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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被侮辱的与被欺凌的

第九章:被侮辱的与被欺凌的

“看来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副会长。”全藏鲛伸出左臂细细端详着它慢慢变成了鱼鳍的形状。

清水部沉默不语。

“哎呀呀,鱼怪先生。我的结界可锁不住这么对多人啊。”水门笑嘻嘻的看着前方虎视眈眈的百余号人。

“水门,小心一点。这些人可都不是好对付的。”巨刃大野双手正握大刀,蓄势待发,“太郎,你在旁边注意支援。”不知什么时候苏醒了的真城太郎摸了摸身上的伤口,那些细小的如蚂蚁啃食的创伤已被老首领医治好,但那个男人所给的屈辱怎能立刻就平复了呢。他强忍着这屈辱,朝着大野点了点头,如水般隐秘如地下。

“哎呀呀,都来头不小啊。我看看,那群高丽人,嗯,东方团;哟,青龙也来了!”水门砸了咂舌。

“好好迎战吧。水门佐。”全藏鲛脸上显现出了狂喜的神态,“好久没这么愉快的打了。”

清水部这边朝老首领走去,他俯下身子,准备随时听其教诲。

老者睁开蒙蒙的眼。

“我早已知晓这一切了。清水啊,你只顾武士的尊严却忘记了武士的道义。”老者用着缓慢的调子,无不哀叹地说。

清水部面无表情地回答到:“老爷子教诲的是,吾只顾自己的荣辱,明知来者的用意仍和昔日的战友作战,还险些送命。太愚蠢了。”

老者笑了笑,他知清水只是场面上的应付,并不真正信服。

“扶我起来。”清水部照着办了。

“看来又要动动我这把老骨头了。”

第一拨敌人袭来。大野和太郎已去应战。

全藏鲛见老首领过了来,连忙半跪行礼,水门和山木也一齐跪下:“首领大人!”

“快起来吧。全藏。我去找圣物的这些日子,组织里还好吧。”

“一切安好。”全藏起了身,“首领,眼下我们已和来犯的洪帮一众暂时联合。请首领指示。”

老者轻轻摆了摆和服的下摆,依旧是慈祥的面容,“去吧。”

黑龙五鬼听令,再次拜跪行礼,一并冲上战场。

明明这边,泰尔早已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他全身石化,如入无人之境。直直地朝着陈康南这边袭来。

“纳命来!”

陈康南慌了神,他眼见着青帮的部下被上官拿来当炮灰,太极图和青龙的人马却纹丝未动。

“大人,不是小人有私心。我的部下已经顶不住了。大人您看。”

上官那冷漠的眼神让陈康南寒到了心里。

“姓陈的,你他妈的还有脸叽歪,你自己什么贱种身份自己不清楚吗?出的这破点子真是他妈的杀你八百遍都不解恨。”上官身旁的瘦子骂着。

“大人,我看情形也差不多了吧。”胖子笑着说。

上官微微点了点头,唤手下人搬来盘龙紫金椅,惬意地坐下,准备看这场好戏。

胖子清了清喉咙,带着那粗糙而刚劲的声音喊道,“江右道大都督、人字号团练东方旗马前督检史上官景宁大人有令,李闯等听令!”

“即刻出战!”

四道黑影划过,混入战场不见了踪影。不消一会儿,那混乱的人马中,四个点同时爆炸开来。矮个子掀开了红色护目镜,他的眼睛泛着金光,一道道光芒无情的射出;瘦高个紧闭双眼,微微张口,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他口中呼啸而出,直抵敌人的心脏;小个子少年瞬间不见了踪影,他拿着长刀,忽的突然在某个敌人前闪出,与之交战,但只战一会儿,便又隐形了起来。最后是那带着高丽王室的血的李闯。他双臂瞬间转化成了机械,伸出无数机枪冷冷地扫射着。

上官和胖瘦二人嬉笑着,他们似乎就是来看戏的,全然不顾及倒在太极图下的更多的是陈康南的青帮的和自己手下东方团的人。

“现在可以了。”上官收敛了笑容,对胖子说。

胖子心领神会,朝着战场大声喊道,“作战开始!”

