祈祷了一番。
让阎王殿调查他们，燕人杰可以说没有动用任何私权，因为调查帝国官员本就是阎王殿的工作。至于这些人该不该死，从没听过阎王殿有放过一个被查出有问题的官员。
尽管不愿意接触阎王殿，燕人杰的要求她却无法拒绝。
“小蝶，你在教廷应该还有很多事务吧，还是早点回去吧，打仗是军人的事，你就不用参与其中了。”
“可是……”
燕雨蝶不放心的看了眼燕人杰，现在这种时候，燕人杰更需要有人陪伴才对。
“阿姨没事的，你退下吧。不用担心阿姨，那么多军人保护着我，不会出事的。”
燕人杰摇摇头，见燕雨蝶还是呆立不动，便皱了皱眉，自行离去了。
临走时，莫名其妙还留下一句话。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替阿姨照顾好连地。”
意外？
之前明明还说有大军保护，不会出事。为什么转过头就如此悲观？
只不过是讨伐魔兽而已吧？就算是诺丁大陆来犯，落后的诺丁大陆又何足为惧？
燕雨蝶不解的摸了摸脑袋，离开了王宫。
可就在她出宫后没有多久，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颍离。
“颍离哥哥，你不是去休息了吗？”
“……”
颍离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叹口气道：“你觉得是谁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让我来替爷爷上朝啊。”
“替颍泉爷爷上朝？”燕雨蝶恍然，颍泉不在期间，所有的事务都是颍离代理的，自然也包括了上朝。
不过他只是个代理，在或不在不会有人在意。
“已经退朝了，你可以继续回去休息了。”
燕雨蝶笑道，颍离却愣了愣：“退朝了？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急急忙忙上朝，难道不是公主殿下要出征澜云？”
“本来殿下是这么打算的，途中却出了意外。”
“意外？”
见颍离兴致勃勃，燕雨蝶便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颍离。
“哦……哦。原来是这样，厉害厉害，没想到公主殿下还有这么一手。”
“这么一手？什么意思？”
“想知道？”
“当然了，我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劲。”
“用你最甜的声音叫我一声我的好哥哥，我就告诉你。没办法，实在是太困了……”颍离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没有点动力脑子转不动啊。”
燕雨蝶一愣，随即笑道：“我可以叫我的好哥哥……”
“那就快快。”
“来揍你一顿，他最近正愁没人切磋呢。”
“……”
搞清楚燕雨蝶说的是燕靖，颍离顿觉无趣，耸耸肩道：“这招啊，这招叫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啊。”
“无中生有？”
燕雨蝶一愣，忽然大惊：“你是说魔兽入侵的事是假的？”
“这不明显的吗？魔痕帝国南部什么时候遭到过这种程度的骚扰？居然需要紧急向帝都求援？”
“可是那士兵……”
“随便找一个魔痕人换上南部军队的军服，都可以说自己是来求援的。只要不派人去调查，根本不会穿帮。”颍离叹息道：“我是因为事先猜到了殿下要对澜云帝国宣战，先入为主的思考才能想清楚的。”
“可是，殿下为什么不直接提出宣战？”
“帝国的军备还在整顿，国内到处洪水泛滥难民成群，你认为有几个大臣会同意出征。本来我来的悠哉就是断定殿下不会成功，我来晚一点也好。来早了，殿下要是问我的意见，我该怎么说？老实说会得罪殿下，不老实说却又不行——我可是代表着爷爷的立场的。”
“原来如此……所以殿下就伪造了魔兽大批入侵的事？其用意其实是要把大军骗取南部沿海？”
“正是如此。”
“谎报军情，擅自调动大军，这可是死罪啊！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雨蝶慌了，环顾四周，所幸并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自己的儿子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殿下就算是萌生死志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
怪不得燕人杰在离开时，莫名其妙让她照顾好江连地……
“可就算殿下把军队骗走，等军队到达海岸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她要怎么调动军队去打澜云帝国？”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打算小看殿下了，她可是亲手让我以为压根儿没戏的事，硬生生铁树开花了啊。”
见颍离大步向宫内走去，燕雨蝶皱了皱眉：“那你现在去做什么？”
“我觉得殿下多半还有后续计划，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破坏了我和爷爷的大计。现在动用军队还太早了，很多事都没有准备好。所以我要去阻止殿下。”
“你有多少把握。”
“一成都没有。”
颍离摸了摸下巴看看燕雨蝶：“和你一起的话，我有五成把握。”
“为什么？”
“公主殿下现在一心只有姜念雄杀死陛下的事，如果能淡化她的愤怒和悲伤，或许可以阻止这次出征。而现在最能让她开心的……”
“江连地？”
“对。江连地不在，现在魔痕或许只有你能劝得动她了。”
“……”
“你不想？”
“不让殿下将这份悲伤发泄出去，真的好吗？”
从一开始燕雨蝶就从没有想过劝说燕人杰，今天她也是在知道燕人杰想发动战争的前提下赔燕人杰上朝的。
为父报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如果燕雨蝶能杀的死铁阎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为母亲报仇。如果空月双骑还在世，她绝对不会和齐南天井水不犯河水，而是去找空月双骑决一死战。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对她和哥哥燕靖来说，报仇一直都是件虚无缥缈的事情。
她自己就想报仇，哪里有资格阻止别人？
“如果我告诉你，殿下可能让魔痕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如果我告诉你，殿下的鲁莽出征将引发生灵涂炭，两国短暂的和平将马上被打破？如果我告诉你，如果魔痕和澜云开战，不能胜利，就意味着灭亡？”
颍离的话，令燕雨蝶不禁想起了数年前墨玉阁下留下的预言。
只有打败澜云帝国，让黑暗教廷的信仰遍布澜云，才能保住魔痕帝国和帝国的人民。
燕雨蝶不得不相信，因为光明教廷也在做同样的事。
双方不约而同的展开天使计划和堕天使计划，正是时间已经不多的证明。
“好吧，我跟你去。”
燕雨蝶跟着颍离在皇宫中搜寻许久。
却没有找到燕人杰的影子。
即便是拥有专业知识的燕雨蝶，竟然也没能对燕人杰进行追踪。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颍离气极反笑，他气的是自己竟然忘记了燕人杰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位公主殿下可不是什么娇气的千金大小姐，在年轻的时候，她就喜欢偷偷溜出宫去，次数多了，连杀手公会都很难找到她的下落。
“殿下一定有什么可以掩饰气息的东西……”颍离叹道：“看来她已经猜到有人可能识破，来劝阻她了。”
“……”
燕雨蝶点头，此前她只从殿下的善良中，感受到不愧是江连地的母亲。
可是实际看来……
不愧是姜念雄的母亲。
……
“谢谢你了，小烟。”
“这叫什么话，只要殿下你开口，青烟万死莫辞！”
魔痕城一处普通的客栈中，燕人杰已经取下了戴了一路的兜帽，
此时坐在她面前的，正是从魔痕跟她到澜云，又从澜云跟她回魔痕的两人。
野蟒、青烟。”
（还记得蟒叔和烟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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