五个黑影闪来,连同那对胖瘦齐齐跪倒在上官面前。他们便是传说中的青龙。上官惬意地挥了挥手,七人一齐杀入了战场。

荣格和福山及米吉米蒂都迎战去了,伤还未痊愈的拜伦留下来照顾已无法战斗的金希妍和明明。和水门的战斗让拜伦吃尽了苦头。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和能力者对战,能战斗这么久早已出乎了荣格的意料。

漫天飞舞着水做的刀、还有如雪花般的下落的银币。二人的战斗如艺术般华美。这边米吉、米蒂双子的默契配合也如同艺术;每次出击都精细、准确,像是神的杰作。

而与罗萨之锋的战斗风格截然相反的,是黑龙五鬼和副会长的杀手艺术。他们作战精准,每一击都不浪费;另一方面,却也十分粗犷,凶狠。无论是水门的巨大水柱、还是山木的刺手、大野的巨刃、全藏的鱼鬼,都是这般猛烈、刚劲。从这方面讲,泰尔反倒是适合这边。

李闯听到了胖子的命令,大喊一声:“希妍!”

一双手紧紧勒住了拜伦的喉咙,拜伦还未来得及还手便轰然倒地。

金希妍,便是太极图的第五人。她和远处的李闯互相点头示意,李闯用子弹在人群中打开了一条通道。金希妍趁明明未反应过来朝他背后一击就将其击昏,训练之有素全然不像之前和黑龙会作战时的表现。她一把抓着明明,在地上伸出一道直通李闯那儿的冰蛇,冲了过去。

两人在战场上相会,李闯一把抱紧金希妍,深深的吻着。

明明被俘!

“明明!”荣格发疯了似的冲了上去。

他被一巨大的藤蔓缠了住。是那上官身旁的瘦子、青龙——亢金龙:赵曲。

“你他娘的还想坏老子的事!”赵曲的脚下那巨大的藤蔓疯狂的生长着,一个劲的破土而出,向有生命的一样,鞭打着周围的一切。

这次事件的目标就只是明明!

“荣格!”福山双手合十,几枚银币划破了捆绑荣格的藤蔓。但一阵轰鸣,几块被打碎散落的巨石朝福山这边冲来,他连忙想用银币阻挡。但银币并不听指挥!福山生生地被击飞了出去。

“哈哈。还想用这个。门都没有!”胖子大笑着,他四周聚集着大量的东西,有碎石、尸体,福山的银币也像被磁铁吸住了般聚拢在胖子周围。他便是青龙首座——角木蛟:夏梦。

青龙七人众的参战让情势逆转直下,他们如同一道铁壁,生生地将众人同明明隔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明明被太极图掠走,送到远处的阴险笑着的上官手上。

“金希妍!你这个臭**,老子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泰尔恶狠狠地骂道。荣格已处于昏迷之中,被福山救下。

“泰尔兄,别冲动。眼下我们要合力突围,才能救下那小孩儿。”泰尔准备冲上去,被全藏鲛拦下。

“全藏,你和水门、山木攻左路;我和太郎进右翼。他们在侧翼的人看似实力较差。从先突**汇合。”大野说到。

“那个孩子似乎是罗萨很重要的人。算是我全藏还他‘大事件’中救我一命的人情。”

“别把我们算漏了。”福山将荣格放至拜伦、罗萨的身旁,说,“泰尔,我们攻上方,配合黑龙会。”

一波波强力的攻势,却被七人众轻易拦下。似乎他们早就看出了敌人的诡计。

为首的夏梦、赵曲,实力强悍到令人绝望的地步,仿佛能活下来已属万幸。他们反攻为守,逼得一众不停后退。这便是江右道最强战力:“青龙”之实力。

“老夏,咱们去找点别的乐子吧。”看着这次战斗的任务已经完成,又看到眼前的敌人这么不堪一击,赵曲顿感无趣。

“哦?”夏梦笑了,他本就对任务计划就颇为不悦,本来执行者应是他们青龙,现在头功却被太极图这帮高丽人抢了去。

“喏,老赵,要不去和那老头儿玩玩吧。”

这个时候,赵曲正用一轮番的数十米长的巨大藤蔓将准备乘其不备偷袭的泰尔击下。

“哦?那老头可不好对付啊。何况旁边还有个。”赵曲指了指守在老者身旁的清水部。

“我先下去了。”夏梦俯身冲下,直直朝老者袭来。

赵曲心中暗暗思量,“这老夏向来做事沉稳,怎么这次如此心急,竟独自攻向黑龙会头目,十年前的那个吞噬数以千计生命的‘赤鬼’。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副头目清水部。”

“来吧。老头儿!”夏梦内心暗喜,“这下子头功可是我的啦。”

一击,老者单臂便当下。清水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候着,并未出手。

“什么?这老头儿的不是生了重病快死了吗?情报有误?!”

“清水,这里我来。”老者卸下夏衣,裸露着结实的肌肉。他大喝一声,全身渐渐发红。清水恭顺地低下头退下。

“不好!”

老者急速地巨大化,浑身火一般的赤红;他那苍白的长长的头发上一双是鬼怪般的犄角。

夏梦哑口无言,十年过去了,老者竟然还是如此强大。

“老夏!快离开他!”

“这是…………”

一片狼藉。老者脚下倒着两两三三,青龙的首座夏梦已成了尸体,僵直地陷在血泊中。

已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的老者面对着战场上无数的尸体,一言不发。只双目低垂,神情肃穆。如同雕像一般。

上官直起了身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撤……撤退!”

他唤着随从从李闯手上接过昏迷了的明明,慌忙离开。青龙已死了三个,赵曲带着余下的人,总算是突破了包围,与上官汇合。

只剩下孤零零的陈康南,他瘫坐在地上,空洞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杀的一个不剩。忽的见上官这边有了骚动,方才回过神来。

“大人。您不能丢下我啊。”陈康南一把抓住上官的裤脚哀求着。

“下贱胚子!”上官这时哪有心思管得了他,本得到的情报说松下大持已病入膏肓,无力参战;哪只他雄风不减当年,这一突然袭击打得青龙是措手不及。

陈康南见上官急着走,更硬是不放他。随从们无不拳打脚踢,但陈康南就是不放手。他凶相尽显,“你害死了我这么多兄弟,还想一走了之!”

上官景宁无法,只得就范,“也罢,跟我走。”

哪里这么容易,黑龙会与洪帮这时已追杀过来,十数随从已倒了下去。泰尔最为凶悍,冲在最前面。

“陈康南!!”

泰尔这时候仅离上官一丈远近,把他吓得是魂飞魄散。

“你要这小子就拿去吧!”

正纠缠着,只听得黑窑内一声沉重。

“首领大人!”

门口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随从们早已将车门打开候着。上官也不顾他大都督的身份,一屁股就滚了进去。

“来来,快把那小孩儿给我。”上官唤手下人,将明明抱进了车。赵曲、李闯一众也跟着进了来,贴身侍卫上官。

他不住地拿手帕擦拭着汗,拿着紫檀木手杖的那只胳膊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长久的沉默。

“老赵。喂。老赵!”上官微微深吸口气,总算稳定了情绪,急急地唤着。

赵曲这档儿正为夏梦的死而伤心不已。

“……大人……有何吩咐。”

“那小孩儿还活着吧。”

赵曲用食指在明明鼻尖探了探,回到:“禀大人,还活着。”

“好家伙。”上官满意的笑了,总算把这个东西给逮回来了。陈康南那个白痴,竟把他拿去送给罗萨,还美滋滋地过来说他的什么“好计划”。好在总算又抓了回来。

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庆贺的时候。这一仗他手下的心腹青龙死了三个,他们又都是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兄弟,不安抚人心恐要生变。

“此役虽未歼灭红黑二匪,且损失巨大;但劫来这‘东西’。总算对上头有个交代。”

“想我的好部下老夏,竟被那赤鬼生吞活剥。这情景……老夏啊!你死的冤啊!”

他竟然抹了两滴眼泪。便是这官场老油条的表演功底。

众人皆唏嘘不已。

“诸位有功了,回去我必定论功行赏!”上官转涕为笑了,接着,便是一副凶狠的嘴脸,“但话说回来,必定也个别人觉得这场仗代价太大,打得不值;但为国效忠乃是我等奴才份内的事,你们的命,我的命也不例外,早就给了大夏国,给了吾皇万岁!怎可患得患失呢?诸君,此后再对今日之事议论者,本大人必严惩不贷!”

“岂敢大人!我等必誓死效忠!”青龙一众无不心领神会,心里哪还敢有什么抱怨,无不发誓效忠。赵曲本想再对今日的战事问个一二,也被打回了肚子里。反倒是李闯的部下们,看到上官两面三刀的嘴脸,无不笑得人仰马翻。

“喂!你们这些高丽肥猪。敢在这儿对大人无礼!”这儿说话的正是“祺水豹”林凡。他是活下来的四个之一。

“哦?”一个人搭腔了,那个瘦高个,声波——韩大同。

“我们在这儿笑我们的,干你们鸟事,夏国狗?”

“你……”林凡牙龈咬得直响,他转而轻蔑地笑了,“想再打吗?你们这群贱种,生下来就是我大夏族的奴隶。”

五十五年前,血历前五年;高丽被夏国吞并;那时夏国处于极度膨胀中,帝国军队几乎踏遍了整个亚洲的每片土地。小小的高丽也早就是帝国盘中之物。此后高丽地区随反叛之声不断,但都各自为战,总不成气候。“太极图”名义上是高丽各地的反叛组织的集合,但它只是个松散组织,在内部主张、路线各不相同,其派系林立,还参杂着地方宗族势力。总之在世界各地的恐怖组织中,相较于现在南美地区的Newman和曾经日本的Kindred,它的影响力要小的很多。

李闯止住了怒火中烧的部下们,他平静地询问着上官,“上官先生,你交给我们的事已办妥。希望你可以兑现之前的许诺。”

上官这才醒悟过来,之前急着想利用李闯,许诺了太多条件,这下子可不好办了,龙港的生意还好说,只是那血鼎怎能给得。这边的青龙大战损失惨重,如果不给的话李闯撕破了脸,要是他们来硬的,一来自己这边危险,二来堂堂的夏国大都督被一群小小的恐怖分子劫持脸上也挂不住。

他眼珠一转,计从心来,摆出了一副冤屈的模样,“李先生,我答应的这两项条件,我自然会办,但我也有我这边的麻烦。血鼎这东西你也知道,是那些大姓门阀们的宝贝。之前一直有江左袁家保管,辗转流落到花都,现在在军府殷朗手上;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外姓插手。”

门阀,夏国官学一体的贵族阶层,在学术和官阶上都处于垄断地位。较为重要的便是和皇室关系密切、休戚相关的“京师四家“:姬家、楚家、殷家和纳兰家。另外,地方上也颇多累世的豪强,如江左袁家。

“这么说你是不肯给了。”

李闯的脸色,像是暴雨前的天空。

“李先生。”上官定了定神,接着说,“你以为你是怎么在这儿花都来去自如的?如若没有我的默许,你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李闯轻蔑地“哼”了声,“我说上官,你竟然还想拿这个要挟我!你觉得在这里有人打得过我吗?”

“那是自然,李先生勇猛过人,手下也个个是悍将。”上官暗暗笑着,“但我早就指示手下,如若我今晚没回去,那你们的行踪、资料明天就会放在军机处的案头、黑市的拍卖板上。”

“你!”李闯一众这还忍受得了,他们个个摆好了架势,和同样气势汹汹的青龙对峙着。车子也跟着剧烈的摇晃。

那千百支枪也齐齐对准了上官的脑袋。

“别急嘛。李先生,有话好说。”上官看着这个性情暴躁的年轻人,心里有了分寸,他知道现在情势全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当然,您自然不怕,个把个天军、人军的,或者什么江湖混混对付来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你们的行踪一旦被暴漏,今后可就不好行动了,恐怕对你们长老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李闯暗暗压住了怒火,他唤部下坐下。

上官接着说,“血鼎我自然会给你,但要你自己去军府那里取。另外。”他的脸阴沉了下来,“再帮我把殷朗给杀了。今后这花都的荣华富贵,我都愿分你一半。怎么样?”

李闯不言语了,他自己也知斗不过这老狐狸。但权衡利弊下,也无法子。

“我们走。”李闯带着一众冲下了车。

黑窑。一个老者,倒在了地上。

他安静无声,面容静默。

“首领大人!”鱼一般的男人哭泣着。

黑龙五鬼,环跪在老者周围。另一旁是面无表情的清水。

“首领早就得了不治之症。这次是他的大限将至。”

像是旁白,毫无情感。

“你!”全藏鲛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扑向如雕像般的清水,怒吼着,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你明知,为什么不阻止老爷子使用能力?!”

“这是身为武士的首领的觉悟。吾作为部下不能阻拦。”清水依然一动不动,任凭全藏打骂。

“你分明是盼着老爷子早死,自己好做首领;我没说错吧,你这个早就背叛了祖国的罪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武士道!”

大野和水门尽全力拦住了全藏。

“全藏!你冷静点!”大野对着全藏吼道,他看了看清水,他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像雕像一样。

众鬼扶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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